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一些不對勁……

    衛(wèi)靈兒無端覺察出一種危險，下意識往后退一步。

    而舒瑾站起身，赤腳朝她走過來，她眨了下眼睛，又落下一串淚，舒瑾也已到她面前。

    “靈兒?！?/br>
    他手指輕抬她下巴，俯下身，低啞的嗓音響在她耳邊，“我可以幫你，也會幫你。但你可知，我為何愿意幫你？”

    衛(wèi)靈兒呆呆看著近在咫尺的舒瑾。

    當他抬手，指腹動作溫柔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她終于忘記了哭。

    第51章 嫁我   “因我心甘情愿娶你為妻?！薄?/br>
    周遭似在一瞬間變得寂靜無聲。

    衛(wèi)靈兒怔怔的, 頭腦在這一刻變得空白，也沒有辦法思考。

    她在愣忡之中看見舒瑾垂下眼，神色認真一點一點擦去她臉上的淚痕。他的動作始終溫柔, 將她頰邊的碎發(fā)別至耳后，隨之手指劃過她的側(cè)臉……

    “喵~”

    渺渺忽然從床底下鉆出來, 望著有些奇怪的兩個人，叫了一聲。

    這一聲將衛(wèi)靈兒從呆滯中喚醒。

    她回過神, 又后退一步, 別過臉避開舒瑾的手, 同他拉開一點距離。

    衛(wèi)靈兒不由得去想舒瑾為何會這樣反常。

    他話語中隱隱約約蘊著怒, 蘊著惱，似乎因為什么事情而對她心生不滿。

    但他方才又說可以幫她、會幫她，問她可知他為何愿意幫她……

    衛(wèi)靈兒又咬了一下唇。

    柔軟的唇瓣頃刻被貝齒咬出一道白印子。

    舒瑾凝視著衛(wèi)靈兒的唇, 看著那道白印子轉(zhuǎn)瞬又被旖色所填滿。

    他眸光微沉, 慢慢重新站直了。

    見衛(wèi)靈兒不知在想什么臉色有些發(fā)白，想自己突然這般，難免嚇到她，舒瑾心底那份因得知她一心想要離開而生出的惱淡下去兩分。但他知道，她一旦離開，便是不準備回頭，也許從今往后, 與他形同陌路。他是不會放她走的。

    而她現(xiàn)下正有求于他。

    舒瑾一雙眼睛注視著衛(wèi)靈兒，終于認真去想她剛剛所說的事情。

    半晌, 他低啞的嗓音徐徐道：“我雖與蜀王世子不甚相熟, 但他的性情，我亦有所了解。”

    “他專程去求皇后娘娘從中說和，只怕不會輕易的善罷甘休?！?/br>
    衛(wèi)靈兒本仍在思索舒瑾之前那些話。

    此時聽他談及蜀王世子一事, 連忙收斂心神，又從他言語中更進一步明白此事的嚴重。

    她知道姨母定憐惜她、心疼她。

    但若蜀王世子執(zhí)意迎娶她，想要拒絕，無疑是要鄭國公府為她、為此事而與皇后娘娘、蜀王及蜀王世子發(fā)生摩擦。

    然而，她并沒有那么重要。

    她也沒有資格要求舒家為了她做到這樣的地步，她更不應該讓姨母為難。

    可是她不想嫁這個人。

    倘若當真被迫成為蜀王世子的側(cè)妃，往后便要離開鄴京，而她想查的事情才剛有眉目……弟弟往后又怎么辦？

    即便低頭答應嫁給蜀王世子，她也不能讓弟弟繼續(xù)待在身邊。

    可若突然將弟弟送走，也引人猜疑。

    如果一著不慎，弟弟被盯上……

    越想越覺得不安。

    所有的計劃與安排因突來的這件事而變得一團糟。

    衛(wèi)靈兒心亂如麻，再一次望向舒瑾的目光染上淡淡的、幾不可察的迫切。

    “大表哥，你那么厲害，是不是有法子可以讓我不用嫁給他？”

    她越想越心慌，不覺上前一步，雙手攀上舒瑾的手臂，語帶哀求，“大表哥，求你幫幫我，求求你了。”

    先前由于舒瑾的舉動而止住的淚珠又落下來。

    舒瑾目光從衛(wèi)靈兒緊緊抓著自己手臂的雙手劃過，從她臉頰滾落的淚珠劃過，望見她眼中的無措與慌亂。他從中看出她心底的害怕，先前的情緒愈發(fā)淡下去，臉色隨之緩和下來，聲音也放輕了些。

    “我既說幫你，便定然會幫你，你不要慌?！?/br>
    衛(wèi)靈兒定定看著舒瑾，點點頭說：“好，大表哥，我相信你?！?/br>
    舒瑾略微沉吟了下，迎上衛(wèi)靈兒的視線道：“你若未許配人家，蜀王世子、皇后娘娘便可能對你威逼利誘，乃至用棗兒威脅于你，逼你點頭。但只要你已許配于我，你是鄭國公府即將過門的世子夫人，蜀王世子便束手無策，皇后娘娘亦不能因為這件事為難于你?！?/br>
    衛(wèi)靈兒認真聽罷舒瑾的話，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一瞬震驚。

