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靈兒回頭，見蕓娘鬧起肚子疼，一副不敢懈怠的樣子。

    正巧錢嬤嬤上二樓來看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衛(wèi)靈兒瞧見錢嬤嬤，當(dāng)即慌慌忙忙說：“掌柜的，這位小娘子肚子疼，附近可有醫(yī)館，趕緊送她過去才是?！?/br>
    錢嬤嬤上前來扶人，又招呼兩個在酒樓里做事的婆子，把蕓娘架走。

    “這位小娘子還是莫管此事了?！?/br>
    錢嬤嬤攔下衛(wèi)靈兒，“既是我酒樓的客人，我讓人看顧一下即可。”

    圍觀的人未散，衛(wèi)靈兒做戲做全套。

    從袖中摸出一錠銀子交給錢嬤嬤：“那就有勞掌柜的了?！?/br>
    錢嬤嬤把銀子收下，又招呼其他客人安心吃飯，圍觀的人這才相繼散去。

    之后，衛(wèi)靈兒牽著衛(wèi)昭回雅間。

    蘭馨冷著臉出去，笑容滿臉回到舒靜怡身邊。

    舒靜怡和舒靜柔雖待在雅間，但是將外面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見衛(wèi)靈兒和衛(wèi)昭進(jìn)來，兩個人視線齊齊落在她們這位從江南來的表姐身上。

    舒靜柔笑著說：“表姐好厲害啊，三兩下就把人打發(fā)了?！?/br>
    “何謂打發(fā)？”衛(wèi)靈兒仿佛聽不懂舒靜柔的話，語氣認(rèn)真，“我本以為那蕓娘是愛極那個什么孫少爺才不在意名分的，故而心中佩服，誰知反而惹哭她?！?/br>
    她的語氣聽來不是開玩笑。

    舒靜柔不可置信瞪圓眼睛：“表姐方才說的都是真心話？”

    衛(wèi)靈兒不解反問：“不然呢？”

    “那樣的事，尋常小娘子是當(dāng)真做不出的。”她一本正經(jīng)說，“我見她來堵怡表妹，那樣可憐，又是下跪又是哀求，也不在意被那么多人瞧著看著，換作是我，定然拉不下那個臉?！?/br>
    “不過那個孫少爺是什么人？”

    衛(wèi)靈兒問，“怡表妹和柔表妹認(rèn)得嗎？”

    這會兒菜已經(jīng)上齊了。

    衛(wèi)靈兒帶衛(wèi)昭凈過手以后，在桌邊坐下，又幫衛(wèi)昭盛了一碗雞湯，衛(wèi)昭便自己埋頭小口小口喝。

    舒靜怡有些難堪道：“我同孫少爺有婚約。”

    衛(wèi)靈兒詫異，擰著眉說：“那回去得告訴姨母這件事才成?！?/br>
    舒靜怡沒有反對。

    衛(wèi)靈兒便知舒靜怡至少目下心里也是不滿意這樁婚事的，安心兩分。

    不過，從酒樓打發(fā)走蕓娘是一時的。

    后邊舒靜怡和孫少爺這樁婚事到底怎么辦，才最要緊。

    她一個寄人籬下的表小姐，也說不上太多話。

    端看她的姨母和姨父要如何處理。

    冒出個蕓娘鬧那么一場，在酒樓的這頓飯難免吃得潦草，一行人匆匆用罷，結(jié)賬離開。錢嬤嬤以讓他們受擾、心中歉疚為理由，幫他們免了這頓飯的飯錢，且另又讓人包了幾樣點(diǎn)心作為賠罪。

    從珍味酒樓出來后，他們無心游玩，便乘馬車回鄭國公府。

    回府自先去給薛念蘭請安。

    薛念蘭見他們幾個回來得這么早，微訝中笑問：“市集不好玩嗎？”

    衛(wèi)靈兒微笑說：“市集很熱鬧很好玩，怡表妹給我和棗兒買了許多吃的，還給棗兒買了許多的小玩意。”

    薛念蘭問：“那怎么不多玩一會？”

    衛(wèi)靈兒看一眼舒靜怡，舒靜怡為難的開口：“娘，可能出事了……”

    薛念蘭詫異，看一看女兒，又看向衛(wèi)靈兒幾個人。

    衛(wèi)靈兒說：“姨母，我先帶棗兒去暖閣歇一歇，若有什么事情，您派丫鬟過來喊我一聲?！?/br>
    舒靜柔跟著說：“母親，我也是?！?/br>
    薛念蘭頷首同意了，待衛(wèi)靈兒三個人走后，她連忙問舒靜怡發(fā)生什么事。

    舒靜怡把那個叫蕓娘的小娘子跑到珍味酒樓跪求收留的事一一說了。

    在酒樓里，最初是不解和生氣，后來因?yàn)樾l(wèi)靈兒那些話攪亂心思，顧不上想那么多，現(xiàn)下和自己娘親說起來，才覺出幾分傷心難過。

    “娘，我才不要嫁給那種人！”舒靜怡抱著薛念蘭哭，“還沒成婚呢，他也沒比我大幾歲，竟就在外面有了人，還叫人挺著肚子在外頭堵我，逼我?guī)退{妾納姨娘，要嫁過去，我指定哪天就被磋磨死了！”

    薛念蘭跟著舒靜怡一起哭：“娘又哪里能舍得讓你嫁給這種無賴?！?/br>
    但這一樁婚事，是舒衡當(dāng)初拍板定下的，要退婚，必也得舒衡同意才行。

    舒靜怡失聲痛哭：“娘幫幫我吧，我當(dāng)真不想嫁……”

