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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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璲站在門前,問道:你在玩火? 傅秋鋒: 傅秋鋒放下剪子回過頭:沒有。 他剛才點上蠟燭試探,靠近時眼前便會慢慢亮起,不再是一片沉重的黑。 容璲打量了一下傅秋鋒:明天隨朕去趟國公府,然后再陪朕去北山打獵。 傅秋鋒準(zhǔn)確地走到桌邊給容璲倒茶,聞言詫異道:您也會打獵? 容璲有種被輕視的不爽:騎射而已,有何困難。 傅秋鋒對容璲多點刮目相看:若有十箭,陛下馬射能中一環(huán)幾箭? 容璲不禁沉默,暗忖馬射能中就不錯了,還講究幾環(huán)。 到時你自己看。容璲面不改色地說,前提是你眼睛能痊愈。 傅秋鋒點頭,他沒說話,容璲也沒起頭,兩人在屋里坐了一會兒,傅秋鋒先開口道:陛下要沐浴嗎?灶上燒著水呢。 朕怕你燙著自己。容璲懷疑地看他。 傅秋鋒站在桌邊,自然道:臣是說喊小鹿倒水。 虧朕還以為你有多誠心。容璲失望地哼道,去吧。 傅秋鋒出門找了林錚的書童小鹿,他正在背藥方,見到傅秋鋒后忙提醒道:傅公子,您一會兒該換藥了,千萬別忘記。 嗯,多謝。傅秋鋒隔著紗布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托小鹿給浴桶添上水。 容璲在屏風(fēng)后換下衣裳邁入浴桶,水溫稍有些熱,讓他昏昏欲睡,他提起些精神趴到了浴桶邊緣,懶散地喊了聲傅秋鋒:知道朕為何要去打獵嗎? 傅秋鋒靠著墻邊過去:臣不知。 容璲心情復(fù)雜地喟嘆:那你猜猜,算朕拜托你。 莫非與密道有關(guān)?傅秋鋒試探問。 你每次都能猜中,真讓朕心生不悅啊。容璲往水里沉了沉,溫水沒到脖頸有些憋悶,他壓著胳膊低下頭,沒頭沒尾地?fù)Q了個話題,頤王今天來找朕。 傅秋鋒略一思考,想起頤王就是容璲現(xiàn)存的兩個皇兄之一,聽說為人淡泊名利,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朕厭煩他。容璲語氣一狠,朕恨不得讓他死,但朕沒有理由殺他。 傅秋鋒摸到臉盆架邊上,把水桶剩下的水倒了些,摘下眼前的紗布洗去殘留的藥膏,一邊說道:陛下息怒。 他每次來見朕,都是為了什么書畫名帖,朕也有喜好的東西,為何朕不能像他一樣專心致志?容璲擰緊了眉,朕也曾被推進(jìn)池塘,那時朕不會游水,瘋了似的喊救命,他抱著先帝賞賜的硯臺路過,滿面興奮,連看都未曾看朕一眼。 傅秋鋒擦著臉走到屏風(fēng)邊,睜開眼眨了眨,眼前忽然浮現(xiàn)一片凌亂的光影,他連忙凝神細(xì)看,浴桶的輪廓逐漸清晰。 朕不知他是真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還是根本不在意朕的死活,可朕每次見到他,朕都忍耐不住這股要將朕焚燒一空的嫉恨,朕要在永無休止的爾虞我詐中一直掙扎到死嗎?容璲的呼吸急了些,掐著浴桶的邊緣,指節(jié)捏的發(fā)白,朕想要的東西,何時才能徹底屬于朕?朕是真的想要嗎?朕有時也羨慕你,若只是為某人效忠便能心無旁騖,也許就沒有朕這些煩擾。 