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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涼迷迷糊糊地旁觀了會詭異得令人發(fā)毛的情形, 又不得不打斷他們。 馬上快十點了,今天需要為隔壁的辦公樓準(zhǔn)備三十份午市食材,而下午兩點還要再接貨。如果再不準(zhǔn)備開店, 時間肯定來不及。 吳燕夏這時轉(zhuǎn)過身面對她,打了個不咸不淡的招呼。 “梁涼,”他的語氣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似的,“我來店里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桑先生, 幫他搖了個星座篩子?!?/br> 桑先生則哼了聲,兩條濃眉快連在一起,他冷不丁地粗聲地問:“那小子沒跟著你進來?” 梁涼反應(yīng)片刻,隨后整張臉紅得簡直滴血,雙手死死地抓住裙子,在指縫間擰著。 以吳燕夏和桑先生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門口,剛剛,他們肯定能清楚看到自己彎腰從魏奎的車?yán)镒叱鰜怼?/br> 他絕對也看到魏奎送她來上班的場景了,梁涼木然地想。她控制不住地再瞥了他一眼,吳燕夏會不會認為自己是每天晚上被他接,早上又被魏奎送的輕浮女孩? 占星師此刻表情又很平靜,完全看不出波瀾,即使此刻聽桑先生說起魏奎,除了移開目光外根本沒有插話,顯然在揣著明白裝糊涂。 梁涼也低下頭,仿佛有人迎面給了一個響亮耳光。她再默了默,小聲說:“那我先去換衣服。” 吉兆全店就只有梁涼一個女孩子。比起裝修完善的男員工更衣室,那逼仄堆放著掃帚、清潔液和破沙發(fā)的小角室,再拉上簡易的簾子,是專門供老板使用的“更衣室”。 LO娘早在上班前就打扮好一切,所謂“換衣服”也就是找個地方扎扎圍裙,整理下衣衫,靜靜心。 今天圍裙后面的蝴蝶結(jié)系了幾次都無法成型。 梁涼索性放棄,坐在沙發(fā)上越過勾勒著花瓣的裙擺望著馬頭鞋發(fā)呆。 她很清楚的認識到,自己不過是一個缺乏靈氣和勇敢的笨蛋。梁涼甚至懷疑自己今后的人生,是否還會有哪一刻比現(xiàn)在的感覺更糟糕。 正在這時,眼前的門簾猛地被打起來,一撮卷毛鬼鬼祟祟地探頭進來。 目光對視,兩人同時嚇得哆嗦了一下。 “千萬別喊??!”吳燕夏立刻說。 梁涼捂著嘴,后知后覺瞪著他。即使身心都處于最沮喪的境地,她也真的很想再精神崩潰一次,這人怎么就永遠沒有男女有別的觀念?? “大仙,這是店里的女員工更衣室呀!”她結(jié)巴地說。 吳燕夏恍若未聞,他蹙眉看了她一會后,豎起兩根長而直的指頭:“兩個問題,我昨晚忘了確認。第一,你現(xiàn)在是魏奎的女朋友了嗎?” 占星師現(xiàn)在的眼神陰滲滲,極細的紅痣漠然地藏在眉宇間,帶著點居高臨下的掂量勁。突然之間,他又恢復(fù)到最初那個在她面前視而不見走過的年輕占星師,黑、懶且傲慢,那股目空一切的怪勁頭把魏奎都排擠到角落。 梁涼垂頭磨蹭了好一會,她才老實地說:“……還不是。” 幾乎是把這句話喃喃地說出口的時候,梁涼感覺自尊心又被無形刺傷,對吳燕夏的磨牙又冒出來。 為什么要把這件事告訴他!不管和魏奎怎么樣,她和豬之間真的是不可能的。 但吳燕夏一聽這話,剛才的冰霜顏色立刻變成眉開眼笑。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和梁涼擠在小沙發(fā)中。 “那第二個問題就不需要問了,我怕我再受到100000點的精神傷害。魏奎那小孩挺橫啊,他一定是神經(jīng)失常了才會不牢牢看住你。你以后當(dāng)我女朋友,你要敢跟別的男人多說一句閑話,我就絕對不準(zhǔn)你再穿這小花裙子出來了。”吳燕夏頓了頓,又從頭到腳看了她一眼,認真地說,“不過我家涼涼今天還是美美的?!?/br> 他的語氣就是十足的淘寶賣家,但莫名其妙地帶著點真心實意。 梁涼臉一下子又漲紅,那薔薇般的粉色直泛到雪白的耳根。 不大的更衣室,單獨坐著就已經(jīng)很擠,被吳燕夏這么強力一插幾乎透不過氣,他那股帶著橘子苦橙共同糅合的熟悉檸香,有時清爽,有時疏離,像咒語樣似有似無的包圍著自己。 她反抱著手臂,拼命往里縮。 但吳燕夏只顧著自己狂吃醋,他正板著臉,長達一分鐘都不停地攻擊魏奎:“……還有那輛傻車!他以為他是什么,富二代嗎?” “……魏奎就是富二代?!绷簺鼍o緊地貼在墻上發(fā)顫,小聲地提醒他。 吳燕夏一噎,他譏嘲地說:“呵呵,那我爸還是苗王呢!” “真的?”她睜大眼睛瞪著他。 “當(dāng)然不是了!你是不是真傻?。 眳茄嘞臒o奈了。 梁涼哼哼著:“那你還這么說……” 吳燕夏卻笑著看她:“那好吧,既然我說什么你都相信,你肯定還記得我昨天晚上的話?涼涼,千萬別跟我說你忘了。” 當(dāng)吳燕夏知道了魏奎和她沒關(guān)系,還是大大地松了口氣,就仿佛失而復(fù)得的寶物,居然很順手把她額前的頭發(fā)輕輕撥了下,然后捏了捏她的小下巴。 梁涼立刻跟燙到似得往后退縮了一下,感覺到心煩意亂和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感。 魏奎已經(jīng)超級難應(yīng)付,幸好兩人從小長大,彼此早就找到了固定的相處模式。梁涼很早就知道,保持鎮(zhèn)定,繼續(xù)等待,魏奎最后也許就會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回到自己身邊,而她是真的堅信自己和魏奎走的將是同一人生軌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