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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8)

    傅秋鋒嘶了一聲,稍感僵硬,有些頭暈,隨即就放松地靠在容璲懷里,低頭躊躇道:就是您的禁術,上官姑娘說,修煉此功法會導致女子不能孕育后代。

    他邊說邊忍不住捂了下臉,容璲撐著他的背讓他躺回去,看見他漸漸泛紅的臉頰,愕然道:這么快就又發(fā)作了嗎?朕朕去找把刀,再放點血。

    陛下!傅秋鋒無奈至極,翻身縮到了床里,背對著容璲不再看他,鴕鳥似的把臉埋在掌心,豁出去出賣了上官雩,悶悶地說,上官姑娘說男人練這個會不舉,我詳細想來也有道理,否則為何如此強大的秘笈,卻沒有男人向往?

    容璲捏著毛巾愣在當場,欲言又止,半晌沒接上話。

    傅秋鋒還以為他戳中了容璲隱秘的痛點,沒敢回頭,聲音越發(fā)小了:您千萬不要誤會,臣是絕對不在意這個的,臣只是想告訴您,千萬不要有任何負擔,臣剛才腦子迷糊,說的話都是一時沖動,宮里也有神醫(yī)林前輩,臣也有手,臣絕對不會對您有任何僭越!

    容璲默默放下了毛巾,站在床邊歪了下頭,沉沉嘆出一聲:說完了?

    說完了。傅秋鋒心一橫咬牙道。

    容璲提膝壓上床沿,俯身拽開傅秋鋒擋臉的手,翹起嘴角笑瞇瞇地看他,把他翻回正面:剛上好的藥,別蹭掉了。

    傅秋鋒眨了眨眼,不明白容璲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是何等心胸境界。

    你有手,朕也有。容璲被毛巾焐熱的指尖繞著傅秋鋒腹部的傷一點點滑到小腹,鉆進被子蓋著的部分,道聽途說可不是暗衛(wèi)的慎重作風,等你傷好,朕就賜你親自驗證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鎖!一個敏感詞沒有也不行QAQ

    第97章 夢中人02

    傅秋鋒在容璲話音落下時就沉沉睡了過去,呼吸漸漸平穩(wěn),容璲聽著他的心跳,確定他真的無礙之后,才下床給自己倒了盆水,埋頭浸著涼水冷靜半晌,洗了毛巾擦去傅秋鋒額上的汗,把他和床鋪都收拾的干爽舒適,喘了口氣坐在床邊慢慢擦手。

    驛館靜謐的房間和勻稱的呼吸都讓人倦怠犯困,容璲望著傅秋鋒輕蹙的眉頭,忍不住用指尖揉了揉,低頭笑了一下,脫了鞋子擠到床里,枕著胳膊閉目養(yǎng)神,懸了十幾天的心也終于平穩(wěn)的放了回去。

    他漫無目的的逸想,身為大奕皇帝,遠離京城已屬冒險,在先到館驛的一天里他甚至決定再等不到傅秋鋒就親自去醴國,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要帶回傅秋鋒,年少時他可以從心所欲拋下一切,現(xiàn)在反而不能嗎?

    傅秋鋒離開后的每個深夜里輾轉反側,每個白日里憂心忡忡,這些晦暗的思緒角落到了此時此刻才終于得以敞開見光,讓他坦率地承認,傅秋鋒值得他去擁有一切,也值得他為此賭上一切,他的心一如曾經,仍然充斥著灼熱的鮮血,從未涼下。

    睡夢中的傅秋鋒眉頭逐漸舒展,容璲忍不住挑起嘴角,抬手壓住傅秋鋒的肩,安心地想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放手。

    傅秋鋒做了一個夢。

    當他清晰的認知到自己做了一個夢的時候,他發(fā)覺自己正踉踉蹌蹌的奔走,這種如墜冰窖的、虛弱的、被痛苦折磨的狀態(tài)已經持續(xù)了一段時間,以至于傅秋鋒在某一個剎那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醴國從未醒來,與容璲最親密的改變都是他無望的幻覺。

