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今天也最偏愛我 第166節(jié)
看著池中顯出蕭瑟頹敗之色的枯荷,她緩慢眨了下眼睛,心下卻有種被提醒又一年即將要過去了的感覺。握緊舒瑾遞來的魚竿,衛(wèi)靈兒扭過頭看他,繼而一笑。 舒瑾覺察到她視線,勾了下嘴角問:“靈兒笑什么?” 衛(wèi)靈兒微笑說:“想起大表哥曾經(jīng)和我說要陪我回江南小住?!?/br> 她不緊不慢把手中的魚竿甩出去,之后耐心等魚上鉤:“那會兒大表哥和我說,我心里是盼著的,卻沒有細想過究竟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能實現(xiàn),只覺得有那樣一點兒盼頭都歡喜?!?/br> 那是在年初她和舒瑾成婚之前的事。 彼時,她忽知舒瑾心意、糾結(jié)之中接受他的感情,但仍被茫茫不知歸路的迷霧所包圍。 正是舒瑾用正經(jīng)口吻說出陪她回江南小住的話,令她意識到一切變得不同。 雖無從預(yù)想今時今日,但回憶起來,那也是向好之始。 想起這些,衛(wèi)靈兒不覺胸腔里一顆心被一種難言情緒慢慢填滿。 她朝四周飛快張望過一圈,丫鬟們都不在,便趁著這會兒,也趁著舒瑾不注意,迅速在他的側(cè)臉印下一個吻。 待舒瑾朝她看過來,衛(wèi)靈兒已一副認真在釣魚的模樣。 唯有唇邊藏不住的笑泄露端倪。 舒瑾眸光含笑,語氣卻故作正經(jīng):“靈兒,這兒可是在外面,你學(xué)壞了?!?/br> 衛(wèi)靈兒彎著唇也故意問:“大表哥是害怕了嗎?” 舒瑾笑:“是,我怕了。” 衛(wèi)靈兒也笑著又一次湊過去作勢要吻他。 然而這個吻未真正落下去。 她只湊到舒瑾耳邊輕聲說:“夫君,謝謝你在我最無助最迷茫的時候,選擇握住我的手?!?/br> “原諒我遲鈍至此?!?/br> “如今才發(fā)現(xiàn),便是那時你選擇握住我的手,我才能挺過來?!?/br> 聲音雖輕,但語氣極認真,一字一句出口,神色肅然。 舒瑾望衛(wèi)靈兒半晌,正欲開口,衛(wèi)靈兒手中魚竿被上鉤的魚兒拉扯幾下。 她目光連忙從舒瑾臉上移開,專心致志提竿。 衛(wèi)靈兒忙著提竿的時候,舒瑾把手里的魚竿放在一旁,隨即走到衛(wèi)靈兒身后,展臂輕輕擁住她。 忽然被舒瑾從后面抱住的衛(wèi)靈兒不由得動作一頓。 魚竿另一端拉扯的力量亦在此刻驟然消失,是上鉤的魚兒尋機跑了。 她笑:“大表哥,渺渺的魚跑了。” 舒瑾卻未應(yīng),只俯下身來,將下巴搭在她肩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頸間。 衛(wèi)靈兒等得片刻沒有等來舒瑾的只言片語。 她也丟開手中的魚竿,拿掌心輕輕覆上舒瑾的手背,偏一偏頭,柔聲問:“怎么了?” 舒瑾望向荷塘里一支枯荷。 過得許久,他才低聲對衛(wèi)靈兒說:“那年除夕,你來扶風院尋我,我便再無法將你放下?!?/br> “靈兒,過去我其實一度如當初劉密同我所說的那樣以為我長姐乃因不堪受辱,才會了結(jié)自己的性命。我便恨極了所謂的名聲、所謂的名節(jié),可我見到你,那時我又想,若我長姐能如你這般,是否便不會年紀輕輕,香消玉殞?!?/br> “遲鈍之人,分明是我?!?/br> “我才應(yīng)謝謝你愿意相信我、接受我,靠近我、疼惜我,于我而言,這便是最快活。” 他不知若無衛(wèi)靈兒在,長姐之死的真相揭開時,他會如何。 但絕非現(xiàn)下這般理智冷靜。 聽著舒瑾的話,衛(wèi)靈兒想起從前也這樣。 她倘若說自己不好,舒瑾便一樣要說自己不好,她倘若對舒瑾說謝,舒瑾便要反過來對她說謝。 總之是不答應(yīng)她一個人說那些。 她的夫君吶。 “大表哥,我會一直疼惜你的。”衛(wèi)靈兒轉(zhuǎn)過身來,雙手捧住舒瑾的臉,眉眼彎彎,頰邊的小梨渦甜美可愛,“從今往后,大表哥都會很快活。” 她望住他的眼眸明亮動人。 舒瑾于是低下頭去,離得衛(wèi)靈兒近一些,含笑做出一副等待的樣子。 衛(wèi)靈兒也笑。 