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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蛇籠子,裝著我那條蛇。”他看她畏縮了一下,只好說,“這樣吧,我把籠子放在走廊,你跟我一起進去?!?/br> 梁涼趕緊點頭,這樣的做法是最安全的。 她小心地跟在他后面,吳燕夏今晚換了一件和昨晚不同顏色的T恤,后面卻同樣印著“不算命”的黑體大字,而鼻尖嗅起那股緩緩遞出的活潑清爽柑橘味。 昏暗燈光照在他的側(cè)臉上,吳燕夏臉頰瘦瘦的,仿佛妖冶加陰險版本的六小齡童。 ……這個男人真的好奇怪好可怕啊。 梁涼悄悄收回目光后簡直又要哭了,她昨晚為什么要接魏奎的電話。 吳燕夏推門走進梁涼的家。 這LO娘的家里出乎意料的簡單干凈,也沒有想象中充斥著可怕的粉紅色和大蝴蝶結(jié)裝扮,再或者把什么玩偶的頭切下來再像歐洲獵人狩獵物那般排排坐的訂在墻壁上(他真的見過這種)。 老實說,吳燕夏雖然頂著占星師的名號,但性格疲懶,真的真的真的更怕見到那些鬼怪亂神和奇奇怪怪的人。 他一眼就看到那只正貼著墻角匍匐前進的小泰迪,頓住腳步,輕聲說:“嘿?” 躲在身后的梁涼一探頭,隨后汗毛倒豎,不顧羞澀就去抓吳燕夏垂下的T恤衣角。因為“坦克”在聽到這沙啞呼喚后,正以脊椎動物平時絕對做不到360度扭頭姿勢,倒著腦袋直勾勾地看著兩人。 接著,它終于不再發(fā)出神秘又極度威脅的腹音,掉轉(zhuǎn)方向,奮力地想向他們的方向蠕動過來。 泰迪不是單獨的犬種而是隸屬貴賓,坦克這種品種的泰迪又稱為“茶杯泰迪”,有一段時間娛樂圈的女明星最愛養(yǎng)它,因為體格長不大,上鏡又可愛還非常聰明。魏奎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一只后不想養(yǎng)了,就把它隨手丟給梁涼,這就是坦克的身世。 但現(xiàn)在,坦克的樣子很丑陋,很愚蠢,很陌生。 它仿佛不會用四肢似得,只懂得用肚皮摩挲著地面爬行,爬行過程中昂著頭,橙黃色的眼睛像燈泡似得死死盯著人,完全沒有一絲寵物犬應(yīng)有的可愛。 梁涼睜大眼睛,她仿佛終于有點明白目前的狀況——不,她依舊感覺自己完全不明白,好慌張又好害怕,內(nèi)心深處完全不肯相信。 什么靈魂交換啊,而且在寵物之間交換靈魂?太扯了,這簡直比魏奎從小到大所做的任何荒唐事都要更荒唐一萬倍。 她真的不要相信。 “我、我的狗是不是因為生病了才這樣?我應(yīng)該帶它去看寵物醫(yī)院。”梁涼鼓起最后的勇氣對吳燕夏說,但聲音沒出息地帶著哭腔,依舊輕輕扯著他的衣角,“坦克是不是在昨晚吃壞什么東西?” “話不能亂說,小女仆。你看我家客廳就那么點物件,有什么能吃的?”吳燕夏同樣盯著詭異爬行的坦克,他很高,梁涼看不到占星師同樣瀕臨抓狂崩潰的神色以及正因為害怕而下垂的眼睛,只能聽到他口吻還是那種氣人的漫不經(jīng)心,“還有,昨晚你倆誰往我家?guī)Я四滩瑁俊?/br> “……是我。” “下次離開的時候麻煩把那堆垃圾也帶走?!?/br> “……嗚嗚對不起?!?/br> 兩人都不知道進行這種廢話有什么用,但都感覺必須得說點什么打破詭異的沉默。 說話間,“坦克”已經(jīng)均速地蠕動到吳燕夏腳下,抬頭靜靜地望著他。 這場景太奇怪了,梁涼只聽到自己的大裙擺發(fā)出索索的聲音,全身又在害怕到劇烈發(fā)抖。 吳燕夏沉默片刻后僵硬地蹲下身,等他猶豫的目光終于和“坦克”熟悉的橙黃色眼睛對視,瞬間心里一沉,可以確定是它了,神燈!他深呼一口氣,伸手自然地搓揉泰迪頭頂蓬松的棕色鬈毛,而“坦克”居然也無聲地任他撫摸,沒有像對梁涼那般的劇烈掙扎。 他柔聲說:“你怎么弄成這樣啦,神燈姑娘?” 梁涼慘兮兮地看著吳燕夏的所有動作,他邊說話邊盡量輕手輕腳撿起旁邊的狗鏈給它戴上,幸而“坦克”沒有掙扎,依舊寧靜地看著“主人”。 場面難得的和諧。 她心里叫喊著,這不是真的吧,這絕對不是真的發(fā)生了。她的坦克真的只是……生病了,她要帶它去最近的寵物醫(yī)院…… 可是,梁涼口干舌燥到說不出一句話。 當吳燕夏再站直時,他感覺身后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墜著,那是躲在身后的梁涼下意識地往后拽著他衣角,清澈大眼睛里流露的驚恐眼神仿佛深怕他此刻丟下自己狂奔而去。 “你家有寵物籠嗎?”他問。 當吳燕夏把不再掙扎的“坦克”輕輕推進寵物包里的時候,內(nèi)心一直對身后像個小媳婦似的緊緊拽著他衣角的女孩子默念“你要是敢哭!你要是敢哭!”。占星師此刻的震驚絕對不比梁涼少一分,甚至因為略微了解古怪之事而有更多敬畏,但如果眼前這嬌花般的LO娘,穿著這花里花哨大裙子狂流眼淚,瘋狂追問為什么和發(fā)生了什么事,吳燕夏感覺他真的是完全應(yīng)付不過來這亂麻的局面。 幸好女孩子整個人看上去都要嚇暈,情緒始終沒有崩潰,她只是安安靜靜又均勻地發(fā)著抖,把原本花瓣般的柔唇咬到發(fā)白。 吳燕夏思索片刻,再拖著梁涼走到門口把帶的蛇籠打開,那條像噩夢樣閃閃發(fā)光的金黃色小蛇又重新掛在他手臂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