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親人
天黑了下來,菜二才從地里鋤草出來,林株忙端來了水遞上毛巾看著他洗了手,又幫著他拍去衣服上的塵土。 完全一副乖巧懂事兒好女兒的形象。 菜二一副享受的樣子。也是,有這樣貼心的的女兒哪個當?shù)牟粷M足,。 菜二娘子從廚房探出頭來說:“株兒,你去點上燈?!?/br> 她已經(jīng)在廚房里忙了大半天時間。 林株答應一聲進屋點上油燈,又將那只小油燈點著端去廚房。 看見菜二娘子已經(jīng)將大大的白白的饅頭提出了鍋,正在逐一翻個兒,免得它們粘在籠布上。案板上也沒做別的菜,只有一盤子韭菜兒蒜泥。暗自會意的笑了笑。 娘這也是用心良苦。在這蔬菜多的吃之不盡的季節(jié),只做這么個菜。還是用根本沒人去吃的老韭菜花做菜。 是不是有會引起懷疑的? 林株偷眼看了看外面,菜二洗完了手換了鞋子已經(jīng)進了屋子。 小聲說:“娘,這樣是不是有點明顯,我們,吃什么菜?” 二娘子壓低嗓門說:“我們娘母子今兒就不吃菜了,實在混不過去,就稍微的往饅頭里夾上一點。你爹今兒餓了,也許一吃就認上了這個菜。” 怪不得這頓飯做了有些時辰,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老實人也有聰明的時候。 娘兒倆將飯菜端上桌子。果然菜二看了看綠綠的白白的菜泥,說:“株兒娘,是不是外面太黑,看不到地里的菜了。要不然我去,拿幾根水蘿卜來涼拌。 ” 他有點不明白,家里吃的就剩個菜了,怎么今兒有了饅頭反倒沒菜吃了 ?那解釋就是,。天已經(jīng)黑了。黑的妻女看不清楚。 菜二娘子忙拿起一只大饅頭遞給他說:“當家的。將就一點兒算了 。天都黑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想吃菜明兒再說吧?!?/br> 林株也忙說:“是啊,爹,外面已經(jīng)黑呼呼的了 。天天吃菜今兒好不容易有了大饅頭,少吃點兒菜,多吃個饅頭吧?!?/br> 菜二想說的也對 ,天天菜呀菜呀的吃的都自己成菜啦,桌子上的饅頭多白,多軟和呀! 他接過饅頭咬了一口。軟軟的帶著麥香,好吃. 不吃菜完全可以。 菜二娘子林株都眼睜睜的看著,這才想起只想讓他吃饅頭家韭菜花兒蒜泥混合物,卻是一時心急,忘了夾菜。 菜二娘子又從菜二手里奪也似的拿過大饅頭,一分兩半,將韭菜花蒜泥混合物夾了進去說:“當家的,還有這個菜,夾在饅頭里吃也不錯。“ 菜二也沒多想,拿過饅頭就吃。 韭菜混合蒜泥,他也沒嘗出到底是什么菜,只覺得辣辣的辛辛的,好吃。 吃完一只,菜二娘子又幫他家里一只。 菜二一連吃了五六只大饅頭。 菜二娘子這才同林株開始吃飯。 林株不喜歡吃生韭菜這樣帶著nongnong氣味兒的菜的,只是吃了大饅頭,喝了點湯。 菜二娘子心里高興。 太醫(yī)說過幾個療程的藥吃完,就得靠這種偏方了,治愈的效果八九不離十。女兒的解釋是如果堅持吃藥,配合太醫(yī),那么兩年之后有自己親生的兒女不是夢。 兩年很快地,轉(zhuǎn)眼就有一年了,只要好好堅持一年多。 她很快地收拾完桌上的碗碟說:“當家的,剛才這夾饅頭的是用韭菜蒜蔥剁碎加點鹽制成的,我還是斜莊坑的陳家嫂子說的,不錯吧?!?/br> 對于種菜的人來說,韭菜花就是韭菜已經(jīng)老了的象征,那樣老的韭菜都不能吃,更不要說韭菜花兒了。當然更不敢說是給他治病。 到目前為止,喝了幾個療程的藥,他都不知道。 菜二聽說是韭菜大蒜蔥一起,笑了起來說:“那陳家嫂子也真是胡鬧,不知道蔥韭蒜不見面么?還要混在一起,不過夾饅頭吃還不錯,要是上桌子就難看了?!?/br> 因為蔥,韭菜大蒜都是有味道的,一般人家做菜都講究將它們分開來。 菜二娘子一聽男人認同了,忙說:“這也就是夾個饅頭能吃,自己人吃,飯桌上自然不上。 當家的覺得好吃的話,以后每天早上就吃這個了。株兒這孩子孝順,看你見天干那么累的重活兒,沒有糧吃怕你身體撐不住才去戚掌柜的店里賒來的。你可得好好吃。咱家可全靠你了?!?/br> 林株忙贊同的點頭。 娘在配合爹治病這件事兒上很聰明。 女兒這么體貼,妻子賢惠。菜二心里暖暖的,這幾天被娘破壞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女兒說的對,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再賺。