    周圍彌漫著灰蒙蒙的霧氣,腳下的地面野草叢生,水珠掛在每一片草葉上,冷冰冰的浸濕了褲腿,傅秋鋒茫然走了半晌,左右上下都是一樣單調的景色,沒有去處也沒有來路,他帶著面罩,粘滯的水汽壓得他呼吸不暢,他腳下一絆,摔倒在地,眼前的霧氣在這時豁然一散,露出前方沉黑的湖泊。

    看見夜色中平靜無波仿佛連通深淵地獄的湖面時,傅秋鋒才察覺自己喉嚨干渴的冒煙,他下意識地往前掙扎著爬去,左腿鉆心的疼,他爬到湖邊用左手解開面罩的帶子,掬起一捧水飲下解渴,然后又習慣性地戴了回去,泥土沾滿了衣袖,混著不斷暈開的血色。

    傅秋鋒感到一絲怪異,好像他很久之前做過這一切,所有的動作都十分熟悉,他翻身躺在湖邊,右臂受了傷,讓他源源不斷的失血,他暗想這樣的傷,不久之后大概就要昏迷過去,死在這片不知名的湖邊,然后在容璲的驛館里醒來吧。

    他隱約覺得這是他疲乏的身體還未放過他,但夢中的思維總是無法連續(xù),也缺乏邏輯,他偏了偏頭,看向那片如墨般的、深不見底的湖,那里面仿佛有種神奇的引力,誘惑著他的視線,他一點點轉臉,驀地見到湖中亮起了光,像是在深水處點起了火把,光點飄飄搖搖,越來越大,他的注意也越來越集中,像三魂七魄都被吸進湖里。

    就在這時,湖底突兀地冒出一張臉。

    傅秋鋒也不禁嚇了一跳,他反射性地想用右手撐起身體,但被無力感和痛苦無情拉回了原地,腿也動彈不得,只能在湖邊看著那張忽明忽暗的,浮在湖中心的臉,那張臉像是個孩子,閉著眼睛,傅秋鋒被迫盯著他,盯的久了,竟然還覺出幾分眼熟來很像他小時候的樣子。

    湖里的臉漸漸縮小,其他部分開始顯露出來,從脖子到肩膀,身體手臂和腿,傅秋鋒眨了眨眼,看見這孩子好像蜷縮著躺在哪里,衣襟上一大片血色,胸口一直沒有起伏,像是已經沒了呼吸。

    傅秋鋒用力扭了扭脖子,想把頭轉回去,但湖邊嘩啦一聲,突然濺起的水花澆了他一臉,傅秋鋒暗自吐了口氣,這次終于能動,他一轉頭,就看見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孩咳嗽著從湖邊爬上來。

    咳咳這是哪里?宮里的湖居然能通往另一個地方嗎?

    傅秋鋒看清他的一瞬間,怔了一下,馬上就認出了他,不是剛才他在湖中看見的孩子,而是孩童時的容璲,五官精致華麗,宛若精雕細琢的娃娃,臉色凍得青白,更像一尊栩栩如生的人偶。

    容璲也看見了他,似乎受驚不淺,飛快退開幾步,左顧右盼,但周圍都是一樣翻涌的霧氣,什么都沒有,他警惕地打量了傅秋鋒幾眼,又往后退,然后朝著一個方向快跑。

    傅秋鋒心里疑惑,容璲的衣裳用料不算矜貴,但很合身,從水里出來第一時間就理順了自己的頭發(fā)盡量抻平衣褶拉好衣領,盡管是夢,傅秋鋒也很想安慰一下這個面帶氣憤和委屈的小容璲,但他還是動不了,用盡了力氣也說不出話,只能默默望著容璲一遍遍消失在霧氣中,又一遍遍從某個位置出現(xiàn),回到湖邊。

    容璲不知跑了多久,還是離不開這個玄妙的空間,他驚駭焦急之余更感不解,終于想起湖邊還倒著個人,小心翼翼地走近了,提著衣擺蹲下,偏頭皺眉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傅秋鋒的胳膊。

    這位壯士,請問這是哪里?我為什么走不出去?容璲盡量平穩(wěn)地問,看你的打扮,你是父皇的侍衛(wèi)嗎?你能帶我離開嗎?

