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21年11月10日

    中云的天空，大部分時候都沒有今天這樣的清朗。

    學校內，我拿著這次的期末成績單，步入高中以來，學習難度增加，而父母不在身邊時，仍能保證年級前三的成績，已然不應該不滿足。

    班主任徐老師踏著一雙白色高跟鞋走上講臺，近膝的淺藍色套裙配上白色襯衫，配上薄薄的rou色絲襪，在這個并不算炎熱的時節(jié)也帶來了一絲的清涼。

    徐老師抱著暑期的作業(yè)，上臺后開口道：「同學們，高一的學習就告一段落，下學期開始，學習的難度更大，任務更重，不管這學期大家成績如何，接下來兩個月的暑假，不是給你們玩耍的，而是積極查漏補缺，考得好的同學，也不要得意，今天的成功，也可能意味著明天的失敗?！?/br>
    說罷，徐老師似乎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我這個方向。

    cao！我惡惡地盯了一眼徐老師，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

    隨后，暑假的作業(yè)就被慢慢分發(fā)了下來。

    在同學們的一片哀嚎中，這個暑假就正式開始了。

    我叫祝云松，就讀于中云市七中，在全市也算排得上號的學校。

    而我之前的人生，感覺就是一場荒誕，父母原本胡亂做著些小生意。

    初中時，母親出車禍去世，去世時父親神色平靜，目光也有些低沉，但看不到太多的悲傷。

    之后，父親留下一封信，還有一張銀行卡，信上要我好好學習，也沒多說什么，而銀行卡內，也就一萬塊錢。

    但之后，銀行卡每個月會多出來５０００塊錢。

    隨后，父親再也沒有消息，而這一個月５０００的生活費，也就成了我和父親唯一的聯系。

    我選擇了住校，初中時成績就不錯的我，在學校內也沒有太多花銷，后來我也不知道日子該怎么過，只能聽父親的話，好好學習，中考后也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學校。

    初三后的暑假，我也別無去處，陰差陽錯下胡亂混了一陣，好在高中入學挺順利，一頭又扎進學校。

    班主任徐老師名叫徐卿，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老師，秀發(fā)過肩，相貌姣好，平時上課，語氣不親也不算嚴，對于青春期男生來說，這樣的氣質卻能讓人欲近卻遠。

    徐老師偶爾會穿rou色絲襪上課，但裙子最多略短雙膝，誘而不惑。

    高中以來，盡管成績不錯，我卻對班干部毫無興趣，集體活動參加極少，雖然成績在班上還算耀眼，但我寧愿像一只老鼠潛藏在黑暗的角落中，因此在班上也沒有什么朋友。

    而此時，我感覺身后一束怨恨的目光盯來，她叫黃蕊萓，是個長得不錯的女生，十幾歲的年紀卻能在青春的肌膚下發(fā)育出不錯的雙峰和修長的雙腿。

    她成績不行，不過在這個班級中，她的人緣和關注明顯遠高于我。

    這次考試，她分到我后桌，要求我給她作弊，我自然不干，與膽小或原則之類的無關，只是沒有交情的事，干嘛要做？聽說她初中時就在談戀愛，家里開了個不小的餐廳，也很有錢，青春期年少無知，自然找了個長得挺帥的小混混，久而久之成績也就不行了。

    七中也是個要賺錢的學校，終究有不少給高價就能上的名額，而黃蕊萓成績也沒有差到離譜，也就來讀書了。

    放學時，黃蕊萓走到我桌前，冷哼一句：「考得不錯啊，別得意，徐老師根本不看好你?！?/br>
    「跟你沒關系?！?/br>
    「不對，有關系，別忘了，我男朋友考試前親自叮囑過你，現在這樣，你沒辦法交差?！?/br>
    我心中一慌，一言不發(fā)，而黃蕊萓繼續(xù)說：「祝云松，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成績那么好，班主任怎么每次提到你都陰陽怪氣的？因為，你其實也就是個沒爹沒媽的混混。」

