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br>
    舒瑾收緊手臂，抱著衛(wèi)靈兒，“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br>
    舒瑾所知是徐闊對他透露過的些許事情。

    余下的則是把一件事又一件事串聯(lián)起來以后得到的推論與結(jié)果。

    “所以，昭兒是先太子妃的孩子?！?/br>
    衛(wèi)靈兒聽過舒瑾的一番話，輕聲細語說，“年齡也差不多對得上，若他為先太子的遺腹子……”

    掌握這個消息且有野心的藩王或藩王世子，諸如蜀王與蜀王世子便不會無動于衷，這是一個絕佳的借口。扶持先太子的遺腹子上位，從而掌握朝堂。皇帝陛下知曉他的存在，難容得下他，哪怕留他性命也不可能放他如普通百姓那樣生活。

    如若……

    另一個過于瘋狂的猜測在衛(wèi)靈兒腦海冒出來，她緊抿著唇。

    如若昭兒和皇帝陛下有關(guān)。

    那他在世人眼中，便是不容于世的存在，他的出身便是一個錯誤，他也是不被允許知曉的。

    先太子妃應(yīng)當清楚自己有這么個孩子吧？

    是否，唯有先太子妃一人清楚，昭兒到底是誰的孩子？

    “大表哥，我有些想不明白?！?/br>
    沉默過許久的衛(wèi)靈兒說，“我爹娘遇難若與昭兒的身世有關(guān)，為何我和昭兒之前沒有被任何人盯上呢？”

    當她問過舒瑾這個問題，電光石火之間，記起明鏡門的人前兩年去過江南。

    明鏡門去過，別的在暗中搜尋著衛(wèi)昭下落的人多半也去過。

    今日妄圖派人將昭兒劫走的那個幕后之人，會不會便與她父母之死有關(guān)？

    想到這樣一種可能，衛(wèi)靈兒自床榻上坐起身。

    “府里是不是有那些人的內(nèi)應(yīng)？”

    衛(wèi)靈兒看著隨她坐起身的舒瑾，微微睜大眼睛，“大表哥，我們定要想辦法把這個人揪出來?！?/br>
    ……

    蜀王府。

    收到消息將人弄丟了，蜀王氣得抬腳踹在來回稟消息的人身上。

    那人不敢違逆，也不敢躲閃，忍著肩膀上的疼，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上，又連聲求饒：“王爺息怒，卑職本是帶著人在外面接應(yīng)的，然遲遲不見人出來，待尋過去，那個人已沒了氣……”

    蜀王臉上表情陰惻惻的：“壞我大事，我看你們活膩了！”

    “一個孩童竟都搞不定！”

    劉密走到書房外，便聽見這些話。

    他穩(wěn)住心神，快步走進去道：“父王息怒，此事未必沒有回環(huán)的余地?！?/br>
    第67章 別扭   舒瑾喚她，一聲又一聲，不停不休……

    蜀王視線落在劉密身上。

    他盯一眼這個兒子, 示意那稟報消息的人退下，方幾步回到書案后坐下問：“你有計策？”

    劉密維持著一副恭敬的神態(tài)說：“父王，現(xiàn)下無非兩種可能?！?/br>
    “其一, 是那孩子根本沒丟，被舒瑾或衛(wèi)靈兒藏起來了。可他們?nèi)魰缘媚呛⒆拥恼鎸嵣矸? 不可能讓他一直留在鄴京，也不可能等到他出事才想起來要把人藏起來, 故而他們多半不知情, 亦不大可能預(yù)料到有人會偷偷去劫人?！?/br>
    劉密與蜀王分析起來, 蜀王卻無耐心。

    “之前便留心過, 衛(wèi)靈兒根本不曉得那孩子的身份，舒瑾更不可能知道?！?/br>
    “不必再廢話?！?/br>
    “父王莫急?！眲⒚馨矒徇^一句，“所以還有第二種可能, 也是我準備同父王說的?！?/br>
    “其二, 自然是那孩子被旁人半路劫走了?！?/br>
    “這個旁人有可能是其他某位藩王，也可能是……但不論是誰，只要那孩子并非被舒瑾或衛(wèi)靈兒藏起來的，他們必然想辦法會找這個孩子。舒瑾師從徐闊，與徐庭耀、徐嘉敏關(guān)系好，要查到線索不難。父王，我們無須著急, 派人暗中盯著他們的動向，掌握他們所掌握的消息, 便能搶在他們之前, 把那個孩子奪回來。”

    這應(yīng)對之策并不難想。

    但蜀王剛剛正當在氣頭上，此時聽罷劉密的話，看一看他道：“不錯, 那你可派人去盯著舒家的動靜？”

    “父王不用擔(dān)心，兒子早已安排下去?！?/br>
    劉密說，“我們這幾日姑且盯住舒家耐心等一等消息?！?/br>
    蜀王瞇一瞇眼道：“舒家要盯，也得派人去查?！?/br>
    “父王說得是。”劉密應(yīng)下他的話又說，“兒子這便派人去查探。”

    蜀王卻一時不置可否。

    劉密揣摩他心思，想他或另有安排，只未等到吩咐，琢磨著先行退下去。

    正當劉密欲抬腳離開書房時，蜀王忽道：“你先派人去探著?！?/br>
    “別的我自有安排?！?/br>
    劉密頷首，這才無聲行禮退下了。

    書房里轉(zhuǎn)眼間歸于安靜，蜀王坐在書案后思忖片刻，執(zhí)筆寫下一封信，之后喚人進來，吩咐立刻將信送出去。

    ……

    當衛(wèi)靈兒想到或許可以順著那些線索繼續(xù)查她爹娘遇難一事，她打起精神，把那些低落的情緒一一拋開。想要查下去，必是不能沉淪在沮喪失落與驚惶中，她讓自己直面與接受這兩日的變故。

