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阿寶說他娘身體不舒服，想在家歇一天?！?/br>
    “我看她這是想守著兩個孩子，怕我們和他們接觸?？傊?，阿寶在家，田二秀的心里面很不踏實?！?/br>
    歐陽平將銅環(huán)包好，揣進上衣的口袋。這個小小的銅環(huán)，太重要了，得收好了。

    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忍耐和等待是必須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今天下午，阿寶肯定要回學(xué)校去，門會計說，阿寶平時都是星期六的下午回家，星期天的下午吃過早晚飯回學(xué)校。

    歐陽平估計阿寶一定會在今天下午到公安局來找歐陽平，從他匆忙趕到周隊長家，又匆忙離開的情況來看，這個銅環(huán)一定非常重要。

    歐陽平當(dāng)即決定，立即回東門鎮(zhèn)，今天晚上，他們還將回到門頭村，水隊長、翟所長、李文化和老雷還要繼續(xù)執(zhí)行四月五號夜里的任務(wù)，作為觀眾，一定要耐心等待，只要是重要的角色，遲早會登臺亮相。

    鬼之所以在夜里面出來活動，目的不是嚇別人，而是怕被人嚇著。既然如此，同志們就撤出門頭村。

    兇手是需要一定的空間和時間的。

    歐陽平一行和周隊長分手的時候，歐陽平特別關(guān)照周隊長，下午，阿寶路過他家的時候，丟一句話給阿寶，就說同志們在公安局等他。

    歐陽平估計，阿寶可能會提前回校。他一定想早一點見到同志們。

    同志們從曹營關(guān)的北關(guān)口進入左所大街。在通常的情況下，歐陽平他們應(yīng)該穿過曹營關(guān)，從南關(guān)口上左所前街，因為公安局在前街。歐陽平之所以選擇左所大街，是因為三河供銷合作社西門市部在這條街上。

    歐陽平的判斷沒有錯，當(dāng)他們走到三河供銷合作社的時候，一條很長的隊伍從門店里面一直排到大街上，路本來就跟狹窄，歪七扭八的隊伍占去了半個路面。馬主任帶著兩個營業(yè)員正站在隊伍旁邊維持秩序。

    馬主任一眼就看到了翟所長：“翟所長，忙著啦？”

    “馬主任，排這么長的隊伍，這是在買什么緊俏商品呢？”

    “剛到了一批肥皂?！?/br>
    買到肥皂的人從門店里面走出來，臉上掛著微笑，頭上熱氣直冒。

    歐陽平注意到，在門店旁邊的墻上貼著一張告示，告示上面寫著：“剛到一批肥皂，請大家排隊購買，沒人限購兩條。當(dāng)時，所有商品都是憑票供應(yīng)的，有時候還會缺貨，貨源跟不上，就采取限量供應(yīng)的辦法。這種事情經(jīng)常發(fā)生，除了糧食以外，很多東西常常斷供。

    在排隊的人群中，有的人手上捏著錢和票，票就是肥皂票。人們或交頭接耳，或探頭翹首，好不熱鬧。

    馬主任和歐陽平見過兩次面，都不曾和歐陽平搭過話，歐陽平和馬主任確實不曾有過接觸，但要說馬主任不認識歐陽平，或者不知道歐陽平，這不大可能。

    歐陽平和同志們出現(xiàn)在門頭村，并且住在周隊長家里，一看就知道是為閻高山的失蹤案去的，作為閻高山的鄉(xiāng)親，打聽一下案子的事情，或者適當(dāng)?shù)乇硎疽幌玛P(guān)心，也是人之常情，可兩次擦肩而過，馬主任只和翟所長打招呼，連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馬主任可不是一個鄉(xiāng)野村夫，他是一個見過世面，有頭有臉的人物，其所作所為，確實有點匪夷所思。

    當(dāng)然，歐陽平也沒有多看馬主任一眼，馬主任應(yīng)該是一個非常機敏的人，特別的注意恐怕會引起他的警覺。

    “馬主任，你忙?！?/br>
    “翟所長，同志們好走?！?/br>
    諸位聽見了吧！“同志們”應(yīng)該包括歐陽平一行在內(nèi)?！巴緜儭边@個詞早就有了，但真正流行是在文革時期。