    我心中一怒，站起身，本來應該馬上給她一巴掌，但這一巴掌終究沒打下去。

    我回她道：「你男朋友，也是個混混?！?/br>
    「但是他比你高，比你帥，最重要的是，比你能打。成績好，能當飯吃？不識好歹，就等著接受接受教育吧?！?/br>
    一直埋頭學習的我，雖然知道黃蕊萓找了個校外的男朋友，讀隔壁的中專，也沒好好學習，逃課打架也是家常便飯，據說幾個月前組織十幾個人和對面打群架，贏了過后在自己學校也就橫著走了。

    據說警察，學校領導也不怎么管，并不是家里有什么樣的關系，而是那種學校，沒了張三，也是李四王五，怎么管都意義不大。

    晚上，我一瘸一拐地回了家，臉上到處淤青，校褲也被磨破。

    一出校門，那個女的就帶著她的所謂的男朋友找過來，然后一切都順理成章了，而她的男朋友也沒多說什么，當著我的面給幾個小弟一人５００塊，然后就把我抓來拳打腳踢。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最后反而是黃蕊萓看不下去了，勸了幾句，他們才點到即止。

    回到家，收拾了一下自己，已經快八點鐘了，我立刻拿出書包，只想先寫點作業(yè)，然后睡覺。

    這時，一旁長期沒有來電的電話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我接過電話，里面的聲音傳來：「是我，爸爸?！?/br>
    我一言不發(fā)。

    「小松

    ，不要埋怨爸爸，事情很復雜，我只能告訴你，你mama當年，不是車禍走的?！?/br>
    我冷冷道：「就這？」

    「你怎么說話的？」

    對面的聲音開始惱怒起來。

    父親的聲音，似乎老了一些，不過也就兩三年，多半是我的錯覺，也是多年不見父親，肯定已經不熟悉了。

    在我印象中，父親話雖然不多，但性情一向很隨和，而現在這個聲音，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感覺，他以為他是誰？但我仍然知道，這就是父親的聲音。

    而接下來，對面的聲音柔和了許多，「小松，這些年，你也不容易。我聽說了，這次你考了年級第二。但是，爸爸當年必須離開，因為那些人能殺你mama，也就可以殺你，爸爸必須去解決這些事情。」

    我心中一驚，自家就是小市民，會有人處心積慮來殺人？「你爺爺也知道你學習不錯了，想見見你。」

    父親話音一轉，繼續(xù)道。

    爺爺？我自打出身起，就不知道父親這邊的親戚有誰，有時候問起，父母也什么都不說，小時候，有爸爸mama，我也不想cao心其它的，于是也就這樣了。

    我回復道：「爸，我今天剛被人堵路上打了一頓，你走不走，其實差不多?！?/br>
    「哦。」

    父親似乎并不驚訝，卻接著說，「聽著，小松，爸爸本來只想和你，還有mama過上普通但平靜的生活，可現在連你mama都不在了，所以，事情也得不一樣了。你是祝家的子孫，要是傳出去被幾個小混混打了，就未免太丟人了?！?/br>
    「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問。

    「爸爸的人已經來了，他們之前沒露面」

    父親淡淡道，「小松，從現在開始，你的處事方式，要開始變了。」

    我沒明白父親這么說是什么意思，電話那頭接著道：「一會兒會有人找上門，帶你去個地方，你不用多說什么，看著就行了?！?/br>
    莫名其妙，但父親接下來也沒說什么，就掛了電話。

    我繼續(xù)寫著作業(yè)，過了一會兒，一陣敲門聲傳來，我輕聲去開門，門外是幾個成年男人，說實話，在得罪了一幫社會青年后，我本不應該輕易去開門，作為一只陰暗角落的老鼠，更應該學會保護好自己，但是父親的電話還是讓我去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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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個成年人衣著并不統(tǒng)一，但都顏色偏深，為首一人，先道：「祝同學，我們是你父親派來的，觀察你也有兩年了，最近祝老爺子送了口風，我們才能來直接輔助你?！?/br>
    「哦，那你們怎么稱呼？」

