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笨賊
林株一會就跑遠,林一根捂著肚停下腳步,看起來想要追上她很困難。 他喘著粗氣大聲對前面喊:“老三,那個死蹄子跑得比兔子還快,我看我們是追不上了。這樣吧,我們一起去菜園,就說她偷了我們的銀子,順便再嚇唬嚇唬老二,看看他身上還有沒有?!?/br> 林三根聽說也喘著粗氣停下來,回過頭有點猶豫著說:“大哥,二哥老實,那點銀子全被娘給拿了來,他哪里還有?再說了他一向疼愛這個株兒,我們還是不要惹他的好?!?/br> 這么多年,家里都是靠林二根,兩人就算混的有多爛,哪怕是在娘妻兒面前怎么混蛋,也沒有親自去招惹他。 寫在為了這么點銀子怎么做好像有點過。 林一根嘆了口氣:“這些大哥都知道。不過只要我們躲過這幾天,等娘消了氣,我們有了錢,翻了身,再補償他。現(xiàn)在也只能是這樣了。等會到了菜園,我們一口咬定株兒偷了我們的銀子,不但讓她將今兒的拿出來,還得讓老二出點血。” 林三根嚅嚅道:“想讓他出血,也得他身上有啊。我看他干干瘦瘦的,估計也沒二兩吧。” 林一根鼓起一雙血紅的眼睛:“那可不盡然,你沒看那無憂公子不時去菜園,還有那個看起來就是個人物的公子,沒么美的小姐。人家拔根汗毛都比我們腰粗,說不定老二跟著受了濟,娘沒發(fā)現(xiàn)。” 林三根眼珠一轉(zhuǎn),忙點頭。大哥說的很對,那些個貴公子都喜歡打賞。 忙說:“大哥說的對,我們今兒晚上再去嚇唬嚇唬老二。如果真能出血,就有了翻本的機會,欠都城那大水梨的銀子也就能還上了。這sao娘兒們,竟然敢不讓我進門,還揚言要找人來來收嫖資?!?/br> 兩人商量決定好了,東倒西歪的靠在麥田邊的一個歪脖子樹上。敞開衣襟,露出排骨似的胸腔,粗魯中帶著愜意,他們要在這里等著。等天晚些時候,燕府的大門都關(guān)了,家里也沒人出來,沒人再會去菜園的時候再去。 總之今兒是一定要拿到錢,不管用什么方式。 太陽漸漸西沉,空寞的田野里響起了打雷似的鼾聲。 這個時候用從藍盈盈的苜蓿里慢慢的走出一位彎腰駝背的老人,他屏息凝氣的仔細聽了一會兒,精銳的目光盯在了林一根林三根的臉上。 盯了一會兒,嘴角扯起一絲譏諷的笑意。伸手對著兩人的頭部拍了拍,拎小雞般的將兩個大男人輕輕提了起來,隨手一扔,就扔進了麥子地。 然后嘿嘿冷笑幾聲,從腰間抽出一條鞭子,對著已經(jīng)泛黃的麥穗抽了幾下,麥子便從麥穗以下的桿部齊刷刷的斷了。 他收起鞭子,看了看天色,遠處似乎有人走來,還不止一個,身子一閃轉(zhuǎn)眼無影無蹤。 來人是燕府的幾個下人。從燕府到鎮(zhèn)上的這點地,由府上的管家下人們負責(zé),種有麥子苜蓿油菜還有點玉米,目的是為了掌握這些糧食的產(chǎn)量,好計算田園農(nóng)莊的首收成是不是合理。 這個時候除了玉米別的都快收獲了,后廚下人多,鐵管家便讓管后廚的朱大廚分派人手每天早晚巡邏查看,看看有沒人偷盜。 今兒正好是朱大廚親自帶隊。 走到麥子地旁,朱大廚看著一片一片一圈一圈的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黃的麥子對身邊跟的中年男子說:“大福啊,今年麥子看起來不錯??纯贷溗腼枬M的,那種黃還不是一般的黃,金子似得,今年是個豐收年啊,看來我們公子是個大福之人,當(dāng)家第一年就是個好兆頭,前幾年可都是欠收啊.”” 大福忙接茬:“那是,我們公子是什么人物?那是人中龍鳳天上的武曲星。公子當(dāng)家,一定吉星高照.,小的可聽說了,那桑園農(nóng)莊田園作坊可都不錯。您看看,就是這每年都種的喂牲口的苜蓿,比往年都不一樣,你看看那苜苜?;▋核{的晃眼,” 身后大貴也跟著說:“朱大哥,大福哥,我們地里的麥穗這么飽,一畝地一定能收三石。” 朱大廚呵呵笑了起來,燕府對他不錯。在這經(jīng)濟不景氣糧食不富裕的特殊時期,他依然大腹便便,家里老婆孩子吃穿不愁。府上的光景越好對他越有利。 他例行公事的說:“你們都去到處看看,看看油菜玉米苜蓿還有麥子?!?/br> 幾個下人答應(yīng)著四散開去查看,天門鎮(zhèn)雖然人口密集復(fù)雜,卻沒人敢招惹燕府,所以燕府地里的東西,沒人敢去動。 他們也只是做個樣子樹樹威風(fēng)。 