    馬主任站在門店前面的臺階上，望著同志們的背影混入來往的人群中。

    “吃過中飯以后，歐陽平一行到逍遙堂泡澡，小曹留在了公安局。

    幾個男人走出公安局大門的時候，小曹已經(jīng)坐在了傳達室里面。

    洗一把澡是非常必要的，歐陽平在三號天坑和一號天坑里面呆了一個多小時，又被蛇嚇出了兩身冷汗，身上有一股濃烈的汗臭味；衣服上全是草藥味，也該換換了——至少要換一下內(nèi)衣吧！五月五號夜里，水隊長他們執(zhí)行任務(wù)，非常疲勞，洗一把澡，放松一下身心，養(yǎng)精蓄銳，今天晚上還有任務(wù)。

    同志們在池子里面泡到一點半鐘的時候，一個人推門而入，歐陽平抬頭一看，進來的人是陳局長。

    陳局長騰出空來，準(zhǔn)備到門頭村去，路過東門鎮(zhèn)的時候，順便到公安局看看。于是，他就到逍遙堂來了。

    一個小時以后，門衛(wèi)陳師傅出現(xiàn)在浴室的門口：“歐陽科長，小曹讓我來喊你們，阿寶來了。”

    幾個人穿好衣服，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逍遙堂。

    小曹和阿寶正在歐陽平的辦公室等候。阿寶的右肩上背著一個書包。

    “阿寶，我估計你會提前回校，沒有想到這么快?！?/br>
    “我跟我娘說，回學(xué)校出黑板報。”

    歐陽平從口袋里面掏出一個紙包，打開來遞給陳局長。

    “阿寶，你快說?！?/br>
    “叔叔，這個銅環(huán)是我爹貨郎擔(dān)上的一樣?xùn)|西?！?/br>
    “周隊長和門會計也認出來了，你快說說，你怎么會有這個銅環(huán)？”

    “今天早上，我?guī)臀夷锿诰虏说?，我娘想將韭菜重新?lián)Q茬，我和阿嬌在挖地的時候，挖到了這個銅環(huán)?！?/br>
    “阿寶，你想說什么？”

    “這個銅環(huán)是我爹貨郎擔(dān)上的東西?！?/br>
    “你爹失蹤的時候，你才六歲，怎么會記得貨郎擔(dān)上的東西？”

    “小時候，只要我爹在家，或者一回來，我和meimei就在貨郎擔(dān)上找東西吃，我爹的貨郎擔(dān)上有十幾個小匣子，匣子里面放著一些東西，這些東西里面有一些吃食，我會經(jīng)常抽出這些匣子，每一個匣子上都有一個這樣的銅環(huán)?！?/br>
    同志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小小的銅環(huán)的背后大有文章，在這個銅環(huán)的身上，可能暗含這“4.17”案的玄機。

    “阿寶，這個銅環(huán)怎么會出現(xiàn)在菜地里面的呢？”陳局長道。

    “叔叔，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銅環(huán)上的土是黑顏色的?！卑毻鴼W陽平道。

    “不錯，我們注意到了，好像還有一點灰之類的東西。陳局長，您仔細看看——”歐陽平將紙連同銅環(huán)挪到陳局長的面前。

    陳局長用手指在紙上搓了搓土灰：“不錯，田二秀家的菜地一定是下了不少燒鍋灰，只有下過燒鍋灰的土才會有這種顏色?！?/br>
    “叔叔說的沒錯，我們家燒鍋的灰全下在菜地里了。”

    還需要阿寶繼續(xù)往下說嗎？連阿寶都悟出一點東西來了，事關(guān)重大啊！這就是阿寶早上匆匆忙忙跑到周隊長傳遞信息的原因。

    歐陽平神情凝重，所有人的臉上都很沉郁；陳局長一個勁地抽煙；阿寶在咬嘴唇，他的眼睛里面布滿了血絲，昨天中午，歐陽平見他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沒有這么多的血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