    有了父親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我也沒有那么的震驚了，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叫我彭叔吧，你父親先給了你一大筆錢，你不需要知道它的數字，有需要花錢的地方直接跟我說，幾十萬什么的小開銷我也只會象征性地上報一下?！?/br>
    「彭叔？你們到底是什么人？我爸的人還是我爺爺的？」

    為首的彭叔卻直接道：「祝同學，你沒有回過祝家，可能對這件事情有了一些誤解，你是不是覺得，我需要對你這個大少爺點頭哈腰，聽你訓話？沒有你準許我們只能站門口連進去喝杯水的資格也沒有？」

    我這才注意到我們一行人還在門口，但我對他們并沒有太多好感，尤其是這個彭叔繼續(xù)說：「被一群混混揍，這件事最好別讓你爺爺知道，否則，祝同學，你恐怕又回不去了。哦，對了，知道我為什么一直不叫你祝少爺嗎？原因很簡單，雖然我一直給祝家干活，但這是二十一世紀了，大家都是平等的，你父親也得敬我三分?！?/br>
    下馬威？我越來越搞不清楚這些人想干什么。

    直接道：「叫什么無所謂，但問題是，你說這一堆，感覺對這個差事很不滿意？」

    誰知道彭叔直接說：「沒錯，祝家的人我沒見過混成這樣的，簡直豬狗不如，拿的出手的也就是點學習成績，但就你這個成績，以后即使讀個大學，出來也就是資本家的一條狗而已?！?/br>
    「哦，那好吧，請回?！?/br>
    我順勢要關門。

    而為首那人卻擋住大門，哈哈大笑，道：「不錯，有人讓我看看祝少現在是個什么樣的人。不錯，不失風采。但是，那幾個人，還是不能放過。這不是祝少你個人的事，必須予以處置?！?/br>
    「我可不是圣母，但你們打算怎么辦？」

    「跟我們走?！?/br>
    說罷，彭叔做了個請的手勢，后面四五個人也讓出一條道。

    樓下停了兩輛五座的寶馬，不算很貴。

    看著他們的意思，我坐上后一輛車，而前面一輛開路而去。

    車里面，我問彭叔：「我們去哪兒?！?/br>
    「記住，一會兒什么也別說，只管看就行了?！?/br>
    「除了我爸的電話，我還有什么能相信你們的?！?/br>
    彭叔冷笑一聲：「現在才問？」

    「我一開門，是不是就沒選擇了？」

    「那你可以選擇不開門?！?/br>
    「我還不至于慫成這樣。」

    我答道。

    「可你已經慫成這樣了?！?/br>
    彭叔一點不留情面道。

    兩輛車，緩緩開入附近的派出所，而派出所里面，停著幾輛警車，幾個警察在外面守著，而我們開進來后，卻向兩邊散開。

    下了車，彭叔先走向前，對面來了個中年警察，我不認識警察的肩章，但彭叔開口道：「鄭局長，區(qū)區(qū)小事，還勞煩你親自來？」

    「群眾無小事嘛?！?/br>
    鄭局長打著官腔道，「這幫人早就引起我們的注意了，學生不好好學習，成天打架斗毆，還學著社會混混收保護費，要不是未成年，處理起來不方便，我們早就下手了?！?/br>
    我心想：道貌岸然，還未成年？超過１４了，有什么不能管的？但彭叔直接開口道：「鄭局，這是我們家公子祝云松的傷情鑒定，輕傷，可以判了吧?！?/br>
    輕傷？傷情鑒定？我雖然沒研究過法律，但大概也知道輕傷是怎么回事，傷情鑒定也無從談起。

