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兮是你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難道你半點兒當母親的心都沒有嗎？！

    我最后悔的就是把她給生下來了！

    你怎么能當著孩子的面說這種話！你這是要被雷劈的呀！

    爭吵升級，雙方的聲音越來越大。

    顧兮耳朵突然被捂住，夢境里的聲音變得遙遠又模糊，她有些聽不清。

    夢境最后的畫面，是女人拎起包絕情地離開。

    夢里顧兮跟當年一樣，巨大的恐慌感激得她眼淚簌簌而下，想要拉住mama的手，卻被女人一把拍開。

    mama你帶我走好不好？mama！

    哀求換回的是那女人冰冷而嫌惡的眼神。

    顧兮被困在年幼自己弱小的軀體里，什么都做不了，連哭都不敢大聲哭，生怕會被人討厭。

    她哆哆嗦嗦地抱著發(fā)抖的自己，仿佛被丟棄在世界的盡頭。

    夢境一下子收縮，她醒了過來。

    醒來的第一眼，就看見林莜的丑娃玩偶正對著她笑。

    胸口漫山遍野的難過還在催著她心痛，顧兮緊緊抱著丑娃，將眼淚全都流進它的懷里。

    清晨，無聲地哭了一場之后，沉甸甸的痛楚略有緩解。

    唔

    顧兮輕吟一聲，放開了丑娃，摸了摸它的腦袋。

    就像是林莜在守護她一樣

    顧兮長舒了一口氣，感受了一下胃里似乎沒有那么不舒服了，調(diào)整了一下心情，起床洗漱。

    因為那條短信，顧兮接下來的幾天都心神不寧。

    她做題的時候，吃飯的時候，甚至洗漱都會不自覺地將手機拿出來看一眼。

    雖然明知道那個電話號碼已經(jīng)被她拉黑了，沒辦法在發(fā)送短信或者打電話進來，但是她仍然有種說不出的不安和焦躁。

    與此同時，顧兮又真的很想知道，消失了這么多年的人為什么又突然以mama的身份回來聯(lián)系她。

    當年說不要我的人是那個女人，如今說著mama的稱呼聯(lián)系我的也是那個女人。

    是覺得我如今順利活到這么長大了，想要找回母女親情？

    難道這么多年過去，她沒有再婚，沒有再生一個孩子嗎？為什么還要來找我？

    顧兮腦子里有很多念頭，卻想不出一個答案。

    這些紛亂又繁雜的念頭糾纏著顧兮，讓她幾乎每個晚上都會陷入夢魘之中，不停地夢見mama離開她的那個畫面，不停地被帶回最無助的童年。

    因為夢魘，顧兮的睡眠質(zhì)量變得奇差，好不容易睡著又會被噩夢驚醒。

    反反復(fù)復(fù)，幾近失眠。

    林莜很清晰地察覺到了這幾天顧兮的反常和焦慮。

    那天她看到顧兮看完短信后臉色就變了，后來到了晚上反而面色正常，仿佛沒事發(fā)生一樣。

    林莜估計顧兮不想說，她試探了兩句，也被顧兮含混了過去。

    她瞧著顧兮的精神狀態(tài)一天比一天差，林莜的心情也被她來來回回地牽扯著。

    兩人一起寫卷子的時候，她坐在顧兮的身邊，明顯看到顧兮的臉急速小了一圈，她以為顧兮又生病了，忍不住拿手去試探顧兮的額頭。

    干嘛？顧兮猝不及防被林莜觸碰，被嚇了一跳。

    林莜眉頭擰在一起，擔(dān)心道：看你臉色很差，是不是生病了？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你倒是跟我說說啊。

    顧兮搖頭，眼眸落在別的地方，輕聲說：沒有。

    說完之后，覺得自己太過冷淡，又解釋了一句：可能這兩天沒睡好，有點失眠，所以氣色不好看。

    你這不是有點差了吧？林莜掰著顧兮的肩膀，讓她轉(zhuǎn)過來正面看著自己，發(fā)現(xiàn)顧兮眼下的是前所未有的一片青黑，眼白里也有不少紅血絲。

    這是沒睡好還是根本沒睡？

    你先別做題了。林莜拉著顧兮起來，將她拉到床邊，摁著她躺下，被子蓋好。

    閉眼睡一會兒，聽話。

    顧兮的臉埋在被子里，看著林莜：現(xiàn)在睡覺，晚上不是更睡不著？

    你現(xiàn)在不睡晚上也會失眠，還不如好好補眠，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說。林莜溫?zé)岬氖终聘采w在她的眼睛上，把她的眼睛合起來，趕緊睡，不許再說話了。

    感受到林莜的溫度，顧兮乖巧地將眼睛閉好。

    她原以為自己根本不可能睡著，雖然精神很疲倦，但這幾天只要一睡著就會被噩夢驚醒，有時候就像是有了應(yīng)激反應(yīng)似的，她明明又困又倦，無論如何也不能正常入睡。

