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祁憬舟也不是因為她是個公主就趨炎附勢的人啊?

    他到底喜歡自己哪點了?

    上輩子是她主動，他被迫跟自己在一起了；那這輩子是因為什么?

    姜昭昭想不明白。

    這些問題她埋在心里很久了，剛剛見他立在一旁很安靜地擦拭弓箭，她忽然就想問問他。

    她神情無比認真，祁憬舟與她對視，溫和地笑了。

    他說:“那公主又為什么希望臣遠離您?”

    那些往事他都記在心上，一點悔改的機會也不給他留，她要是脫身了個干凈，自己又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心。

    “因為……”姜昭昭卡殼了，因為她是重生的，知道他們不會有好結(jié)果，只會互相折磨。

    她喪氣地垂頭，低聲喃喃道:“你遠離我些不好嗎?！?/br>
    “是我不該一時情動，也有我的問題?！?/br>
    這輩子她若一開始就狠心就不會有現(xiàn)在這么棘手的局面了。

    “這輩子你很好，好得讓我覺得虛假?！?/br>
    “可我不想繼續(xù)了?！?/br>
    “與其長痛，不如短恨。”

    “如果你哪天變心了，碰到了更喜歡的女子，又或者厭惡我了，不愿同我在一處……”

    姜昭昭嘆口氣，想想就覺得腦袋疼，她重新抬頭看著他。

    “那我一定會殺了你。”

    “人心難測，世事難料?！彼缶o了手里的箭，沉沉地吐出一口氣。

    “還是別在一處了，誰都可以，你不行。”

    她不想經(jīng)歷那天，不敢拿現(xiàn)在賭未來，就是這么簡單。

    兩人的目光都沉重下來，那些話叫周遭的風(fēng)聲都安靜了幾分。

    “所以就算我求你，離我遠些。”

    祁憬舟收斂了笑，那樣只對她的溫和也一并收了起來。

    他堅定地看著她，帶著壓迫。

    “臣偏不，除非臣死了。”

    這句話隨風(fēng)送入姜昭昭的耳朵里，她仰頭望著他，見他薄唇輕啟，聲音涼的比寒風(fēng)還要凍人。

    第48章 成么別讓我離開，別趕我走，其他的我……

    “為什么？”

    姜昭昭的心如石子墜下,砸在了地上，她看著眼前的人不禁追問。

    她淺淺地呼吸，捏著箭的指尖泛白,眼角起紅,不知是氣還是難過。

    “哪怕我不喜歡你、厭惡你你也不放手？”

    “是?！?/br>
    很久之前，是她這樣纏著祁憬舟不松手的,現(xiàn)在好似報應(yīng)，姜昭昭覺得被困在無形的網(wǎng)里,怎么都掙脫不出去。

    上輩子的祁憬舟應(yīng)該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樣吧。

    姜昭昭不說話了，收回看他的目光,搭在弓上的手跟泄氣了般滑落垂在她身側(cè)。

    一小陣的沉默，兩人誰都沒再開口，她站在原地,聽了會兒周邊的喧鬧，低頭蹲了下去,拿箭戳戳地上的沙土,沙土上的石子被碰去另一邊。

    力道有些大，不難看出她在生氣。

    一團紅蹲在地上小小地，馬尾沿著她肩膀滑下，發(fā)梢纏上了箭頭。

    她不去理會地繼續(xù)戳著地上的沙土。

    地上的沙土被她撥起一小堆土坡,她又勾回石子埋在那上面。

    整個人散發(fā)著“別理我”的賭氣感來。

    沙沙作響,余光里她看到了黑色的官靴朝自己這邊靠近。

    “砰”，石子被她戳開打在了官靴上。

    那個人停住了步子，下一刻姜昭昭的余光里就多了祁憬舟的側(cè)臉。

    他蹲在了她身旁,見她動作遲緩了幾分，手里的箭頭上還纏著她烏黑的發(fā)絲，不由伸手幫她一點點剝離開。

    直至發(fā)絲被他解開完,姜昭昭扭頭才瞪了他一眼。

    “公主還在生臣的氣？”

    祁憬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他淡聲問道，隨后手也伸向那支箭，稍微用力便將箭從姜昭昭手里抽開拿走。

