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政委敲了敲科長辦公室的門，沒等里面說話就推開門走了進去。我自然是跟著政委一起走進了辦公室。

    作訓(xùn)科科長大約三十七八歲的樣子，瘦瘦小小的，兩只眼睛炯炯有神的，一看就是一個十分精明的人物，他看到楊政委進來，連忙站了起來，敬禮說道：

    “政委，您來了？”

    楊政委點了點頭說道：

    “嗯，坐吧！今天我?guī)ш懜笨崎L來報到！”

    說完之后，楊政委轉(zhuǎn)頭對我說道：

    “小陸，這是藏科長，藏長路。我們師的老作訓(xùn)了，你來這里工作之后可要多向藏科長請教呀！”

    我說道：“是！”

    然后我對藏長路說道：

    “藏科長你好！我是陸長風(fēng)！”

    藏長路瞇著眼睛看了我一眼，笑著說道：

    “你好??！小陸的大名我是早有耳聞哪！哈哈！”

    楊政委笑著說道：“藏科長，人我交給你了，小陸工作經(jīng)驗少，以后你多帶帶他！我就先走了！”

    藏長路和我都站起來說道：“政委慢走！”

    楊政委走了之后，藏長路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道：

    “陸副科長，你的辦公室在我隔壁，你可以自己過去，有什么問題可以隨時過來找我。”

    說完之后，他又低下頭開始看那份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件了，這突然間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讓我愣了愣，我苦笑了一下，說道：

    “那好，我就不打擾藏科長了！”

    藏長路頭也不抬，只是微微頷首，我起身離開辦公室，到門口一看，果然，隔壁一個辦公室門上掛著一個“副科長”的牌子，我看了看藏長路的辦公室，笑著搖了搖頭，信步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這個小辦公室大約二三十平方米大小，辦公室正中間擺著一張辦公桌，桌子上雜亂地堆放了一些文件，甚至地板上都留著紙屑，桌子積了上面薄薄的一層灰，辦公桌對面是一張長沙發(fā)，而靠窗的地方放著電腦、打印機，墻角則是一個大書架，上面的書東倒西歪的，總之這里是一片狼藉。

    看來上一任副科長走的時候情緒還不小呀！我苦笑了一下，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坐下來點燃一根香煙，暫時也不想去管雜亂的屋子，因為我現(xiàn)在的當務(wù)之急是衛(wèi)金巖那件事情，可以說初期的試探我是成功的，至少我已經(jīng)可以確認衛(wèi)金巖確實是在倒賣軍隊情報，那么只要深挖下去，一定可以有所收獲的。

    我一點兒都不擔(dān)心以前和衛(wèi)金巖發(fā)生的不快會影響這件事情，因為驅(qū)使他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去販賣情報的動力只有利益，而且必然是高額的回報。而我這個副科長對他的吸引力是顯而易見的，而且，到目前為止，我并不擔(dān)心衛(wèi)金巖會對我產(chǎn)生懷疑，有句話說得不錯：“樂觀的人看到的是太陽，而悲觀的人看到的則是太陽黑子”，同樣，拿衛(wèi)金巖自己的話來說，我之前只不過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只要我不露出馬腳，這場較量我?guī)缀踮A定了，或許我這里才能成為這次事件的突破口呢……

    我正在沉思的時候，忽然門前人影一閃，雖然那個人很快地消失在我的視線中了，但是目光敏銳的我還是看清楚了，那是許強，葉曉妍的護花使者之一，在宿舍樓前與我有“一面之緣”，我會心地笑了笑，然后高聲喊道：

    “許參謀！”

    半晌，許強苦著臉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辦公室門口，他看到我，渾身都顫抖了一下，他小聲地說道：

    “陸科長，您來啦！”

    我點了點頭，笑瞇瞇地說道：

    “許參謀，我剛剛過來工作，還請多多關(guān)照?。　?/br>
    許強連忙說道：

    “不敢當，不敢當，陸科長，那天我是有眼不識泰山，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計較了……”

    我笑了笑，說道：

    “瞧你說到哪里去了，我感謝你都來不及呢，你說我這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有個人關(guān)照我，我哪里會計較什么呢！”

    許強和我陪著笑臉，也不知道該說啥了，我指了指零亂的辦公室，說道：

    “許參謀，我有事兒要出去一趟，你看我這辦公室亂的！那……這里就拜托你了？”

