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睡意全無
“劉書記,今天晚上不是田營長值班嗎?” 門開了,劉書記站在門口,他弓著腰,身上披著一件棉衣:“我跟田營長換了一個班,我得把歐陽科長他們住的地方安頓好啊!歐陽科長,快請進。” “歐陽科長,劉書記,我回去了?!?/br> “馬主任,辛苦你了。”歐陽平道。 “馬主任,你快回去吧!明天早上,你遲一點過來,我陪同志們到下面去轉轉?!?/br> 劉書記和歐陽平看著馬主任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劉書記將三個人領進一個房間:“這兩間房子是知青住的地方,兩個女知青已經回城去了,還有一個知青留在這里——你們也看見了,就是今天下午跟我們辭行那個小伙子。他的鋪蓋好好的。你們倆個大老爺們就湊乎一個晚上?!眲浻滞送〔?,“隔壁還有一間屋子,以前是兩個女知青住的,我拿了兩床被褥。來,我領你們過去看看?!?/br> 劉書記又將三個人領到另一個房間——這間屋子就在北邊。 劉書記拽亮了電燈,屋子里面有兩張木床和一張桌子,桌子擺放在兩張床的中間。劉書記走到靠西墻的一張床跟前,他掀起兩床被子:“夜里面會很冷,我讓人在墊被下面鋪了一些稻草,這樣會暖和一些?!?/br> “劉書記,太謝謝您了?!?/br> “我們這里不比城里,條件比較差。小的是臉盆。大的是腳盆,我都讓人準備好了”劉書記指著放在桌子下面的兩個木盆道,“你們洗洗弄弄,早點休息,明天早上的早飯,我也安排好了,總而言之,到這里來就不要客氣,要不是為了工作,你們也不會到我們這個窮鄉(xiāng)僻壤來。”劉書記一番話說得大家心里暖暖的。 “您想得很周到,劉書記,您睡去吧!”歐陽平幫劉書記披好了衣服——衣服要掉下來了。 “我這就走,水瓶里面有熱水?!?/br> 三個人望著劉書記的背影走進了大隊部的辦公室,在歐陽平的印象中,大隊部辦公室里面有一張床,大概是為值班的人準備的。 歐陽平和李文化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們倒了半盆水,洗了一把臉——真舒服?。≡诤L中跑了大半夜,臉都要被凍裂了。 洗完臉之后,歐陽平將半盆油乎乎的水倒進腳盆里面,又加了一點熱水,兩個人美美地泡了一會腳。 歐陽平倒完洗腳水之后,兩個人三下五除二,脫掉下身的衣服鉆進了被窩。 應該說,兩個人都很困,但暫時還沒有睡意,他們在想案子的事情。 李文化點著一支煙,眼睛掃了一眼四周,桌子上放著幾本書,有《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紅與黑》、《基督山伯爵》《三國演義》,還有一本李文化最喜歡的《聊齋志異》,書旁邊還有一個英雄牌墨水瓶,墨水瓶旁邊有一沓信紙。 正對著門的西墻上貼著一張毛主席的畫像,在歐陽平的頭頂上掛著一把二胡。這間屋子的主人是一個愛讀書,有才藝的青年人。 在李文化的慫恿下,歐陽平也刁起了一支煙,剛吸了兩口,歐陽平就受不了了,他一連咳了好幾聲,最后還是把煙掐滅了。 李文化倒了一杯水遞給歐陽平:“科長,你在想什么?” “我們忙了一天,竟然沒有一點頭緒?!?/br> “科長,兇手為什么要把死者的頭發(fā)剪掉一部分呢——你想過這個問題嗎?” “想過,但沒有往深處想?!?/br> “你說說看?!?/br> “死者的頭發(fā)可能很長——這應該是死者的身上一個非常突出的特點,兇手剪掉死者的頭發(fā),其目的很可能是想消除這個特點,他雖然把尸體藏在淤泥下面,但還是擔心被人發(fā)現(xiàn),尸體能腐爛,但頭發(fā)是不會腐爛的。