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一抽，被這句話感動地有些茫然，貼在他的胸膛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她覺得好安心，好安心。

    只是當(dāng)她明白過來一切時，為時已晚，因為她而受傷死去的人，很多。

    三日后，鐘粹宮簡單地辦了喪事，看著偌大的宮殿，只零星地掛著花翎，大殿中央，一具紅木雕花棺材孤零零擺在那，火盆前，幾個哭喪的宮女正有氣無力地哭著。

    “皇后娘娘到！”隨著內(nèi)jian的通傳，屋里的人才忽然賣力地嚎啕大哭起來。

    沈芊君苦笑著，緩緩走至棺材邊，看著里面一張白布遮擋著尸身，她伸手想要去掀開那白布看馮欣兒最后一眼，卻被扇碧一把扯住手。

    “小姐，不可啊，欣嬪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尸身已摔的粉碎了，腦漿都崩裂了……”后面的話她沒再繼續(xù)，用凄楚的眼光直直看著沈芊君?！靶〗悖@個是在欣嬪手上發(fā)現(xiàn)的，她死死拽住，我怕此物被他人發(fā)現(xiàn)，于是藏到現(xiàn)在。”

    扇碧說畢遞給沈芊君一張帶血的紙，上面自己早已被血染，而上面的自己蒼勁有力，一看便出自男人之手，欣嬪腹中子，不可留。

    沈芊君緩緩收手，然后冷冷看了身后的內(nèi)監(jiān)，“蓋棺吧?！?/br>
    難道欣嬪自殺的原因就是這個？哀莫大于心死吧。她想地出神，緩緩背過身去。

    幾名內(nèi)監(jiān)急忙而來，頂著笨重的棺木蓋上。

    轟的一聲，棺木合上，四名太監(jiān)麻利地扛著棺木便朝外面而去，沈芊君久久地看著那消失的人影，又回望了眼身后破敗的屋子，低聲道，“將鐘粹宮打掃后閉宮吧?！?/br>
    馮欣兒等了三年，在這后宮沒過過什么好日子，可是最后卻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孩子沒了，連僅存于世界的名都沒了。宮里不能給她風(fēng)光大葬，死后不能入皇陵，即便是宮里品級最低的妃子，死后的待遇也比她好吧。

    一念成癡，一念成恨。

    “走吧。”她垂眸跨出院子，再也沒回頭。

    午休了一下午，總覺得眼皮子跳地快，待醒來時，扇碧已煮了些紅棗茶進來，“小姐，近日的事實在是多，您現(xiàn)在有了身子，就不必事必躬親，親力親為了吧？”

    沈芊君接過碗微微一笑，看著碗里漂浮的紅棗，聞著那氣味忽然就胃里一陣犯惡心。

    扇碧急忙端來痰盂讓她吐下，眉頭不禁一皺，“這才一月，按理說害喜不該這么厲害的呀。”

    “可能最近沒休息好，這茶不喝了?！鄙蜍肪淹敕诺揭贿?，用帕子拭嘴，剛抬頭，便見小宮女在門外候著，神色焦急。

    “何事稟告？沒見娘娘好不容易歇下了嗎？”扇碧呵斥著，實在心疼沈芊君這幾日的勞頓。

    小宮女支支吾吾，待沈芊君展顏讓她進來，方道，“天牢那邊來人說，月兒昨夜在牢里自盡，尸、體已被處理扔去亂葬崗了?！?/br>
    什么？月兒……死了？

    沈芊君方要起身便被扇碧扯住，“小姐，月兒這是畏罪自殺，此事您就別再去管了，畢竟牢房不干凈，對你腹中胎兒也不好。”

    說月兒自盡，她不信。她特赦月兒可以生下腹中孩子再死，當(dāng)時月兒感激地不得了，又如何會去死！何況從她義憤填膺對梁王的指認，不可能梁王未死她便先死。

    最為蹊蹺的是，尸、體是得了誰的準許這么快處理的？后宮里除了她有這個權(quán)利，還有誰？

    “去把月兒的尸身抬回來?！辈活櫳缺套钄r，她抬步便出了院子，扇碧沒辦法，只嘆一口氣急忙拿了件披風(fēng)跟了上去。

    冷宮外幾里有個亂葬崗，基本是處理宮中死去的宮女太監(jiān)尸身之所，一周清理一次。

    一條不大的山丘，卻雜七雜八地堆積了數(shù)不清的尸、體，因為有些尸、體已經(jīng)擱置了一周，面部的皮已脫落，整個尸、體膨脹成巨人，加之周邊環(huán)境惡劣，許多尸、體上已經(jīng)爬滿了蛆，看得人只覺得腸子翻滾。

    月兒的尸體夾雜其間，被幾名內(nèi)監(jiān)抬了出來，立即送往了天牢給仵作驗尸。

    “稟娘娘，那名犯人就是在這里上吊的?！豹z卒三緘其口，眼神有些躲閃。

    “那時你在何處？”

    “奴才們一直在外面守著，直到清早送飯，才發(fā)現(xiàn)犯人已死。”

    地上無任何打斗的痕跡，凳子下面是一雙繡花鞋，上吊的是隨身的腰帶。

    “把那腰帶拿來給本宮看看。”

    待獄卒拿下，沈芊君微微一瞥，不禁眸子里有了冷然的光芒。

    “傳仵作?！?/br>
    不時一個白胡子老頭便提著工具巷子走來，顯然是剛給月兒尸、檢過。

    “微臣叩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仵作的聲音渾厚，中氣十足。

    沈芊君瞥了他一眼，并不讓他起身，問道，“尸、檢結(jié)果?！?/br>
    “稟娘娘，死者尸斑全部壓退，羊皮紙樣斑形成，角膜高度混濁，鞏膜黑斑出現(xiàn)，口腔粘膜及眼結(jié)合膜自溶，應(yīng)該死了足有一日。死者頸部有兩寸寬度勒痕，傷口角度偏下，后背有瘀青，指縫有布料碎片，腳后跟皮膚摩擦褶皺……”

    仵作詳細地陳述尸、檢結(jié)果，沈芊君蹙了蹙太陽xue，大抵知曉了月兒的死因，可是，兇手是誰？

    “將月兒的尸、體先妥善保管，本宮今日與你們所談任何事都不得外露，否則，殺無赦！”她沉瞇著眼睛，大步朝牢籠外走去。

    身后傳來一陣附和領(lǐng)命的聲音，在牢籠深處顯得越發(fā)空曠。

    叮、叮，沈芊君把玩著手中的銀筷，在盛滿不同水量的茶杯上敲擊，發(fā)出聲階不同的聲音。在現(xiàn)代她也喜歡這么玩，穿越而來許久，到時把這打發(fā)時間的玩意給忘了。

    她繼續(xù)敲了幾聲，直到扇碧走進才放下筷子。

    “宮史記載已經(jīng)拿到手了，月兒的身世很平常，自小孤兒，七歲入宮，曾在尚衣局當(dāng)過六年的差，三年前欣嬪入宮后便一直在鐘粹宮里當(dāng)差。”

    沈芊君接過厚重的冊子，看著上面關(guān)于月兒寥寥幾字的介紹，峨眉微蹙，她將宮史放到一邊，而后又問道，“那月兒指縫的布料碎片可與那上吊的腰帶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