娘拿走了以前的現(xiàn)在的,以后不可能一直永遠的拿, 總有一天她拿不了了。只要家里女兒妻子都好比什么都強。 而且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真的是餓得慌。雖是守著一大菜園的菜,餓肚子的事兒沒有發(fā)生過,。但是只吃菜不吃糧食總會覺得身體乏力,吃的再飽也只能堅持一會兒,胃里總覺得寡寡的難受。 吃了主食加菜,好了很多。 吃飽了喝足了,精神頭也好了很多,看妻女真是一對母女花兒。 他很興奮的對林株說:“株兒,菜都種進地里了。剩下金公子一點萵筍芹菜,再等幾天不來的話,爹幫忙將苗移了過去。明兒爹就抽空做點木工活兒了,爹幫你做個裝首飾的盒子吧。做得好好的,以后有什么梳子篦子,頭繩緞帶步搖釵子簪子的都放了進去?!?/br> 這么興奮,臉都紅了。難不成韭菜花兒配蒜泥這么厲害。 林株說:“爹,你去年都給女兒做了、還是給你做個裝錢的匣子吧?!?/br> 爹娘沒什么錢,有錢也沒地方存放,只能壓炕席底下。 菜二說:“去年做得那個不好,爹今年給你做了帶抽屜的,帶幾層的。再刻上圖案涂上漆?!?/br> 還會做帶抽屜的,還會雕刻? 爹手巧她知道,。可是不知道這么巧。 父女兩說了幾句話,林株起身說:“爹,困了。先去睡了?!?/br> 女兒雖然沒有出什么大力,卻是一天到晚的在菜園忙前忙后、忙里忙外的。 菜二心疼的說:“快去睡?!?/br> 林株很快的回到自己屋里點上油燈,趴在炕上看著涂滿白紙的干凈的屋子,真的很干凈,除了一張炕一只木箱,就什么也米有了。 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長大,的添個梳妝臺桌子什么的吧。 再者也得給屋里點綴點什么,看起來很單調(diào)。 點綴點什么呢? 爹的手巧,編幾只精美的籃子什么的掛在墻上,做幾支絹花插在里面。然后買幾只便宜的花瓶,插上鮮花。 這就像個閨房了。 還有她不喜歡土炕,也不喜歡睡熱炕。得將土炕打了,做個木床。 打算了一會兒,還真的睡意襲來。便翻轉(zhuǎn)身體,仰面躺在床上, 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似乎聽到耳邊有人說話的聲音 ,下意識的睜開眼睛。頭前果然有個黑影 。 誰? 她下意識地問了聲,張嘴想喊。 就聽九兒柔柔的說:“株兒是我?!?/br> “九兒jiejie回來了?”林株忙揉了揉眼晴坐了起來,睡意猶在的問:”剛回來么?吃飯了么?我去幫你做?!?/br> 這個唯一的閨蜜也有一段的時間了,怪想的。 九兒說:“剛回來,飯就不吃了?一會,馬上就走。,少爺讓我來看看你睡了沒 ,他想看看你?!?/br> 。什么意思?剛回來就走啊? 還是晚上的? 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吧。 她忙坐起來說:”金鎮(zhèn)少爺也回來了?怎么這這么著急走呢? ” 九兒說:“形勢所迫。株兒你隨我來?!?/br> 要帶她出去。林株忙下了炕,跟在九兒身后,出了門,輕輕關(guān)上。 月亮很圓很亮,照的黑夜如白晝。她緊張而小心的看了眼爹娘的房向,燈是熄了,似乎還在說話。 看起來關(guān)系好了很多,這個時候還在竊竊私語。走出大門要經(jīng)過他們門前,會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她慢了一下。 就感覺衣袖被輕輕的拉了拉,回頭一看,九兒不知什么時候到了身后,她用一根手指優(yōu)美做了個向屋后的手勢。 林株輕身跟著她向屋后走去。 對于金臻少爺九兒,甚至大山子梅伯,她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加信賴。 兩人很快到了屋后的墻角,林株一眼看到茂密的紫藤架下站著仙人般的金鎮(zhèn)少爺。 他背向她們,身體頸長。 還沒走近,他便輕轉(zhuǎn)過身,月光下,一張安靜柔美到讓人心跳停止的臉上展開閉月羞花的淺笑。 林株頓時有了找到組織的親密廠感覺。 沒容她說話,金臻少年,伸出一只手,。 ,她只覺得一般幽香 沁入肺腑?怎么如此熟悉,好像在哪兒聞到過。 