    她乃至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那些話。

    “大表哥……你是說……”

    衛(wèi)靈兒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卻見舒瑾頷首，又道：“是，只要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他們便無法為難你。”

    舒瑾面色平靜，衛(wèi)靈兒卻因太過吃驚而目瞪口呆。

    她瞪大眼睛看著舒瑾，想他竟要為她犧牲至此，眼淚洶涌奪眶而出。

    衛(wèi)靈兒眼尾泛紅，一邊落淚一邊搖頭：“大表哥，不可以，不能因為我的事情而這樣耽誤你?！?/br>
    “這是你的終身大事，我不能讓你如此為我犧牲……”

    舒瑾的話帶給衛(wèi)靈兒的沖擊讓她縮回手。頓一頓，她繼續(xù)說：“大表哥，你為了幫我，說出這樣的話，我十分感動，也十分感激，真的，我很感激你的心意?！?/br>
    “可是我不能這樣自私。”

    “不能讓你為了幫我而耽誤終身大事?！?/br>
    衛(wèi)靈兒說的是心里話。

    她雖然沒有想到舒瑾口中的辦法是這樣的，但她想一想便曉得這確實能讓她不必嫁給蜀王世子。

    只是她不能答應。

    這一年多，舒瑾對她已足夠好，她不可以……何況，她已打算好離開的。

    在把話說出口時，舒瑾已然預見衛(wèi)靈兒不會輕易同意他的辦法。

    可這就是最好的法子，她往后也將留在他的身邊。

    舒瑾卻不再有之前那樣的情緒，他扯了下嘴角，含笑凝望衛(wèi)靈兒：“靈兒，你不是我，你怎知我是犧牲？怎知我是被耽誤？你怎知……我不是心甘情愿？”

    衛(wèi)靈兒愣住。

    她只覺得難以置信，比之前更加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聽到的話。

    “大表哥……”

    衛(wèi)靈兒近乎喃喃喊得舒瑾一聲，不知究竟該作何反應。

    而舒瑾又上前一步，到她近前。

    他手指撫過她淚濕的面龐，輕聲說：“靈兒，你不會耽誤我，我也不是為你犧牲，因我心甘情愿娶你為妻?！?/br>
    “不?！?/br>
    衛(wèi)靈兒依舊拒絕，“不可?！?/br>
    她從舒瑾的話所帶來的震撼中反應過來，態(tài)度卻無比堅定：“大表哥，你不要這樣說。你如此身份，如此品行，定能夠遇到更好的人，我不值得你如此?！?/br>
    態(tài)度堅決的拒絕令舒瑾面上笑容消失，嘴唇近乎抿成一條直線。

    而衛(wèi)靈兒想起姨母曾經(jīng)的擔憂，再想到舒瑾話里的意思，只想讓他盡快放棄這些念頭。

    “我只知我喜歡的便是最好的。”

    舒瑾語聲依然平靜，對衛(wèi)靈兒道，“在我眼里，你很好?！?/br>
    他的話讓衛(wèi)靈兒感覺胸腔里的一顆心仿佛被一只手緊緊地攥住。

    那樣疼，又那樣讓她羞恥。

    她很好？

    不，她一點都不好，她更擔不起他的話。

    衛(wèi)靈兒默一默，拂開舒瑾替自己擦淚的手，輕笑一聲。

    她笑容里有幾分諷刺。

    “可我不想嫁給你?！毙l(wèi)靈兒語氣冷漠，嘲弄地看著舒瑾，“舒大公子，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磥硎俏已莸锰?，叫你誤會。你我全無血緣，我喊你大表哥，是故意同你親近，因你的世子身份，可以讓我在府里免受欺負。”

    “你以為姨父對你動用家法的時候，我沖出去為你擋鞭是在心疼你嗎？”

    “我不過是為博你好感，讓你甘愿多照拂我和棗兒而已?！?/br>
    “你所見的每一件我為你做的事、我在你面前一次又一次裝可憐，皆為博你同情憐憫，讓你庇護于我?！?/br>
    “讓你如此誤會，實在抱歉?！?/br>
    口中多冒出來一句話，便讓衛(wèi)靈兒心底從此無顏見他的感覺深一分。

    但知他心思，而她又要那樣危險的事情要做，她情愿他厭她惡她，往后再不要想起她。

    “靈兒，我早知道。”

    舒瑾安靜聽罷衛(wèi)靈兒的話，再開口，甚至含著微微的笑意。

    對于舒瑾而言，她這樣一番話，反倒是在意他、為他著想的佐證，不惜如此貶損自己，讓他放棄念頭……方才是他昏了頭，太心急，才會想她心狠無情。她分明怕拖累他，亦不清楚他知道那些事。

    舒瑾上前一步，手掌拽住衛(wèi)靈兒的手腕，另一只手再次捏住她下巴。

    他指腹輕摁在她柔軟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