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謝衿憐惜小麒麟,追著妖獸到了渭水,救下小麒麟。當(dāng)時只感覺渭水中有道奇異的靈力 所以,那道靈力就是渭水的封印。 你可知九獸入渭水天牢是堯帝親自下的命令。辜玨的聲音萬分平靜,謝衿的心緒卻點點結(jié)起亂麻。 昔年九獸為輔佐堯帝登基,背叛主人白帝少昊,最后卻落得被鎖天牢的下場。九獸傷人固然有罪,但你知道讓它們永世待在渭水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謝衿看著他問,是什么? 辜玨眼中現(xiàn)出抹奇異的狂熱,用低沉的嗓音回答:神獸乃天地靈物,九獸在起有可怕而難以阻擋的力量。它們可以背叛白帝少昊,自然也會背叛自己,堯帝害怕它們,卻又不能殺了它們,只能將它們永遠(yuǎn)地鎖在渭水。但沒人想到封印會被解開。違背堯帝的命令是等的重罪,要遭天劫。 遭天劫,所以自己飛升時的九道天雷乃是由此而起。 謝衿聽到自己聲音微微發(fā)顫,你竭盡全力尋找九獸,是為了我? 辜玨露出清淺笑意,當(dāng)然是因為你,阿衿,難道你不知道么?沒有你,我的生命就全無意義。他單手撘上謝衿肩膀,偏頭貼到他耳廓邊聲傾訴,我自小修煉,遇到你才真正看清在世間八百年的快樂究竟是什么。我無法忘記你,所以找了渭水守衛(wèi),得到尋覓神獸的封印,我定要替你報仇。 他說著這些刺耳的話,聲音低沉更似蠱惑。 謝衿感覺到切都那么不對勁。腦海中卻無法控制地反復(fù)放映辜玨面對獓因、收服縛地時的絲毫不讓。他站在雪中,目光是不容置喙的堅決,然后奔向那枚巨大的雪筑心臟 心緒凌亂間,小腹處突然傳來冰涼的劇痛,然后迅速向四肢百骸蔓延開去。 他低頭看到辜玨掌中的長劍已沒入自己身體。 邪氣順著劍脊迅速流入四肢百骸,瘋狂地汲取身體里的靈力。謝衿掐了道訣格開對方,長劍離開身體時染了刺目的鮮紅。 謝衿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很急促,開口時聲音輕顫,你是蜃妖,凌風(fēng)他去哪了? 我就是你的凌風(fēng)啊。面前的男人勾起唇角,臉上浮現(xiàn)出邪惡的笑容,慢慢走近,你還要找誰? 謝衿不知道此番到底還能不能逃脫,腦中卻倏忽浮現(xiàn)出個念頭,自己重活世,最大的遺憾原來不是沒能飛升,而是沒有當(dāng)面對他說句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在模糊的視線中,雪亮的長劍點點逼近自己,謝衿用盡力氣問,他還活著么? 本來覺得不可能得到的答案,卻有人回答了自己。 我不會走的。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字,卻因這金玉音色聽出幾分山溫水軟來。 仿佛有百年不曾聽過這個聲音,所以格外地震動耳膜。 辜玨從風(fēng)中穿來,染了血跡的白色道袍被風(fēng)撥動。 他從身旁掠過,將謝衿帶到湖水對面,讓他貼在自己懷里。垂著視線,又淡淡地重復(fù)遍,我不會走的。 說完翻掌化出枚淡灰色的元丹。是應(yīng)龍的元丹。 元丹浮空,散發(fā)出極淡的光暈,飄落星星光點。 幻境倏忽碎裂,夜幕瞬間降下,周遭景色也變成了眼熟的沉沉密林。 樹冠密實,林中光線黯淡。 蜃妖化成團(tuán)無形的白色霧氣,卷向那枚灰色元丹。還未至跟前,已被囚龍索禁錮在空中。 金線靈光大炙,白色的霧氣竭力掙扎卻再無法靠近應(yīng)龍元丹半分。 辜玨臉色依舊蒼白,手護(hù)著謝衿,另手用盡靈力穩(wěn)住咒印。 白色的霧氣在空中被囚龍索控住,瘋狂扭纏。 蜃妖沒有幻境的庇護(hù),再無法與之抗衡,白色霧氣越來越淡,最后徹底散在空中,只剩枚淡青色的元丹。 即便已化為元丹,它還是要飄到應(yīng)龍跟前,跟它緊緊地貼在起。 謝衿看著灰青兩枚元丹互相圍繞靜靜浮在夜空中,想起中州小札中說的,蜃妖于應(yīng)龍莫逆之交。 所以,那個雪筑心臟上的應(yīng)龍元丹不是幻象,而是真的。蜃妖確實已把應(yīng)龍放在心上。 辜玨將兩枚元丹攏入袖中,垂下視線看著懷里的人。 此時此刻,謝衿才有了幾分實感,感覺自己已經(jīng)回到現(xiàn)實,而眼前的人的確是辜玨。 