    彭叔的樣子，估計知道我受傷后，直接搞了一份報告。

    估計鄭局長也有些看不下去，望了我一眼，道：「這位就是祝公子吧，看上去不錯?！?/br>
    說罷，鄭局長走過來，伸出一只手，竟要與我握手。

    我也配合著與他握手，鄭局長直接對我道：「祝公子，鄙人鄭新云?，F任中云市公安局局長。祝公子身處陋室，卻不忘其志，粗茶淡飯卻能品學兼優(yōu)，鄭某佩服。來，我們里面詳談?！?/br>
    我和鄭局長，彭叔進了會談室，鄭局長先開口道：「彭老板，祝公子，我先聲明，我和那幾個混混絕無任何利益往來，我所了解的警局內部，也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之所以讓他們橫行那么久，主要是因為有的專科學校吧，學風敗壞很久了，老師校長也無力管理，但他們打個架，收點三塊五塊的保護費，又實在不是什么大事。警方有時候出面，也是拳打棉花，使不上勁，只能教訓一下了事?？勺９舆@次非要把這份傷情報告拿上去，以二位的背景，這些人都是可能坐牢的，今后也會留案底。二位當真要做盡做絕？」

    彭叔先開口：「如果我們說是呢？」

    「祝公子能到這兒，自然說明輕傷只是信口開河。這么做，二位不覺問心有愧？即使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祝公子，你這么做也越界了吧?！?/br>
    我心中對這個鄭局長有些敬意。

    我大概能知道，父親背后勢力應該很強，這個鄭局長說這些話時，言語中也帶著一些小心謹慎。

    而以彭叔的計劃，自然能主動把證據找齊，案子做死，警方只要例行公事就行了。

    但他依然不肯就這樣害別人鋃鐺入獄，但看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肯定也不會為了幾個混混去引火燒身。

    「他們欺我辱我，太甚?！?/br>
    我只淡淡道。

    彭叔幫我接話：「鄭局長，也不是我們非要把事做絕，但不說別的，他們這幫混混收保護費，總有幾次動粗的吧，判個搶劫本來也不過分。這些人，學校教不了，去監(jiān)獄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也是他們的善緣。」

    鄭局長直接道：「彭老板，你就直說吧，現在天也比較晚了，這么多警察加班等著這事兒，也挺不容易的，你們的底牌，在哪兒？」

    彭叔卻看了我一眼，道：「受害者是祝公子，自然他說了算?！?/br>
    鄭局長望著我，眼神不善，但也不惡。

    雖然一口一個「祝公子」

    稱呼我，但也沒有一絲諂媚。

    「抓了哪些人？」

    我問。

    「就打你的那幾個，還有你們班那個女同學。」

    「這樣吧，黃蕊萓沒有動手，最后也是她勸架的，就，把她放了吧。其他人，我不打算原諒。」

    鄭局長沉默片刻，道：「也好，這樣就關幾個混混進去，也行。那小姑娘也就是年輕不懂事，進來一趟，稍微嚇唬嚇唬就可以了?！?/br>
    彭叔斜眼瞧我一下，道：「我家公子，也就是憐香惜玉?！?/br>
    鄭局長似乎是不想多留，帶上警帽就離開。

    「祝公子，你不該跟他一樣，這么快漏了底牌?！?/br>
    在鄭局長走后，彭叔教育我道，「還好這件事是我們能說了算的。」

    「鄭局長，人似乎還不錯，有原則?！?/br>
    我想聽聽彭叔的看法，就故意比較幼稚道。

    彭叔卻不說太多，只說：「你們家，身份很高，權力也不小，但這些地方小吏，也不至于對你們一味俯首帖耳，而是各有邊界。社會，也就是在一個又一個這樣的邊界中運行。但經常，也會有沖破邊界的事情，那時候，有的矛盾，也就形成了。」

    「我想見見那幾個人?！?/br>
    我假裝沒在聽彭叔的話。

    「可以，我去安排一下?！?/br>
    高晉，這個打遍校內的混混，留著的發(fā)型，乍一看，有幾分無間道里面陳冠希的模樣，那份痞氣確實能吸引未成年的女生，他一只手被扣窗臺邊鐵欄上，見到我也愛搭不理。

    我沖上去，乘旁邊警察裝作沒反應過來，

    一腳踹高晉肚子上，高晉吃了痛，想反擊過來，但一手被拷，并沒有成功。

    這時，旁邊兩個警察還是把我拉住。

    高晉一言不發(fā)，我冷笑道：「傻逼，想不到吧，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整成這樣。」

    「我很想知道，等我出去了，你該怎么上學。」

    高晉也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