    傅秋鋒的心情一時十分復雜,小時候的容璲注意形象又彬彬有禮,倒是比現(xiàn)在動輒衣冠不整說話帶刺可愛多了,盡管這是個虛假的夢。

    傅秋鋒想說話,但他依然控制不了自己,他仿佛是在自己的身體里看一場戲,他的頭顱自己向下點了一下,瞥像受傷的腿。

    容璲的目光也挪過去,恍然大悟:啊,你的腿流了好多血壯士怎么稱呼?你要趕緊看太醫(yī),更要離開這里,你能堅持一下嗎?我可以扶你。

    傅秋鋒的眉頭都在心里慈祥地展平了,暗忖這是多么難得的好孩子,如果有皇帝不喜歡這樣的皇子,純粹是瞎了他的狗眼。

    我的名字。夢中的傅秋鋒冷冷開口,嗓音低沉漠然,你不必知道,莫要再煩我。

    傅秋鋒一愣,先是腹誹他為何要這么冷淡,但仔細一想,這好像是從前的他會說的話。

    容璲也愣了一下,皺起眉,扁嘴有些不悅:我好歹也是父皇的兒子,皇兄們欺負我,連侍衛(wèi)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嗎?

    傅秋鋒藏在發(fā)絲和面罩之間的冷冽眼神輕輕一掃,平靜道:我沒見過你,冒充皇子,死罪難逃。

    你!容璲猛地站了起來,憤憤地盯著他,深吸口氣,見傅秋鋒依舊不為所動,又咬了咬唇,坐了回去,抱著膝蓋埋頭悶悶地說,算了,你受了傷,心情一定不好,我不跟你計較,不認識我也罷,反正我也不重要,沒人在乎我的死活。

    傅秋鋒看不得容璲這般低落的模樣,但安慰的話說不出口,他不禁開始責怪這個像曾經的自己一樣冷漠的傅秋鋒,居然能對著這么惹人心疼的孩子擺出冷臉。

    湖邊一時沒人說話,容璲又起身去走了兩圈,還是毫不意外地回到湖邊,傅秋鋒這時開始咳嗽,枕著左臂慢慢閉上了眼。

    容璲輕微地嘖了一聲,這個帶著點嫌棄和無奈的嘖有了些容璲日后的風范,他重新走回去,勸道:你振作一點,不要睡,快起來找出路,你們這些習武之人不是有通天徹地的本事嗎?

    安靜。傅秋鋒說道,死便死了。

    怎么能隨便就死呢?容璲不贊同地瞪他,你一定還沒回去述職,肯定還有再分派給你的任務,每個為大奕刀山火海的英雄都不能隨便死。

    傅秋鋒睫毛一顫,終于睜開滿是疲憊的眼眸:大奕?沒報到暗閣的新組織?

    暗閣?那是父皇新設的衙署?容璲莫名其妙,然后搖搖頭,無所謂了,反正父皇也不喜歡我多打探朝事,我做什么父皇都不喜歡,隨他的便吧如果我也可以練武功,一定不會像你這樣懦弱無能,受一點傷就躺在這等死,哼!

    傅秋鋒被一個小孩劈頭蓋臉教訓一頓,此時的他只是想笑,如果他能動,一定會掐一把容璲橫眉怒目時的氣鼓鼓的腮幫子,告訴他你以后這么瞪人時才更有氣勢和威懾。

    但夢中的他很冷漠,闔上眼睛,不再去管容璲。

    容璲盯了他一會兒,低頭從自己袖中拿出一方手帕,他從湖中爬出來,渾身都濕淋淋的,他用力擰了擰,把手帕擰的半干,下定了決心,咬牙用力去抬傅秋鋒垂在身前的手臂,血跡不斷從手背淌下,他想給傅秋鋒包扎,摸索著去解護腕的繩子。

    傅秋鋒無奈,瞇著眼動了動胳膊,輕不可聞地嘆氣:小心。

    小心什么?你在威脅我嗎?你想動手打我?容璲倔強地看他,我偏要給你療傷,等你恢復體力,就能去找出路了。

    傅秋鋒略感無語,不得不多說了幾個字:有袖劍。

    容璲猛一眨眼,臉紅起來,扭頭干咳兩聲,哼道:我會注意的,還有什么,一并說明白了!