還沒等她想明白這個問題,就感覺身體輕飄飄的撥地而起,似乎并沒有貼近金臻少爺,已經(jīng)到了院子外。 剛好落在了菜園側(cè)面。 腳才落地,身體又是輕飄飄的撥地而起,幾起幾落之后,金臻少爺柔美悅耳的如同潺潺溪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株兒,進屋吧。” 她這才看清楚已經(jīng)到了金臻少爺家的院子里,此時就在金臻少爺?shù)奈萸啊?/br> 好身手啊!相比金小光,金臻少爺更加身輕如燕,帶著她出了菜園來這里,感覺只有她自己在飄忽,似乎金臻少爺沒有貼近她的身體。 那個金小光,卻是將她緊緊地恨不得將她鑲嵌進他的身體。 這應該就是親人同外人的區(qū)別吧。 金臻少爺是自己的親人,金小光是外人。 她毫不猶豫的跟著金臻少爺進了黑燈瞎火的很久不住人的屋子。 月光透過半開半掩的窗戶照了進來。 金臻少爺姿勢優(yōu)雅地坐進椅子,指了指對面說:“株兒,。坐?!?/br> 林株很聽話的坐了下來。抬起頭問:“金少爺。這段時間可好?” 關(guān)切之情便溢于臉上。 金臻少爺愣了愣神,才說:“總算是活著看到你了。株兒,你可還好?” 總算是活著?什么意思?難道是遇到了什么生死危險?他不是回家了么?難不成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她忙問:“金少爺?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金臻少爺長長的嘆了口氣說:“家里?還有什么家里呀?家破人亡啊。” 家破人亡?這么慘? 林株條件反著的做出通感情悲哀狀,說:“金少爺,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guī)律,節(jié)哀順變。” 家破人亡,一定是他的娘親病逝了,家里為了給她治病,花完了積蓄吧。她這樣理解。 金臻少爺凝神看著林株精致柔美的越來越像母妃的小臉,很久默默地低下頭。 五個月的時間,帶領(lǐng)舊部配合燕無憂,定遠的自衛(wèi)軍以一比十的懸殊兵力擊退了敵軍一次又一次的攻勢,現(xiàn)在敵軍終于不敢貿(mào)然進犯停在警戒線之外。 他才有空帶堂弟保璽來都城找到前朝太醫(yī),已經(jīng)隱于都城的屈忠,幫他治療臉上的傷疤。 屈忠是前朝太醫(yī)院太博,號稱屈神醫(yī)。他三代受皇恩。前朝滅亡之后他不愿為新皇效力,隱瞞身份,稍作易容隱居城中,一直同金臻保持著單線聯(lián)系。 金臻少爺將堂弟送去現(xiàn)在做點小買賣的屈忠處安頓好。 沒有及時離開,帶著九兒來看看林株。 金小光知道m(xù)eimei的身份,他很不放心。 現(xiàn)在見到她知道她一切安好,他也就放心了。 剛才那些話,他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說出來之后就后悔了。 他說的家破人亡,是指很急以前的前朝。這話也只有在自己的親meimei面前說說而已。 可是meimei卻以為是他現(xiàn)在這個名義上的家。 現(xiàn)在他的處境很危險。那些舊部下舊臣子都分流居住在定遠的三岔口處,那一帶正是賊寇進犯的地方。為了保護自己的部下家人,他暫時放下家仇,化名秦四爺率領(lǐng)依然英勇善戰(zhàn)的部下,以百姓自發(fā)的名義毫無條件的配合有限的官兵抗擊賊寇。 部下都奮勇殺敵,他也是在梅九公李竹山的協(xié)助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短短五個月時間,擊退并殺了賊寇好幾個先鋒,一個大元帥。現(xiàn)在賊寇只要聽到秦四爺?shù)拿挚吹剿钠熳颖銜笸?,威名比定遠侯金鎧甲還響亮。 而且他帶兵有方,有三岔口茂密的山脈作掩護,傷亡并不是很大。 但是抗擊賊寇是個長期的艱苦斗爭,要打就要將他們徹底的打怕,打得他們滾回自己的地盤。 所以這個時候還不能告訴meimei真實的身份,免得她知道之后金小光會做出對她不利的事兒。 這個金小光很陰險,meimei簡單,只要稍有不慎,他便會看出端倪來。 沉默很久,他才小聲說:“株兒,這段時間金小光有沒有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