    弟弟已經(jīng)送走，多想無益。

    但若府中有那些人的內(nèi)應(yīng)并非不能查明。

    衛(wèi)靈兒后來勉強又在舒瑾懷里睡過一覺，寅時附近，她起身了。

    舒瑾隨她一道起身的。

    兩個人洗漱梳洗過，衛(wèi)靈兒道：“我想去一趟雪梅院。昨日慌亂匆忙，沒顧上海棠和宋嬤嬤……我得去見她們，再問一問昨天府里發(fā)生過什么事，許有收獲?！?/br>
    舒瑾看著衛(wèi)靈兒重新振作，一掃昨天的慌亂，恢復(fù)平日里的冷靜理智，心下滿是心疼愛憐。

    他握住衛(wèi)靈兒的手，低聲說：“我陪你一起去?！?/br>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衛(wèi)靈兒搖搖頭道，“有些話，你若在，怕她們不好開口?！?/br>
    她從舒瑾掌中抽回手。

    之后未多言，衛(wèi)靈兒獨自離開扶風(fēng)院往雪梅院去。

    舒瑾心知衛(wèi)靈兒沒有怪他的隱瞞。

    否則昨天回府后，不會允許他幫她沐浴，也不會任由他抱著她休息。

    她不要他陪著去雪梅院，分明一樣可以理解。

    只是……舒瑾低頭看一看因衛(wèi)靈兒抽回手而變得空落落的手掌，皺一皺眉。

    衛(wèi)靈兒到雪梅院時，天仍未亮。

    宋嬤嬤和海棠卻早已起身，可面對著既無衛(wèi)靈兒也無衛(wèi)昭的雪梅院，已除去嘆氣便是嘆氣。

    當衛(wèi)靈兒的身影出現(xiàn)在雪梅院門口，廊下的宋嬤嬤和海棠齊齊心神一凜。

    她們快步從廊下迎上去：“小姐！”

    衛(wèi)靈兒走近，又與她們回到廊下。

    借著一點幽幽的光亮，她看清楚宋嬤嬤和海棠臉上的憔悴之色，顯是一整夜未休息好。

    宋嬤嬤和海棠同樣發(fā)現(xiàn)衛(wèi)靈兒面有疲憊。

    心疼衛(wèi)昭亦心疼的宋嬤嬤不由道：“小姐，小小姐一定會找回來的，您千萬要保重身體，不能自己先垮了?！?/br>
    “嗯，我明白?！?/br>
    衛(wèi)靈兒對宋嬤嬤一點頭，繼而讓海棠隨自己進屋，宋嬤嬤負責(zé)守在外面。

    在廊下一言未發(fā)的海棠隨衛(wèi)靈兒進去房中，便跪下來請罪，一時泣不成聲：“小姐，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有照顧好小小姐，都怪奴婢粗心大意才會弄丟了小小姐，您罰奴婢吧，是我的錯……”

    “不怪你。”

    衛(wèi)靈兒沖海棠搖頭，伸手要去扶她起身。

    海棠不肯起，衛(wèi)靈兒看著她，收回手，道：“我不是來罰你的，海棠?！?/br>
    “昨日府里發(fā)生過什么事，學(xué)堂里又發(fā)生過什么事，你一一說與我聽，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br>
    衛(wèi)昭無事且被送走的消息衛(wèi)靈兒目下不打算告訴海棠和宋嬤嬤。

    這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以，她詢問這些，也單說想找一找線索，或許能幫忙他們把人找回來。

    而海棠聽罷衛(wèi)靈兒的話，雖仍跪在地上，但抬手抹了下淚，努力回憶昨天學(xué)堂發(fā)生的事情。

    “因昨天小姐和姑爺要隨國公爺、夫人出門，小小姐不必去扶風(fēng)院練武，便早起在院子里自己練習(xí)一番，用過早膳，奴婢和往常一樣送小小姐過去學(xué)堂上課。”

    “去學(xué)堂的路上，沒有遇到特別的人，也沒有發(fā)生特別的事。”

    “到學(xué)堂后不久夫子來了，如常開始上課。”

    海棠盡量把細枝末節(jié)都說給衛(wèi)靈兒聽：“中午宋嬤嬤送了午膳過來，王姨娘也來看霖哥兒和欣姐兒，以前王姨娘也不時會去學(xué)堂看望他們，這件事，小姐應(yīng)該的知道的。奴婢和宋嬤嬤守著小小姐用過膳，小小姐又吃了塊王姨娘做的糕點，是桃花糕?！?/br>
    “王姨娘過去給霖哥兒和欣姐兒送糕點也會喊小小姐嘗一嘗?！?/br>
    “有時小小姐會嘗，有時候也不吃，不過昨天吃了?！?/br>
    “用過午膳，宋嬤嬤走了，小小姐休息片刻，夫子回來繼續(xù)上課。再后來一堂課上到中途的時候，小小姐和夫子告假說想更衣，奴婢陪小小姐過去，結(jié)果……”

    海棠垂下眼忍不住掉兩串眼淚。

    “當時奴婢守在外面，等得好一會兒不見小小姐出來，闖進去卻發(fā)現(xiàn)小小姐不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