    許強連忙說道：

    “沒問題，等您回來的時候保證窗明幾凈，對了，陸科長您這是要上哪呢？”

    我回過頭來，盯著許強說道：

    “我一個副科長，上哪去還要和你這個作訓(xùn)參謀匯報？”

    許強連連擺手，陪著笑臉說道：

    “不敢不敢！陸科長，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我怕待會兒科長問起來我不好回答……”

    我嘴角露出了一絲冷冷的笑容，說道：

    “是嗎？那你就說我去基層搞調(diào)研，有興趣的話，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

    許強連忙說道：“不用了，我還是替您打掃房間好了，科長您慢走！”

    我沒有再說話，拎起公文包就走出了辦公室，不出我所料，當我走遠的時候，我就聽到許強“呸”了一聲，然后說道：

    “什么東西！還要老子幫他打掃這狗窩！”

    我笑著搖了搖頭，唉，誰叫我聽力這么好呢！這種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我見得太多太多了，也懶得和他計較，反正我在作訓(xùn)科一天，他的日子也不會很好過就是了，利用職權(quán)整人我還不至于，不過我相信只要有我的存在，他的心里都會發(fā)毛的……

    我無所事事地在營院里逛了幾圈，熟悉了一下師部機關(guān)的環(huán)境，又回宿舍去看著工人裝修，磨蹭了兩三個小時之后我才悠悠然地回到了辦公室，許強果然已經(jīng)幫我把辦公室打掃得干干凈凈了，桌子上雜亂的文件也被整理得井井有條。

    接下來的幾天里，上班時間我就在辦公室里處理一些作訓(xùn)科的日常事務(wù)，一下班我就直奔零度酒吧，著著實實的“腐敗”了幾把，有時候也能碰到王榮堅，他每次見到我都非常熱情，但是從來不提其他事情，我的心里也不禁暗暗著急，難道我的“表演”還不夠到位？

    就當我對自己的策略產(chǎn)生懷疑的時候，轉(zhuǎn)機出現(xiàn)了，那天我還和平常一樣，來到了零度酒吧喝酒，王榮堅剛好也在那里，他看到我進來，馬上熱情地說道：

    “陸科長來啦！請坐請坐！”

    然后他轉(zhuǎn)身叫侍者上了一杯我平時最喜歡的“黑色俄羅斯”，這些天只要王榮堅在場，都是他請客，所以我也沒有客氣，就坐下來端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王榮堅和我寒暄了幾句之后，忽然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陸科長，我有個朋友比較喜歡軍事方面的東西，他經(jīng)常跟我提以前他當兵的時候最喜歡看《解放軍報》了，還說現(xiàn)在退伍了，在地方上也買不到這種報紙，我就想您不是在部隊嗎？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

    我心里暗喜，果然是這一套，這些間諜人員都不知道來點兒新鮮的，這幾招已經(jīng)有無數(shù)人中過了，他們還是樂此不疲地使用，我放下酒杯，盯著王榮堅說道：

    “王總，軍隊的報紙是不能隨便外流的，我們有規(guī)矩的！”

    王榮堅賠笑道：

    “這我知道，不過這《解放軍報》又不是什么保密文件，而且我只是給朋友看看而已，不會有什么事情的……”

    我裝作為難的樣子，半天也不說話，王榮堅似乎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他笑著說道：

    “陸科長，雖然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是您知道地方老百姓想拿到軍報還是很困難的，而我那個朋友又這么想要軍報，所以他不會白拿的，當時我就和他說好了，如果誰能給他搞到軍報，是要他付酬勞的?！?/br>
    我的眼睛馬上一亮，但是迅速恢復(fù)了正常的表情，不過我相信狡猾的王榮堅已經(jīng)看在眼里了，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

    “好吧，那我下次帶幾份過來，不過酬勞就免了，大家兄弟一場，這件事情又是舉手之勞，我怎么能要你的錢呢！”