傅秋鋒稍感錯愕,容璲的背影出現(xiàn)在他眼里,雖然還有些模糊,但他確實能看得見了,但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容璲竟然也會羨慕他。 他并非心無旁騖,容璲也并非毫無迷茫。 過了今晚,朕還要說服襄國公,要查出密道所在,要讓陳峻德認(rèn)罪伏法,順理成章治他黨羽一干人等的罪,要讓北幽再不敢進(jìn)犯大奕容璲直起身子往后靠了靠,長舒口氣,緩緩笑了,朕很累,這些話,朕從未對人說過,你若敢背叛朕,朕就把你的腦子一勺勺挖出來,這可不是恐嚇。 傅秋鋒舔了下發(fā)干的唇,目光停在容璲發(fā)絲半掩的脊背上,他的肩胛有成片的疤痕,面積很大,像是在粗糙的墻壁上用力碾磨所致,疤痕已經(jīng)很淡,應(yīng)該過去了很久。 傅秋鋒垂下眼簾,一瞬間他的心頭像飄落了一片樹葉,無關(guān)緊要的重量,卻轉(zhuǎn)眼讓他的情緒蕩起層層漣漪。 不用容璲回頭,他都能感受到容璲眼中冰冷的焰火和決絕,他在容璲的威脅里聽出了即使有所迷茫,也仍舊不甘停留的戾氣,不容許任何質(zhì)疑阻攔。 容璲驀地察覺一陣來自背后的審視,他轉(zhuǎn)過身,傅秋鋒低垂著頭,眼睛眨的很快。 你能看見了?容璲問他。 傅秋鋒搖頭道:沒有,臣稍后要換藥。 傅秋鋒才說完,被容璲留在屏風(fēng)上的墨斗就從上方探出半截身子,啪嗒一下落到了他肩上,傅秋鋒反射性地瞟向肩頭,墨斗和他對視一瞬,轉(zhuǎn)頭對容璲嘶嘶幾聲。 容璲眼神頓時玩味起來:愛卿,欺君可不好。 臣就在片刻之前才恢復(fù)視覺。傅秋鋒只好坦白,只是還看不太清。 哼,要朕叫你愛妃嗎?容璲挑眉,看不清,那還是看見了什么。 傅秋鋒稍感局促語塞,別過頭:只是不小心看見一些陳年舊傷。 容璲斂眸盯著水面,房間內(nèi)安靜少頃,他淡淡地說:給朕拿套衣裳,跟朕去個地方。 傅秋鋒如蒙大赦地轉(zhuǎn)出了屏風(fēng),把容璲今天給他買的新衣服拿過去,非禮勿視般地低著頭。 容璲換好衣服,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慨道:這顏色朕穿比你好看。 傅秋鋒嘴角一抽,心說你對自己的美色還真有數(shù),他暗中抬眼,藕色衣袍繡著幾支臘梅,外罩一件透明紗衣,在燭火下流光溢彩,容璲發(fā)覺他抬了頭,故意朝他眨了眨眼,指尖挑起一縷潮濕的頭發(fā)撥到身后,笑靨如花伸手接走了墨斗。 陛下要往何處?傅秋鋒定了定神問。 容璲盯著他不答話,隨后又走近了幾步,注視著他的眼睛。 傅秋鋒不禁有些戒備:陛下,您并無此意。 你又想到哪去了,你之前容璲費解地沉吟,傅秋鋒的目光透過上翹的睫毛,依舊銳利,又被濃密的黑色羽扇襯出幾分神秘和幽深。 之前?傅秋鋒更是不解,他心底一震,心說該不是留了奇怪的后遺癥吧,連忙閉眼揉了揉。 容璲望著傅秋鋒闔眼時落下的陰影,干咳一聲,扯住他的袖子就走:去找林錚問問,這老大夫的藥不能輕忽。 傅秋鋒莫名其妙地被容璲扯到了林錚面前,林錚看了看傅秋鋒,撲哧一聲,指指鏡子讓他自己去看。 鏡中的雙目沒有任何問題,只有睫毛長了不少,像在眼瞼勾出一道黑線,沒有化妝也平添神采,傅秋鋒扣上鏡子,不免感到一陣無可奈何。 