如果頭發(fā)特別長的話,人們一旦發(fā)現(xiàn)死者的尸體,就會將她和生活中的某一個人聯(lián)系起來?!?/br> “你說說看,死者生前的頭發(fā)是扎起來,還是散開來的呢?” “李文化,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好,死者右耳后根有一窩猴子,如果扎起來,別人就會看見猴子,不管死者的臉有多漂亮,只要人們一看到耳朵后面的猴子,其漂亮程度就會大打折扣。所以,死者生前的頭發(fā)應該是散開的,即使不完全散開,也應該用頭發(fā)將耳朵后面的猴子遮掩起來?!?/br> “不過——”李文化道。 “不過什么?” “你注意到這里的女人了嗎?” “你是不是想說,我們今天晚上見到的女人,無論年齡多大,頭發(fā)都是扎起來的?!?/br> “我就是這個意思。農村女人一般都比較本分,就這個生活土壤和文化背景,在這樣的壞境里面,如果女人把頭發(fā)散開,會被人戳脊梁骨的?!?/br> “是這樣?!?/br> “如果兇手是本地人的話,他應該知道這里的人每年年底都要捕一次魚,他為什么還要將死者的尸體藏在田家大塘里面呢?他就不怕被捕魚的人發(fā)現(xiàn)嗎?” 歐陽平沉思片刻,李文化是一個愛動腦筋的人,他提的問題正是歐陽平思考的問題。 “這——只能這樣來解釋,兇手將尸體藏得比較遠——我是說離河岸比較遠,也比較深,劉書記他們說過,過去,一到年底,田家大塘的水就會落一些,但肯定不在兇手藏尸的位置,人們在捕魚的時候,一般都是站在岸上的,所以,一般情況到不了這個位置,今年一年幾乎沒有下雨,水落的多一些,這也算是天意,水落的位置正好在兇手藏尸的位置。從這一點來看,兇手應該是本地人,他對田家大塘的水位在不同時期的變化是非常清楚的。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老天爺跟他開了一個玩笑,來了一個大旱。你不是會藏嗎?那就讓大家看看你到底藏了什么東西?!?/br> “科長,真有你的,經你這么一分析,我總算明白了??礃幼?,我們把田家堡作為調查的重點是對的。” “兇手做夢都沒有想到藏在唐家大塘下面的尸體會重見天日?!?/br> 兩個人越談越亢奮,不但一點睡意都沒有,連全身的疲倦也一掃而空。 “科長,我們睡吧!你的眼睛里面布滿了血絲?!?/br> “你何嘗不是??!” “睡吧!明天又是一個不消停的日子?!?/br> “等一下,李文化,你想一想,死者遇害的時間是在十個月前,當時是春天,田家大塘的水位應該比較高?!?/br> “科長,您想說什么?” “根據(jù)尸體所在的位置,再考慮田家大塘當時的水位,藏尸地點的水位應該有兩米多?!?/br> “不錯,水位最少在兩米五以上。我明白了,兇手的水性一定很好?!?/br> “對,能將尸體藏在兩米多的水下面,還要將尸體埋在淤泥里面,一般的水性是不行的,一個人完成這樣的工作,也很困難?!?/br> “你是說,兇手可能不止一個人。” “現(xiàn)在還不好說,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藏尸的人可能不止一個人。根據(jù)三個尸塊所在的位置,你還記得嗎?三個尸塊是緊靠在一起的,所以,藏尸的工作應該是一次性完成的,如果是一具完整的尸體,一個人將尸體弄到藏尸地點,應該不難,但要把三個尸塊同時弄到現(xiàn)場,一個人恐怕不行。李文化,你再想一想,尸體是在第一現(xiàn)場分解的,還是在藏尸現(xiàn)場分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