    王榮堅大喜過望，連聲說道：

    “酬勞那是應(yīng)該給的，應(yīng)該的，呵呵，那我先謝謝陸科長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我知道《解放軍報》確實不是什么保密文件，甚至一些軍區(qū)級別的報紙保密性都比這個要強，而且《解放軍報》里似乎從不涉及具體的部隊番號和裝備的具體參數(shù)、型號等等，間諜組織要到這個報紙也沒有任何用處，他們只是用這招來拉攏人，將他們的目標慢慢地在不知不覺中拖下水而已，現(xiàn)在看來他們已經(jīng)對我采取“策反行動”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衛(wèi)金巖也該出動了，雖然他和我一向都不合拍，但是我相信如果他們能夠成功拖我下水，那么衛(wèi)金巖所能夠獲得的利益也是巨大的，這種利益足以讓他“拋棄成見”，而且，如果我也被拖下水了，那么以前我所掌握的他的“把柄”將不再有要挾的他作用，甚至他還能用這件事情來要挾我，所以我相信他會做出“英明”的選擇的——雖然我不知道他要采取什么招數(shù)。

    果然，王榮堅提出要《解放軍報》的第二天，衛(wèi)金巖就給我打電話了，那時候我的下班號聲剛剛響起，我收拾東西正要離開的時候，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衛(wèi)金巖說道：

    “陸科長下班了吧！今天我要去一個朋友那里耍一耍，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呀？”

    我大喜過望，連聲說道：

    “好??！這幾天正無聊呢！衛(wèi)指導(dǎo)員，你在連隊門口等我，我借了朋友的車，馬上過來接你！”

    我迅速從辦公室的柜子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便裝換上，然后開車來到老連隊的門口，一身名牌的衛(wèi)金巖果然已經(jīng)在門口等我了，我將車子在他身邊停下來，按了按喇叭，然后將車窗玻璃慢慢地放下，衛(wèi)金巖看到是我，臉上露出了喜色，他一上車就說道：

    “陸科長，這車不錯??！”

    我笑著說道：

    “找朋友借的，我一個小小的副科長，哪里來的錢買車子?。　?/br>
    衛(wèi)金巖忽然露出了懷疑的神色，說道：

    “您太謙虛了吧！據(jù)我所知，您家庭條件可非常好呀！”

    我心里一震，暗罵自己太大意了，他們可不是普通人，至少那個王榮堅是受過訓(xùn)練的情報人員，我們的人可以調(diào)查他，他照樣也可以調(diào)查我的，尤其是正準備“策反”我的時候，他們絕對不會那么輕易相信的。

    我一閃念，馬上面不改色地說道：

    “你說我那老爸呀！別提了！我考上軍校之后就獨立了，一切開支都由自己負責(zé)的，現(xiàn)在畢業(yè)工作了，還當上副科長了，更別想從他那里拿到一分錢了！房子倒是給了我一套——他也不能讓我露宿街頭嘛！不過我總不能把房子賣了吧！唉，總之攤上這么個摳門老爸真是我的不幸呀！”

    我一邊說，一邊在心里說道：“老爸，對不起了，情況緊急，只好拿你當擋箭牌了！”

    衛(wèi)金巖疑心盡去，笑著說道：

    “陸科長年輕有為，也不需要家里的支持了！哈哈！”

    我知道他們肯定還會去查，看來我必須把剛才那些論調(diào)跟老爸交待一下，讓他在親戚朋友當中多“宣傳”一下，畢竟這種特立獨行的老爸在目前的中國還是很少見的，那么以訛傳訛，這樣謊言也會變成真理的。

    我一邊將車子發(fā)動，一邊問道：

    “衛(wèi)指導(dǎo)員，咱們要去哪里呀？”

    衛(wèi)金巖笑著說道：

    “陸科長你朝臺江方向開吧，至于去干什么，就恕我先賣個關(guān)子，到時候您就知道了。相信您會喜歡的！”

    我笑著點了點頭，心里卻暗罵道：

    “故作神秘！你還能帶我去哪里？無非就是黃、賭、毒！”

    我想前兩種可能性大一點兒，都走到這一步了，現(xiàn)在我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過了這一關(guān)，我想就可以通知三號收網(wǎng)了，也不知道他們在忙活什么，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倒是我這邊進展極其順利，難道影子小組現(xiàn)在辦事效率也這么低了嗎？

    我一面胡思亂想著，一面駕駛著車子朝臺江方向飛馳而去……

    (實在對不起大家，昨天禮拜三，實在太忙了，鋼槍上網(wǎng)又不方便，所以都不能通知大家……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