    “氣死了?！?/br>
    姜昭昭眼含不悅，嘴角往下一撇，她這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嗯。”祁憬舟點頭應(yīng)了，他承認這樣有些卑鄙的纏著她稱不上光明正大，仰仗著兩人之前的塵緣往事，所以肆無忌憚。

    可那又怎么樣呢？

    “待公主找到心悅的人，臣自會消失在公主身側(cè)；在此之前，公主是別想逃開在下了?！?/br>
    他第一次挑明了這樣的想法，就是叫姜昭昭逼退到角落，讓她看見自己。

    無路可退，要想不見到他，要么他死，要么她的心另有所屬。

    如果有一天，他能看到她身披紅霞嫁于他人面帶笑言，他自當(dāng)隱沒。

    一眼望到結(jié)局也不過是去打仗，死在戰(zhàn)場。

    可現(xiàn)在還沒到那一地步，他無論如何都要試試。

    “公主在生臣的氣，臣又何嘗不生公主的氣？”

    姜昭昭愣住了，“你生什么氣？”

    祁憬舟垂眸看向地上的石子，聲音淡淡地道：“公主寧可自私地以為著所有拒絕臣，也不愿給臣一個機會?！?/br>
    “我……”姜昭昭覺得這話哪里不對，又好像是對的。她反駁不出來，只出聲說了一個字便閉上了嘴。

    現(xiàn)在看起來的確如此，她因上一世的怨恨拒絕現(xiàn)在的祁憬舟，是對這世的他有所不公。

    她一直為自己思考，確保自己處于安全地帶，看起來是自私了些。

    可祁憬舟是她過不去的坎，不想走也有錯么？

    沉默半晌，她才想好要說什么，正要開口，祁憬舟就先她一步開口，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目光誠懇，帶著祈求。

    “別讓我離開，別趕我走，其他的我都不奢求了，成么？”

    如此卑微的話，祁憬舟也有主動說出來的一天，換不來心上人的回眸，能不能換得在她身側(cè)的一席之地。

    姜昭昭見少年的眼神黯淡，漂亮的眼睛里盛了小心翼翼，她何曾見過這樣的祁憬舟。

    心口一緊，苦澀酸楚蔓延開，那些味道往上涌，竟能從舌尖也感受到幾分。

    “成么？”

    清冷的聲音又重復(fù)了一遍，混著沙啞，蕩在姜昭昭的耳邊。

    第49章 建議祁憬舟，你要死沒人攔著你?！?/br>
    姜昭昭慌亂地垂眸,避開他追問的目光。

    有一點點光落在她心上，被他的話短暫的灼燒了一下，她竟也開始產(chǎn)生了希望。

    盡管是微薄的,也足以叫她自亂陣腳。

    但怎么就能因為他的幾句話就放下自己的堅持？

    況且日后真出現(xiàn)那個姑娘,她又要如何自處？

    明知道他最喜歡的人不是自己，上輩子他也曾為那個姑娘擋下她的劍鋒。

    那樣的心痛,又怎么能因為此刻的亂神而答應(yīng)他。

    說好從一開始就要遠離，他呆在她身邊是要出事的。

    她勉強鎮(zhèn)定下心神,語氣平靜地說：“不可能的。”

    他說什么？

    他說除非他死了，或者她嫁于他人,才會放手。

    那就……

    “祁憬舟，你要死沒人攔著你?！?/br>
    冷漠無情的話從姜昭昭的唇邊吐出，她心里狠下心,神情里的慌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毫不在意的疏離。

    從前將自己喜歡的少年捧在心上的人,也能看他從心里墜落,哪怕這“寶物”摔得稀碎。

    大風(fēng)刮過，她的頭發(fā)拂在她的臉上，姜昭昭看著面如死灰的祁憬舟，兩人之間壓抑的氛圍在如此空曠的圍場里也沒能被消散半分。

    他不再看她,薄唇血色盡褪。

    從姜昭昭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他闔上眼眸，她猜他在用力維持他的冷靜。

    喧鬧聲越來越大，是觀看者的歡呼聲,她環(huán)視四周，約莫是比賽要即將開始了。

    “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