夕陽西下,鳥雀歸巢,微風(fēng)習(xí)習(x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一股甜甜絲絲的清香。 聞了一天的油煙, 朱大廚很愜意的瞇起眼睛,用鼻子深深地狠狠地貪婪的吸了幾口。 就聽見大貴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朱,朱大哥,不好了,有賊!” “有賊?”朱大叔猛的睜開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大貴,緊張的追問:“賊在哪里?偷了什么?” 大貴一只手指著麥子地中間說:“在麥地里,偷了麥穗兒,抱在懷里睡了?!?/br> 朱大廚更加吃驚,說:“有這么消閑的賊?竟然敢偷了東西還睡覺,是什么人物,去看看?!?/br> 朱大廚跟著大貴來到麥子地,分開麥子進了地里。 只見林一根林三根橫臥在麥稈上,敞開胸懷。懷里放著一堆的黃燦燦飽滿的麥穗兒。 林大根林三根他是認識的,雖然沒打過交道,卻知道他們是菜二的親兄弟。 便對好奇的圍觀的幾個人說:“看什么呢,這么笨的賊還不趕緊的綁了起來帶回去?!?/br> 幾個下人這才慌忙找來麻繩,將林大根林三根五花大綁起來,抬著就出了麥子地。 在這片麥子地里巡視了許多年,第一次看見敢來偷麥子的,下人們立刻來了勁兒,抬著直去燕府后門。 這樣兩個不上檔次的笨老賊,是沒資格走前門的,就是后門也得偷偷地弄進去。 可是如此顛簸的 到了門口,兩人還在酣睡,這就奇怪了! 就算是死人也該有點反應(yīng)了,一定是被人下了藥!朱大廚若有所思的收住腳看著大富大貴說:“大富大貴,你們看這兩人的樣子,絕對不是膽子大,一定是另有蹊蹺。你快去請鐵管家來,這兩人怎么也算是菜二的親兄弟,鐵管家和菜二關(guān)系甚好,看看他怎么做?!?/br> 大富大貴嘴里答應(yīng)著,又很疑惑的看了眼依然昏睡不醒的林家兄弟,一起進了后門徑直去前院找鐵管家。 不大功夫,鐵管家?guī)е髮氁黄饋淼搅搜喔箝T。 林一根林三根還在昏睡。 一路上大富大貴已經(jīng)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鐵管家繞著兩人看了一圈,自己會意的捋著幾根稀疏的胡須點了點頭說:“朱頭啊,去打點水來把他們澆醒。大寶啊,你去叫你林二叔出來一下。” 大寶一雙小眼睛在林一根林三根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推開菜園大門走了進去。 他今兒下午沒事兒,過去看爹,聽說林株的大伯三叔偷麥子被抓,便一起過來看看。 菜二已經(jīng)燙完腳正準備去插了大門睡覺,菜二娘子正在點燃白蒿草擰成的熏蚊繩,林云林朵晚上留在菜園,正等著拿蒿草繩。 看見大寶,菜二忙起身問:“大寶,這么晚怎么過來了,可是有事兒?” 大寶下意識的看了眼林云林朵,猶豫片刻說:“林二叔,是林大伯林三叔出了點事兒。我爹想請你出去一下,就在大門外?!?/br> 菜二一聽自己的兄弟出了事兒,慌忙說:“大哥三弟怎么了?我去看看?!?/br> 說著話就往外走。 林株忙跟在后面。 大寶便對準備一起跟了出去的林云林朵菜二娘子說:“二嬸,云兒朵兒,你們就不用去了,還有外人?!?/br> 他說的外人是燕府的下人,菜二娘子一個婦道人家,不好見這么多男子,林云林朵兩個小女孩也是燕府外面的人,更不適應(yīng)。 林云林朵收住腳步,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爹怎么會出事兒,聽大寶這么一說,也不敢輕易出去。 兩人雖不是燕府的人卻知道鐵管家在燕府的地位。可是她們不能出去,二嬸也不能出去,憑什么林株就能出去? 聽到大門關(guān)了,林云對菜二娘子說:;“二嬸,我去聽聽,看看我爹和三叔怎么了?” 菜二娘子忙點了點頭,她雖然對大伯子小叔子很有怨言,卻是畢竟是一家子人。 林云林朵悄悄的來到籬笆大門前,想要透過縫隙看出去,卻是籬笆實在太過精密,一點也看不見,只好豎起耳朵聽。 菜園大門和燕府后門之間,菜二林株驚異的看著全身濕漉漉被粗粗的繩子五花大綁起來的的大哥三弟,實在搞不清楚他們怎么了。 