    可此時此刻，有林莜陪伴著她，她才剛閉上眼睛沒幾分鐘，就有了困意。

    努力抓住難得的睡意，顧兮陷入了深沉且平靜的睡眠之中。

    林莜看到顧兮睡熟了，才緩慢地離開床邊，拿出手機發(fā)微信給又出去參加酒會的秦女士。

    【你的褪黑素放哪兒了？】

    沒兩分鐘，秦女士回復(fù)：【在我床頭柜的抽屜里，怎么了？你失眠？】

    林莜：【沒有，顧兮晚上有點睡不好，你那個褪黑素不是挺好用的，我給她試試?！?/br>
    林莜輕手輕腳出門，上樓找到了秦女士的褪黑素后回來，顧兮還在睡，但是顯然沒有剛才睡的安穩(wěn)。

    林莜走到顧兮床邊，伸手輕輕撫了撫顧兮的頭頂，顧兮原本皺著的眉心因為她的觸碰，緩緩舒展開。

    怎么像個小孩似的，睡覺還要人哄嗎？

    林莜自顧自地笑起來，彎下腰，湊近看顧兮的臉。

    睡著的顧兮沒有醒著的時候那么緊繃，整個人放松的模樣全然不設(shè)防。

    林莜伸手戳了戳顧兮的臉，觸感又嫩又軟，她這么看著顧兮，心跳不由地緩慢加速起來。

    林莜直起身子，捂著心口，奇怪地低頭看了看。

    上次顧兮住院她順便檢查了一下，自己心臟沒問題，但為什么總是會時不時地突然心跳加速？

    而且每次心臟不舒服，似乎都跟顧兮有關(guān)

    顧兮一直睡到快傍晚才醒過來。

    冬天的天色黑得早，不到六點就已經(jīng)全黑了。

    房間里的大燈沒有開，林莜只開了書桌的臺燈，光線柔和并不刺眼。

    你醒了？

    聽到顧兮這邊的聲音，林莜立刻過來，問她睡得怎么樣。

    顧兮撐起身子，這一覺她睡得出奇的安穩(wěn)，中間好像又做了夢，但是全然不記得夢的內(nèi)容了。

    這會兒醒過來，沒感覺困倦疲憊，而是難得的神清氣爽。

    你坐在這兒一下午嗎？顧兮看著林莜，有點懊惱自己怎么睡了這么久。

    寫作業(yè)倒是沒覺得時間過得快，不過，我作業(yè)的進度可是比你快了哦。

    林莜不覺得陪顧兮睡覺無聊，反而難得沉下心來將作業(yè)消化掉不少。

    顧兮起床，洗臉清醒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睡飽了，跟林莜一起陪著林爺爺吃晚飯的時候，明顯胃口也跟著好了許多，她吃了整整一碗飯，還喝了湯。

    輕輕地打了飽嗝，顧兮揉著眼睛想要回房寫幾張卷子，被林莜攔住了。

    做什么卷子，你今天就好好休息一天。林莜拉著她的手問道，怎么樣，還困不困？

    顧兮搖頭，帶了點笑意說：睡了快一天，怎么可能還困。

    既然不困，那你陪我打會兒游戲？我今天可是把英語卷子幾乎都寫完了，就當是給我獎勵？

    顧兮以為是林莜上次玩的那種小游戲，就點點頭：也行。

    沒想到，跟上次林莜玩的游戲不同，這一個游戲是實時作戰(zhàn)，又是武器瞄準又是視野控制，顧兮上來有點摸不清方向，連輸幾局。

    林莜原本只是想拉著顧兮玩玩游戲，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結(jié)果看到顧兮茫然地在游戲里四處碰壁，反倒是她更樂不可支。

    顧兮斜眼看她，你贏我一個從來不玩游戲的人很有成就感嗎？

    林莜伸出食指擺了擺，你不懂，這就是虐菜的快樂。

    顧兮突然恍然地點頭，我懂，每次考試成績出來的時候我也是這種快樂。

    林莜：

    兩人一直玩到晚上十一點多，顧兮總算是摸清了游戲的門道，跟林莜打了幾次平局后，反敗為勝。

    被林莜壓制一整晚，贏了之后，顧兮一開心直接推了林莜一把。

    沒想到林莜本來就因為打游戲中心不穩(wěn)，林莜被顧兮這么一推整個人往一邊倒，顧兮的重心也跟著她一塊兒偏移，兩人驚叫一聲疊在地毯上。

    林莜一回頭，兩人鼻尖險些碰上。

    顧兮眼睛驀地圓起來，慌不迭撐著身后的沙發(f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贏我一次就這么開心啊？你忘了上次幫我通關(guān)的時候了？

    和顧兮距離這么近，顧兮甚至有點兒往她懷里撞的意思，讓林莜有點兒意外也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開心。