林錚故意單手擋著臉裝作小聲對容璲說:其實那盒藥膏是給愛美小姑娘的睫毛增長藥,不治病,他現(xiàn)在恢復(fù)了,說明他已經(jīng)完全原諒你啦! 傅秋鋒聽著那聲張揚(yáng)的尾音,簡直生怕他聽不見,他又生出些許無力感,轉(zhuǎn)頭道:林前輩,這樣欺騙患者,不太好吧。 我開心就好。林錚一攤手,然后問容璲,你要不要也來點?安全無害有奇效。 好意心領(lǐng),不打擾前輩了。容璲板著臉拽走傅秋鋒,一口氣出了竹韻閣才低聲罵道,這□□湖郎中還是這么不靠譜你真不怨朕了? 傅秋鋒深深嘆出一聲:臣本來也沒怨您,只是冷靜一下而已。 那你現(xiàn)在冷靜完了,準(zhǔn)備熱情了嗎?容璲戲謔道。 傅秋鋒想了想,問道:如何算熱情?臣誠心誠意侍寢如何? 容璲抬手往他背后重重一拍,冷臉道:再敢說這種話,朕就把你跟傅景澤關(guān)一起。 傅秋鋒咳嗽一聲跟上容璲,忍不住笑了起來,認(rèn)真賠罪道:臣絕無意調(diào)戲陛下。 容璲: 容璲瞪向傅秋鋒,傅秋鋒立刻轉(zhuǎn)移了話題:陛下要去哪? 冷宮。容璲抬起頭,望著天空高懸的彎月,夜風(fēng)也在話音落下時恰到好處地送來些許涼意。 傅秋鋒一怔,他不知道容璲是否把哪個妃子打入過冷宮,但容璲行走的路線卻讓他越來越熟悉,直到他們停在了最初見面的宮墻下,柳葉已經(jīng)翠綠繁茂。 此處并無人居住。傅秋鋒有些疑惑。 曾經(jīng)是有人的。容璲的嗓音在寥落的夜幕里有些縹緲,他和傅秋鋒走到門口,用力推開了厚重的大門,門軸摩擦聲驟然劃破草木蕭疏的庭院。 地磚縫隙遍布苔蘚,風(fēng)吹過枯枝傳來陣陣嗚咽,窗紙破了許多窟窿,窗欞和屋檐又掛上蛛網(wǎng)。 傅秋鋒敏銳地感受到一陣隱晦的落寞,他什么都沒帶,但還是問容璲道:要打掃一下嗎? 容璲不常來此,更多的時候是在宮墻外靜立一夜,他伸手摸了摸窗欞上的積灰,搖頭苦笑道:月缺尚有圓時,人死卻不能復(fù)生,再打掃宮殿有何用處? 傅秋鋒也沉默下來,這種感覺他再清楚不過。 你不好奇朕背上的傷怎么來的嗎?容璲指了個方向,帶傅秋鋒沿著宮殿走到后院,他撥開一片雜草枯枝,露出宮墻下一個窄小的洞口,朕小時候,常常躲著宮人從這里爬進(jìn)來,給娘帶些饅頭剩菜,可后來朕長大了,即使拼盡全力,被磚石蹭的渾身是傷也鉆不過來。 傅秋鋒聽著容璲平淡的語氣,咽喉突然開始刺痛發(fā)酸。 這間宮殿宛若廢墟,他盯著那面斑駁龜裂的宮墻,仿佛穿過不可逆轉(zhuǎn)的時間洪流,看見了那個瘦弱而執(zhí)拗的孩子。 容璲停頓片刻,回過頭去望著那座夜色中朦朧的宮殿,像是發(fā)呆,也像回憶,良久才道:太后不是朕的母親,她只是搶走了一個母親的孩子,朕的親娘本是相府千金,先帝昏聵聽信讒言錯殺忠良,她也不得不淪落宮中為婢,先帝強(qiáng)迫她,封她為妃,給她百般寵愛,卻又因她求先帝為丞相平反而將她打入冷宮,那年朕才五歲,就不得不認(rèn)另一個每天冷眼相對的女人做母后。 傅秋鋒站在容璲身側(cè),這些話容璲也應(yīng)當(dāng)從未對別人說起,他輕輕抬手,遲疑著,還是在容璲后肩輕輕壓了一下,當(dāng)做安慰,然后飛快地拿了起來背到身后。 容璲翹了下嘴角,笑容里滲出一絲苦澀:后來宮里出了事,先帝扔下一眾嬪妃皇子公主逃往南方,朕也趁亂逃了出來,半年之后先帝帶兵奪回京城,但朕卻不想這么回去。 先帝不在乎朕,太后不認(rèn)可朕,那朕就偏要站在這萬里河山之巔,令四海八荒俯首低眉!