好半天才眨著眼睛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大哥,老三,你們這是做了什么?” 林大根林三根也眨巴著眼睛,一臉茫然。做了什么?好像什么也沒做。可是為什么會被五花大綁起來,旁邊還有一堆麥穗兒。 朱大廚上前說:“菜二啊,你這兩個兄弟在地里偷麥子,竟然還賊膽包天的睡著了。是我們巡邏是人贓俱獲的。” 林一根林三根一聽傻了眼,林一根忙喊:“大哥大哥,一定是誤會,一定是誤會。我們可是安分守己的百姓,我們兩你也認識的。哦對了,管家大人,你也是知道我們的,哪里有偷人的毛病。” 鐵管家微微蹙了蹙眉頭,這兩人的劣跡他還是知道的,嗜賭如命,見利忘義,當(dāng)然還有小偷小摸,不過只限于在自己家里。 便說:“老朽倒是是知道你們。可是人贓俱獲,俗話說捉j(luò)ian捉雙,抓賊抓雙,你們現(xiàn)在是人贓俱獲,讓我說些什么好呢?!?/br> 林一根絞盡腦汁使勁的想,他和三弟分明都是靠在歪脖子樹上怎么就會說是偷麥子呢?他們可沒偷麥子的意思,燕府的麥子也不敢偷呀。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說:“管家大人,鐵老爺,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我們兄弟兩靠著大樹睡覺,睡得太沉,就滾進了麥子地。對一定是這樣?!?/br> 林三根的腦子這才轉(zhuǎn)過彎兒,忙跟著說:“對對對,一定是滾進了麥子地?!?/br> 朱大廚鐵管家對視一眼,這事兒很蹊蹺,一定是有人算計。估計是這兩人得罪了什么高人。 但是眼見為實。這個賊名他們是背定了。朱大廚看著鐵管家,眼看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這事兒的來個解決。 鐵管家想了想說:“林一根林三根,雖說我們也算認識。但是一碼歸一碼,你們不承認,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今兒先委屈你們了?!?/br> 說完吩咐朱大廚:“先將他們兩人關(guān)起來,就關(guān)在后廚旁,人看好了,今兒遲了明兒再說?!?/br> 菜園主屋內(nèi),菜二堆起一張硬擠出來的諂媚臉龐,拱手作揖的就差跪下。 他一個勁兒的求鐵管家:“管家大人,鐵大哥,求您高抬貴手,就放過我大哥三弟吧。偷了什么,損失多少,就折成銀兩在小人的月俸里扣除吧?!?/br> 鐵管家坐在小桌旁捋著胡須為難地說:“菜二兄弟,不是為兄不幫忙。這么多人在場,都是親眼所見,怎么也得受點懲罰。這可不是一點銀子的事兒,那幾棵麥穗兒也打不出幾兩麥子來。關(guān)鍵是性質(zhì)惡劣。你說說看,堂堂燕府門前的東西都敢去偷,還偷的如此囂張,這不是擺明了跟燕府作對么?!?/br> 說得這么嚴重,菜二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他緊張地說:“鐵大哥明鑒:我大哥三弟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跟府上做對呀。一定是如大哥所說睡熟了滾下麥地。她鐵叔。那會是什么懲罰呢?” 鐵管家想了想說:“怎么也得打個一二百杖 ,再還個一二百斤麥子。要不然就的報官,報官除了一百殺威棒,還得坐班房,那板房可不是好坐的?!?/br> 菜二手心里滲出細密的汗珠,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苦楚的低著頭求情:“管家大人,小的求求你,救救救我大哥三弟吧,千萬不可報官,他們也是一時糊涂?!?/br> 鐵管家忙示意大寶將菜二扶了起來,說:“不報官就得挨打,這已經(jīng)是最輕的了,還是看在你老弟的面子上?!?/br> 菜二苦吧著一張臉嚅嚅道:“小的先謝過管家大人,只是我那大哥三弟的身子骨薄弱,也不知道經(jīng)得起經(jīng)不起?!?/br> 鐵管家微微笑著說:“經(jīng)不住也得經(jīng)。不過如果他們能說得出偷麥穗的理由,也許可以少受懲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