    傅秋鋒沉默下來,容璲開始好奇,于是伸手想去摘他的面罩,剛一撥開額前的散發(fā),看清那雙仿佛被風刀霜劍雕刻而成的深邃眉眼,傅秋鋒就偏開了頭,側目無聲地警告他。

    看一下能怎樣嘛,我又不會到處傳你的畫像。容璲咕噥一句,還是放棄了看他的全貌,但俊朗成熟的雙眸中一瞬閃過的殺氣卻深深印在了心里,他慎重地一點點解開傅秋鋒右手的護腕,卷起袖子,看清他小臂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切斷了經脈,鮮血汩汩流出。

    你不疼嗎?容璲頓時心軟下來,他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傷,一下沒了氣焰,躊躇地揪著可憐巴巴的手帕,又伸手想到傅秋鋒懷里翻找,我的手帕都濕透了,傷口不應該碰不干凈的水,你有手帕嗎?

    無所謂。傅秋鋒隨口說道,別亂動,有暗器。

    你是刺猬嗎!容璲氣憤地抽回了手,然后把手帕在傅秋鋒上臂系好,用力勒緊。

    傅秋鋒微妙地抽了口氣,容璲耳聰目明,捕捉到這聲吃痛的反應,嗤笑了一下,開始給手帕系精致漂亮的結,嘲諷他道:不是無所謂嗎?你還會疼啊。

    你認真點。傅秋鋒掃了他一眼,沉沉嘆息。

    容璲撇嘴,整理好手帕,還是很擔憂傅秋鋒的傷能不能好上一些,愣了片刻,才小聲道:對了,我叫容璲,隨便你叫殿下或者什么,我不能困在這,我一定要回去,為了你自己的命,也算我求你,你配合一點,我們一起找路吧。

    作者有話要說:  又搞一波忘記的初遇梗_(:з」)_

    給后來的小天使,如果看這章開頭覺得沒接上,詳見上章評論乁(˙˙乁)

    第98章 夢中人03

    傅秋鋒聽見他的名字,眼尾輕挑,閃過一抹狐疑,隨之又是一陣盤算思量。

    容璲,大岳國姓為魏,并不姓容,先不提這個詭異的空間,若要冒充皇子,豈會連國姓都不清楚或者難道容璲只是名字?

    傅秋鋒流了一路的血,此時還能保持清醒已屬不易,他才想了一會兒,逐漸加快的心跳和冰冷乏力就讓他出了一身冷汗,無法再冥思苦想,索性閉目放棄,左右他也如風中殘燭命在旦夕,何必再管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子。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容璲見傅秋鋒久不答話,頗為慍惱地碰了碰他的腿,你這人好沒禮貌,即便我不是皇子,只是一個平民百姓,你也不能這樣視而不見。

    傅秋鋒實在無法,連個安靜去世的機會都沒有,只得敷衍道:你自己找出路,我走不了。

    怎么不能走?你難不成是飛來的?容璲尖銳地追問他。

    傅秋鋒都好奇自己是怎么支撐到這里的,在他混沌的印象中,這里應該是京城郊外的澈月湖,但周遭景象大相徑庭,他也再無力離開。

    腿。傅秋鋒惜字如金,不耐至極地說。

    容璲往旁邊挪了挪,去檢查傅秋鋒的腿,隔著里外兩層褲子除了血跡看不出什么,他稍一猶豫,摸上傅秋鋒的靴子,低聲道:失禮了這也要我小心嗎?

    傅秋鋒沒什么睜眼的力氣:有靴刃。

    你好麻煩!容璲皺了下眉頭,心里暗罵果真渾身都是刺。

    但他小心扶著靴底幫傅秋鋒脫掉靴子,看見長褲的血一直染到雪白的襪子時,轉念一想,他又罵不下去,只剩下滿心憋悶的酸澀,原來侍衛(wèi)們?yōu)榱烁脼楦富兽k事,保護他這樣待在深宮的皇子嬪妃,保護大奕百姓,都是武裝的這樣沉重復雜,還是免不了受傷,他哪有理由去罵這樣忠誠犧牲的侍衛(wèi)呢?

    傅秋鋒半晌沒聽見容璲說話,帶搭不理地哼出一聲低低的疑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