沒有再去在意四下里是否無人,她靠近舒瑾,吻上他的唇,如自己所說那般,讓他多一些快活。 …… 衛(wèi)昭被下毒一事,馮語妍牽扯甚大,連帶著沛國公府亦被查出有些關(guān)聯(lián)。 查明真相后,永興帝震怒,一道旨意褫奪馮家的爵位。 馮語姍在此事發(fā)生之后,選擇遁入空門。 沛國公府被皇帝褫奪爵位之事本便鬧得沸沸揚揚,作為馮家嫡女的馮語姍遁入空門的消息同樣不脛而走。 消息傳到舒靜怡耳中,她心下難受,打探到馮語姍在鄴京城郊一處尼姑庵,立刻趕去見馮語姍。 見到的卻是一襲海青寬袍的馮語姍。 舒靜怡慢慢走上前去。 馮語姍瞧見她,始終面容平靜,臉上看不出情緒波瀾。 “語姍……” 舒靜怡低聲喊馮語姍一聲,馮語姍微微一笑,對她說:“我很好?!?/br> 如此三個字,仿佛把所有的話都說盡了。 因為對自己的選擇全無后悔之意,所以覺得很好。既然認為很好,自然不會回到從前,也已不可能回去。 舒靜怡從尼姑庵出來,卻愈發(fā)難受。 她們過去本是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而今愈行愈遠,她有事,她亦幫不上忙。 咬唇忍下眼淚,舒靜怡回頭看一眼身后的這座尼姑庵,想一想,又問大丫鬟今天出門可帶了銀錢。大丫鬟說只帶上些散碎銀子,舒靜怡道:“便先捐這些香火錢罷,等過兩日你再多帶些銀子來?!?/br> 別的已幫不上忙。 唯一能做的,大約便是這個了。 舒靜怡情緒低落回到舒家,恰遇上徐庭耀從舒家離開。 她懨懨同徐庭耀問好,一聲“庭耀哥哥”無精打采,不似往日笑盈盈,任誰也能覺出她的不對。 徐庭耀便問:“怎么不高興?” 舒靜怡搖搖頭,勉強扯了下嘴角說:“沒有不高興?!?/br> 那樣的笑容太過生硬,使得徐庭耀皺一皺眉。 但他沒有追問舒靜怡這個問題,說得兩句別的話后,兩個人分開了。 舒靜怡心有郁結(jié),下意識想要去找舒靜柔,又想起舒靜柔不在鄴京,頓時更為難受。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后,不讓丫鬟們打擾,一個人待在房間里發(fā)著呆。 不知過得多久,大丫鬟敲了門。 舒靜怡聽見大丫鬟說:“二小姐,有個小丫鬟來傳話,說徐公子有事找你,正等在垂花門外。” 有事找她? 舒靜怡擰了下眉,起身走到門邊打開房門問:“是何事?” “奴婢也不清楚?!?/br> 大丫鬟道,“那小丫鬟沒有提,許是不便叫旁人曉得的事情?!?/br> 舒靜怡隨口一問并未多想。 徐庭耀有事找她,她依舊過去一趟,尚未走近便瞧見徐庭耀的身影。 “庭耀哥哥?!?/br> 一經(jīng)碰面,舒靜怡主動問,“你找我?” 徐庭耀略一頷首。 舒靜怡想再問,面前驟然冒出來兩串糖葫蘆。 她一怔,那兩串糖葫蘆被塞到她手中,正想問這是做什么,又被塞過來幾包東西在她懷里。 轉(zhuǎn)眼的功夫,她手里拿著糖葫蘆,懷里亦被塞得滿滿當當。 “這、這是……做什么……” 舒靜怡結(jié)巴了下,才把這句話問出口。 徐庭耀道:“方才見你不高興,又瞧見街上有人賣糖葫蘆便買了兩串,順便買了一些你平時喜歡吃的點心和零嘴?!鳖D一頓,他硬邦邦安慰,“靜怡meimei別不高興了。”細細聽,似藏著哄小孩的意味。 舒靜怡驚訝半晌,看一眼手里這些吃食,又哭笑不得。 那些低落情緒因為徐庭耀的舉動而散去大半,她不禁抿唇一笑:“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 徐庭耀微愣。 舒靜怡已抬起頭來,笑容燦爛:“但還是多謝庭耀哥哥?!?/br> 徐庭耀本以為自己多此一舉、弄巧成拙,可是看舒靜怡不似之前那樣神色懨懨,頓覺安心。 “不客氣?!彼f著,道尚且有別的事要忙,便走了。 大丫鬟上前接過舒靜怡懷里那些點心零嘴,笑說:“徐公子關(guān)心二小姐?!?/br> 舒靜怡沒有應(yīng)大丫鬟的話。 她手里舉著一串糖葫蘆遞到嘴邊,慢條斯理咬了一口。酸甜滋味漫過舌尖,舒靜怡吃著糖葫蘆,瞥向大丫鬟懷里的東西,過得片刻道:“庭耀哥哥一向如此?!?/br> …… 太子的冊封大典終是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