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一頁菜單問他，“你想吃什么，我請你吃，別生氣, 好好談行嗎?！?/br>
    “林僑言?！?/br>
    他好像很久沒這么叫過她了。程聞錦聲音有些冷，“你是不是想從同舟滾蛋?！?/br>
    和正鑫的合作是一葉上岸的孤舟，若談成，雙方合作，華東地區(qū)帶來的利益不可小覷。創(chuàng)研項目是橋梁，現(xiàn)在這道橋斷了，她恐怕也得將江左還回去了。

    “師兄”

    “你要是不想待了我可以陪你一起滾蛋，不用做這些蠢事?！?/br>
    她垂著眼睫不說話，程聞錦問她，“你不是要談嗎。那我問你，你為什么潑任總酒?！?/br>
    林僑言捧著水杯轉了一圈，低聲道，“我能不說嗎。”

    “你是不想說還是說不上來，我已經(jīng)問過鄭經(jīng)理宴會上發(fā)生的事情?！背搪勫\不給她逃避的機會，沉著目光看她，“僑僑，你太讓我失望了?！?/br>
    他說完就起身走了，都沒有再多數(shù)落她兩句。

    林僑言喝干凈杯子里的水，玻璃杯擱在桌上的聲響沉悶。她指腹摩過杯身，指節(jié)微微泛白。

    他多罵她兩句多好。

    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壓的她喘不上氣。

    真該死。

    她坐了一會兒挽著外套離開，這里太吵。

    林僑言給沈榷打了電話，他還在公司沒回去。她開車去找他，停在塵寰集團大樓下。

    這個時間已經(jīng)沒有人了，她在路邊靠著車身，等他下樓。

    沈榷離開很遠就看到她。

    路燈傾落在她身上，繪出一層邊緣的光輝。她站在那里，獨自一個人，只有影子作伴，身影比天上的月亮還要單薄幾分。

    “你找我?！?/br>
    他走到她面前，背暗的陰影能將她完整的遮擋包裹。林僑言抬眼看向他，沒有鋪墊，直接地問，“你為什么要管我家的事?！?/br>
    沈榷想了想，才知道她問的是什么。

    “我沒有刻意打聽?！?/br>
    “可你是清楚地知道之后才出面幫忙的?！标愗敛粫嬖V他。

    她似乎很了解他，沈榷目光在她身上，眸底沒有光影，“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不好?！?/br>
    她不喜歡他這樣寬容驕縱的語氣，林僑言看著他的眼睛，“沈榷，我覺得我們的關系似乎越界了?！?/br>
    從原本的規(guī)矩邊緣，越來越靠近界限。

    他何嘗沒有察覺，可越界了又如何。

    “我們的關系?！彼粽{(diào)低沉，聽不出情緒， “你覺得我們是什么關系?！?/br>
    她笑意不達眼底，不似以往真心或假意，和那些他可以分辨的都不一樣。

    “露水情緣這四個字，三哥還需要我教嗎?！?/br>
    這該是他最輕易掌控的一種關系。

    沈榷看著她的目色是枯時即灰的冷調(diào)，令她隨之陷入晚秋的涼霜里。

    他斂眸后，就看不到了。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他看著她身上襯她身子更清瘦的一件薄毛衣，復開口道， “天氣涼了，多穿些。”

    “好?！?/br>
    林僑言應聲，離開前抬手扯下一直戴著的項鏈交到他手上。她聲音很輕，似被風一吹就散的聽不到。

    “這個還你?！?/br>
    她連再多半句的話也沒有，轉身就走。沈榷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林僑言皺了皺眉，他手上的力道很大，輕易地就將她牽制。她第一次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可以如此懸殊。

    她忽然想，他一只手可以禁錮她一雙手腕，完全掌控。

    “理由?！鄙蛉犊拷徊剑瑝浩雀须S遮光的陰影一同放大，她后背抵著車門，硌的有些疼。但不比手疼。

    他聲音很近，正如他此刻離她分寸的距離。穿過荒涼的秋風，平淡地沉入她的耳朵。

    “就算是丟掉一件物品，也是要有理由的。你總得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林僑言不避諱他的凝視，她無論何時都可以這樣勢均力敵地看他，“沒有理由，只是我不喜歡而已?！?/br>
    她如他一般沉靜，“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不喜歡被你牽動情緒，不喜歡被你影響，不喜歡你總是填補我空白的心緒?！?/br>
    “我不喜歡想你。”

    她一聲聲都是不喜歡，一字一句都是動人情愛的告白。

    他喉結微動，第一次說不出什么。心臟就像被海水層層漫浸，漸漸失去薄弱的空氣，又甘愿自毀沉入海底。

    “你愛我?！?/br>
    他的語氣自行其是不講道理，聲音里輕微的低啞也始終如此坦然。

    她呼吸重重地墜落了一瞬，喉嚨都灼燒過痕跡。她討厭這樣被掌控的感覺。

    明知要不由身陷，何苦不及時脫身。

    她的視線越過淡且薄的燈光看進他眼底，本能的冷靜掩埋她眼尾的顫意，“愛又怎樣。你這樣看我，難不成你也愛我嗎?！?/br>
    “愛又怎樣?！彼麖涂趟恼Z氣和字句，林僑言輕輕掙了一瞬，他松開了手。

    她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隔著距離看向他， “沈榷，這句話我只聽一次?！?/br>
    一個字也不可以信。

    她走的干脆利落，這條長路沒有岔口，他望著車尾，站在路邊良久。

    冷血無情，外界對她的評價有些還是準確的。

    沈榷點了一支煙，星火明滅幾許，暗燃燒灰。他好像今天才想起香煙是用來抽的，沒有再剩半截就將它掐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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