    顧兮紅著臉起身，用平靜的語氣說，我要去洗個蘋果吃，你吃嗎？

    林莜也沒鬧她，她寫了一天的題，又打了一晚上游戲。這會兒人已經(jīng)犯困了，不過她估計顧兮應(yīng)該還睡不著。

    林莜不想撇下顧兮獨自去睡覺，盡管她不知道顧兮在為什么苦惱，但她想要陪著顧兮，讓顧兮沒時間去苦惱。

    林莜打了個哈欠說：你去吧，我不吃蘋果，回來的時候順便幫我再拿罐可樂。

    好。

    這個點林爺爺早就睡了，顧兮下樓的時候盡量放低了聲響。

    她往廚房里去，打開冰箱從保鮮的盒子里拿出蘋果放在水龍頭下面沖洗的時候，手機震了震。

    她的心一瞬間提了起來。

    將蘋果放在一邊，顧兮擦了擦手，緩緩地將手機拿出來的時候有些忐忑和緊張。

    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看向屏幕。

    結(jié)果屏幕上并不是什么短信，而是一條定時提醒。

    【三十分鐘后，就是林莜的生日?！?/br>
    顧兮提著的心一瞬間落回了肚子里，下一刻又懊惱地拍了拍腦門。

    被那條短信鬧得，她給林莜的禮物還沒有挑好！

    之前顧兮也想了不少林莜會喜歡的東西，但是無論是游戲卡帶還是玩偶，林莜基本上都已經(jīng)集齊了。

    顧兮想要自己動手做點什么，想了一圈都不是很滿意。

    她看了一眼時鐘，還有半個小時就是林莜的生日了。

    顧兮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重新回到冰箱前。

    林莜在房里又打了兩局，結(jié)果還沒等到顧兮上來，一抬頭已經(jīng)十二點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

    林莜皺著眉剛想要下樓去看看，顧兮就推門進來了。

    顧兮手上捧著一個小盤子，盤子里看起來是一個小蛋糕，上面插著一朵粉色玫瑰。

    生日快樂。

    顧兮沖著林莜笑，半個小時的時間是來不及做蛋糕的，顧兮只能用松餅作為替代，將煎好的松餅用奶油一層一層粘起來，再將奶油涂抹在外圍，看起來倒真有幾分小蛋糕的感覺。

    裝飾上水果后，顧兮沒找到合適的蠟燭，就從客廳花瓶里挑了一枝開的最好的粉色玫瑰，清洗干凈后斜插在松餅上。

    時間有點倉促，所以可能不是很好看。顧兮很自責(zé)。

    這是林莜十八歲的生日，一無所有又霉運纏身的她，只能送給林莜這么簡陋的禮物。

    沒想到林莜卻很驚喜，聲音都提高了，怎么會！很好看的好不好！

    她沒想到顧兮去了這么半天居然是為她準備生日蛋糕！

    顧兮親手做的蛋糕！

    這真的可以吃嗎？林莜捧著小蛋糕，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可以啊。顧兮都被她逗笑了，只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顧兮剛說完，林莜就狠狠地咬了一口，那架勢恨不得將蛋糕一口氣吞了。

    慢點啊，別噎著！顧兮趕緊勸她。

    林莜一邊含糊地說著好吃，一邊拉住顧兮的手，特別開心，眼睛里都蒙著一層晶亮。

    顧兮看她這么感動，更內(nèi)疚。

    她想給林莜全世界最好的東西，可現(xiàn)在的她貧瘠又狼狽，能夠陪著林莜成年，已經(jīng)是老天爺對她的恩賜了。

    林莜握著她的手，嘴唇上還沾著一點點的奶油，凝望著顧兮的目光將顧兮的心浸得發(fā)軟。

    你知道嗎。林莜說，能認識你，就是我最好的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mama可憐的女兒，抱住我們小兮，心疼死了！感謝在20210713 22:30:54~20210714 11:56: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何年。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80章 喜歡

    林莜的生日沒大肆cao辦, 只是林家一家人，又叫了陸晴她們一起來慶祝。

    吃過飯，切過蛋糕之后, 林莜照例收了長輩們給的三個紅封。

    等到晚上洗完了澡, 臨睡前她想起今天陸晴來的時候, 神神秘秘給她一個小盒子。

    這可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十八歲成年禮, 好好享用哦。

    想到陸晴當時略帶猥瑣的笑容, 林莜一邊擦著頭發(fā), 一邊把陸晴給的那個盒子找了出來。

    普普通通的塑料盒, 費了半天事才打開, 里面是個粉色的小u盤？

    什么玩意？

    林莜微微擰眉，將U盤插到電腦上，點開后, 里面只有一個文件夾。

    文件名：【歡迎來到成人世界】

    林莜好笑地發(fā)了條微信給陸晴：【你給我的什么玩意兒啊？還故弄玄虛?！?/br>
    發(fā)完這條微信，林莜順手點開了文件夾, 里面有個視頻。

    不會是什么突然冒出鬼臉的惡搞恐怖視頻吧

    林莜帶著十足的防備心，將視頻點開, 畫面一開始是黑的, 顯示了一堆英文聲明之后, 畫面上出現(xiàn)一對交疊在一起的男女。

    林莜的防備心全都防備在突然出現(xiàn)的什么貞子鬼娃之類的恐怖畫面上了, 對于這樣沖擊性十足的成年畫面全然沒有心理準備。

    一時間愣住了, 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看到了什么。

    等她看到某些局部特寫之后, 像是一個炮彈一樣彈射起來，一陣惡心, 直接將電腦屏幕給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