    “幫，你是娘的女兒，娘不幫你幫誰呢？”薛念蘭摟一摟她，“不哭了，沒得為那種不相干的人哭壞眼睛?！?/br>
    舒靜怡在薛念蘭懷里漸漸哭累了，睡著過去。

    薛念蘭便讓她躺在小榻上，拿厚厚的毯子幫她蓋著，又走到外間，叫人請衛(wèi)靈兒過來。

    薛念蘭已經(jīng)從女兒口中得知是衛(wèi)靈兒想法子把那個蕓娘弄走的。

    再見衛(wèi)靈兒，她握住衛(wèi)靈兒的手：“靈兒，還好你在，幫怡姐兒解圍。”

    衛(wèi)靈兒搖搖頭：“姨母別這么說?！?/br>
    “表妹遇到這種糟心事，我可以幫上一點(diǎn)小忙也是高興的，不枉姨母對我和棗兒這么好?！?/br>
    薛念蘭說得句“好孩子”，又問：“靈兒可還記得那蕓娘長得什么模樣？我想打發(fā)人去查一查她底細(xì)，弄清楚了來龍去脈，才好和老爺商量退婚的事情。”

    衛(wèi)靈兒道：“我們是在新開的珍味酒樓用的飯?！?/br>
    “那個叫蕓娘的后來裝肚子疼，是掌柜的派人把她送去的醫(yī)館，姨母想打聽蕓娘，我可以讓海棠回去問問。海棠是我的丫鬟，又是個可靠的，孫家哪怕留心著國公府的動靜，也認(rèn)不出她來?！?/br>
    這話倒提醒薛念蘭也要注意孫家那邊的情況。

    薛念蘭暗嘆：“那就讓海棠去吧?！?/br>
    衛(wèi)靈兒出去吩咐海棠一聲。

    折回來后，見薛念蘭正凝神想事情，她走上前，壓低聲音問：“姨母，孫家到底是什么人家？”

    薛念蘭回過神說：“孫家的老太爺和府里的老太爺生前是故交，因而兩家也算有些來往。當(dāng)年兩家的老太爺在酒桌上說過要結(jié)一門姻親，原是半開玩笑的話，不提起來，也就慢慢的過去了?！?/br>
    “但孫家去年提起此事，老爺便做主讓怡姐兒和孫家的少爺定下婚約，算應(yīng)當(dāng)年兩家的承諾。我原看著那孫家少爺還算個齊頭整臉的人物，誰成想混賬至此?！?/br>
    得知這樁親事里頭有這樣的因由，衛(wèi)靈兒不由擰了眉。

    孫家既特地提起來，才定下這一樁婚約，想退婚恐怕不會那么容易。

    “姨母，倘若那孫家……”

    衛(wèi)靈兒略略遲疑，還是對薛念蘭說了，“倘若那孫家得知舒家想要退婚，又不愿意退婚，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事?！?/br>
    “我不知孫家是什么樣的人家，但姨母想是有些了解的?！?/br>
    “蕓娘她，安全嗎？”

    薛念蘭深深皺眉。

    此事有必要做最壞的打算。

    “蕓娘肚子里的孩子要真是孫家的，孫家多半舍不得蕓娘有事。但孫家若知我們不能接受大婚之前孫少爺便先納妾納姨娘，興許會把蕓娘送到莊子上去，躲過這一陣，待蕓娘平安將孩子生下，怡姐兒過了門，又再把人和孩子一道接回來，便由不得怡姐兒不接受?！?/br>
    屆時生米已煮成熟飯。

    他們再不愿意，也沒有什么法子。

    衛(wèi)靈兒握住薛念蘭的手說：“所以若姨母想幫怡表妹退婚，恐怕得提前多做些籌謀?！?/br>
    薛念蘭又嘆一氣。

    ……

    沒有等海棠回來，衛(wèi)靈兒帶著衛(wèi)昭回雪梅院。

    走之前，知舒靜怡睡下，她把那套白象牙雕盒子的口脂和胭脂拿給薛念蘭，讓薛念蘭幫忙轉(zhuǎn)交。

    回到雪梅院，尚未邁步走進(jìn)院子里，宋嬤嬤已快步迎上來。

    “小姐，舒家大公子來了，在正廳里喝茶?！?/br>
    衛(wèi)靈兒微愣。

    這位便宜大表哥跑來雪梅院做什么？

    但也許，來得正好。

    第9章 上心   兩個人的目光于半空短暫交匯?！?/br>
    衛(wèi)靈兒帶衛(wèi)昭去正廳。

    舒瑾坐在桌邊，輕裘緩帶，唇邊有淺淺的笑，看著案幾上優(yōu)雅踱步的渺渺。

    但當(dāng)他們出現(xiàn)在正廳外，渺渺馬上覺察到了。

    它從案幾上跳下來，到衛(wèi)昭身邊后，立刻躺在他腳邊，漂亮的貓瞳望向衛(wèi)昭，喵喵叫兩聲。

    才邁步走進(jìn)正廳的衛(wèi)昭也笑，蹲下身，伸出小手撫摸渺渺、陪它玩。

    衛(wèi)靈兒看向舒瑾，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大表哥怎么得空來雪梅院？”

    舒瑾視線從衛(wèi)昭和渺渺身上移開，落在衛(wèi)靈兒的臉上。

    “渺渺今天幾次往雪梅院跑，知你們出府了，我便帶它過來玩一會兒。”

    衛(wèi)靈兒微微一笑：“渺渺若喜歡雪梅院，大表哥隨時可以帶渺渺來玩，不會打擾的?！?/br>
    她說著走到案幾旁坐下，執(zhí)起茶壺，幫舒瑾將茶盞里的茶添滿。

    舒瑾隨意問：“和怡姐兒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