他目光中沒有半分熱切,反而沉如深海,又好像蘊了無數(shù)言語。 謝衿的眼眶有幾分酸脹,想說話,小腹傳來劇烈的疼痛卻讓他背脊不斷冒出冷汗。只攥著辜玨的道袍收緊手指。 辜玨視線下移,落在他染滿血跡的小腹上,輕輕蹙眉后,攤開掌心化出枚靈光流轉(zhuǎn)的碧色靈石,翻掌將靈石融進(jìn)傷口。 溫暖瞬間涌向四肢百骸,立刻緩解了痛楚。 是霓裳仙子給他的靈璽,有起死回生之能。 世上僅此枚。 他自己沒有用。 夜幕似塊顏色深沉的翡翠,無人說話。 謝衿聽到他胸膛里的心跳,忽快忽慢,忽近忽遠(yuǎn)。想起在幻境中自己幻化成了謝衿的模樣,抬頭問他,我現(xiàn)在是誰?你覺得你自己是誰?他聲音淡得像無形的風(fēng)。 謝衿沒有遲疑太久,我自然是師父的弟子。 不管怎么樣,這個答案是絕不會錯的。 好久沒有見過,他眼底露出驚鴻照影般的笑意,那就跟為師回峰吧。 靈璽乃仙家寶物,溫和靈力在全身流轉(zhuǎn)后,邪氣被點點驅(qū)逐出體內(nèi)。畫闌殿的寢室里已燃起燭火,把辜玨的面容映照得無比深邃。 謝衿靠坐在床上,伸手觸碰他眉眼,原來,你抓九獸是為我。 對面的人靜靜凝注,你現(xiàn)在才知道? 謝衿垂下眼,我本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乞丐,幸得仙緣有個散修贈我靈根。他離開前反復(fù)告誡,他因犯色戒遭上天懲罰,我得他靈根便不可重蹈覆轍,是以我直以為天雷為此而起。 辜玨用只手抬起他臉頰,對上視線,所以你才直躲著我? 謝衿點頭,我不知道渭水天牢之事。 那現(xiàn)在呢?他目光沉靜,卻好似能看進(jìn)人的心中。 謝衿貼近他肩膀,嗅著他身上剛剛沐浴過的皂角氣息,我用兩輩子的時間證明,只要有你,我就不可能清心寡欲。 耳旁的發(fā)絲被輕輕撥開,低沉嗓音直落入耳底,我很清楚,你不會愿意與我分開的。 謝衿好像突然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是個好人,總是要別人心甘情愿地臣服。 謝衿心甘情愿,只是有件事是必須面對的,天雷雖然并非由你而起,但我靈根是老頭修士所授,我曾答應(yīng)他,要努力修行,早日飛升。 聽著這些話,辜玨垂下視線,神情不置可否。 謝衿用手指點上他眉心,覷著他面容間的每個細(xì)微變化,輕聲道:但我不舍得跟你分開 謝衿不確定自己還要不要飛升,但定要得到辜玨的答案。 片刻后,他綻開抹笑意,眉眼都極盡溫柔,宛如卷了漫山遍野的春光和裊裊婷婷的晴絲。 不管你做什么選擇,我都陪你。 本來就是為了這句,但親耳聽到時,還是讓謝衿墜進(jìn)填滿強烈而純粹愛意的柔軟云端。 他不知道要說什么,做什么才能回應(yīng)這份濃烈的感情。 即便跨越百年時間,重生兩世,也絲毫不減。 辜玨伸手?jǐn)堊∷难?,讓彼此貼近,我發(fā)現(xiàn)你不太聰明,你為什么會覺得跟我在起是犯色戒? 感受到腰上的力量越來越大,好似要讓兩個人完全融合,謝衿竭力擠出笑意,我覺得,瑤玉祖師你定然算得上秀色可餐。 秋日清晨,漫山披黃,峰上已有涼氣。 謝師兄已有數(shù)日未來上課,雖然也同樣許久未見師叔,但周琰覺得還是有必要向師叔報告下。 萬呢。 畫闌殿依舊安靜得沒有半點人聲,殿門卻是敞開的。周琰徑直踏入殿內(nèi)。 偏廳空無人,繼續(xù)走入內(nèi)院,看到師叔正立于回廊的屋檐下。 金色朝陽在他沉靜的側(cè)顏上描摹了圈光暈,好似天地間所有靈氣都盡數(shù)攏在這如芝如蘭的身影間。 周琰上前行禮,師叔,弟子有事稟報。 說吧。 師侄已有數(shù)日未見到謝師兄,他近日也未來上課。 辜玨轉(zhuǎn)過臉,打量片刻,淡淡道:他還未起。 未起? 周琰心中詫異了瞬,很快想到,謝師兄還未起床但不在外院的偏廳,那只能在內(nèi)院,內(nèi)院只有個地方可以讓他休息,那就是師叔房中。 終于保持住了神情上的從容,周琰行禮:那師侄隨后再來找他。 正要知情識趣地離開,聽到句,等等。 周琰轉(zhuǎn)身,師叔有何吩咐? 替我籌備合籍典禮,告訴十二峰的峰主,誰都不能缺席。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