容璲沉聲轉(zhuǎn)頭,看向傅秋鋒,你說沒有比你更優(yōu)秀的暗衛(wèi),那你有陪朕一同墜入深淵地獄的覺悟嗎? 傅秋鋒稍微睜大了眼睛,像有一陣磅礴的轟鳴震響耳邊,讓他心生戰(zhàn)栗,又克制不住地激蕩起蒼涼壯烈的情愫,他喉結(jié)輕輕滾了滾,然后一撩衣擺單膝跪下,拱手應(yīng)允道:臣誓死追隨陛下! 他盯著地面那株才頂破磚縫的草莖,如果他曾經(jīng)的效忠只是為了逃避人生接連不斷的選擇,只是害怕再受傷害,那現(xiàn)在聽見容璲一往無前般的堅定,傅秋鋒便無端提起了勇氣,他想再選擇一次,不是因為容璲是皇帝,而是只為這個人效忠。 第29章 國公府01 仿佛為了回應(yīng)這句重逾千金的承諾,平地驀然卷起風(fēng)來,揚(yáng)起了容璲的衣擺,在衣袂獵獵作響中,在滿園驟升的肅殺之氣里,容璲親自彎下腰,托住了傅秋鋒的雙手。 免禮平身。容璲笑盈盈地望著他,不是從一開始就誓死追隨朕了嗎? 臣不善言辭,聊表忠心。傅秋鋒站起來,輕笑著說。 哼,過度的謙虛就是虛偽。容璲抬步走向?qū)m殿,上了臺階推開殿門,一陣揚(yáng)塵飄灑下來,在鋪進(jìn)殿內(nèi)的月色里像飛旋的光屑。 傅秋鋒站在門口咳了兩聲,等這陣灰被吹散開,容璲撣撣衣襟,薄紗罩衫上已經(jīng)多了幾道臟兮兮的灰跡,他不禁抱怨道:剛才沐浴的水是白費了。 幸好臣沒洗。傅秋鋒揮開一片蛛絲說。 容璲斜睨他,看他的臉還白凈著,便突然動作把手上的灰抹在了傅秋鋒臉上:這身衣裳本是給你買的,也白費了。 臣穿不合適。傅秋鋒無奈地躲容璲的手。 可朕偏想看你穿。容璲的反骨上來,揪住傅秋鋒衣領(lǐng),硬是給他左邊臉也公平地抹上手印,這才滿意。 傅秋鋒放棄了擦臉,真誠道:陛下穿過的,臣再也不洗了,一定好好收藏,下次有機(jī)會出宮再買套一樣的穿給陛下看。 容璲: 容璲打量他一眼,邁進(jìn)殿門低聲咕噥道:什么毛病。 傅秋鋒也隨后跟進(jìn),環(huán)視一圈,簡陋的正廳桌椅翻倒,墻壁的字畫泛著老舊的黃,還有不少噴濺的液體痕跡,他伸手扶起一把椅子,容璲也沒阻止他。 傅秋鋒就繼續(xù)把臺案擺回墻邊,手上沾了不少灰塵,他干脆用衣袖一拂,卻赫然看見臺案那層厚厚的積灰下,紅褐色的漆面滿是縱橫交錯的劃痕,露出淺色的木質(zhì)內(nèi)里。 他對這種痕跡不陌生,曾經(jīng)暗閣的監(jiān)牢里也經(jīng)常會有,指甲摳進(jìn)刑架或者囚車,用力抓撓,發(fā)出刮蹭鼓膜一般的刺耳聲響。 容璲走過去,手指慢慢按在了臺案邊緣,閉了閉眼:太后唯獨不為朕找先生教授武藝,朕只能偷偷練習(xí),也試著爬上宮墻,可巡邏的侍衛(wèi)發(fā)現(xiàn)朕,將朕帶回了方輿宮,朕被太后關(guān)了一月的禁閉,又令冷宮增加守衛(wèi)朕整整六年沒見過母親,然后,朕聽說她瘋了。 傅秋鋒整理好了正廳,幾乎每把椅子和方桌都有抓痕,地板上散落的碎瓷片殘留著干涸的血。 是朕無能,朕沒有辦法救她走,朕連自己的母親都救不了。容璲的唇角扯出一絲自嘲的弧度,有人逼瘋了一個兒子的母親,放在哪里都是不共戴天之仇,只有這皇宮例外,朕要叫他們父皇,母后,世上還有比皇家更荒誕可笑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