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 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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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晏今日一身月白長袍,端方君子風(fēng)度翩翩,晨光映在他臉上,說不出的迷人好看。 恰巧此時一同到的還有其他府上小姐的馬車,那小姐見了羞怯地一同行了禮。 不過,裴景晏卻只是淡淡頷首,轉(zhuǎn)而對虞葭笑得頗是溫和,問道:“虞姑娘這幾日過得可好?” “嗯。在練琴呢,師父嚴(yán)厲,每日練得手都酸?!?/br> 聞言,裴景晏莞爾,熟稔地玩笑道:“那正好,今日算偷懶了?!?/br> 蕭澤玉打著折扇在一旁,催促:“別套近乎了,快進去吧?!?/br> 同來的那家小姐是吏部侍郎家的嫡女,名叫宋淑靈,被冷落了這么一會兒,心里怪不是滋味,暗暗打探了虞葭好幾眼,這才跟著前來迎接的丫鬟婆子進門。 幾人走在岔路口就分開,宋淑靈被迎去了女眷們待的花廳吃茶,虞葭倒是繼續(xù)跟著蕭澤玉和裴景晏去了水榭里下棋聽曲。 “小姐,”婢女小聲地問:“那人是誰?怎么此前沒見過這號人物?” 宋淑靈心下也詫異,觀適才的情況來看,這位姓虞的姑娘,居然跟裴世子這般熟稔。而裴世子是何人,京城三杰,他便占第二。這等子風(fēng)流人物且又未娶妻…… 宋淑靈心下不快,到了花廳后,逮著機會問裴詩瑤:“我之前在門口見了個姓虞的姑娘,看來與你二哥哥認識了許久,那人是誰?怎的不來與我們一起吃茶?” “姓虞?”裴詩瑤想起來了,頓時好奇又高興:“你說虞葭jiejie來了啊,哎呀,二哥哥怎的不請她來這吃茶,之前還是我下帖子邀她的呢?!?/br> “既如此,”宋淑靈建議道:“何不妨邀請虞小姐也來一起玩樂?!?/br> 裴詩瑤擊掌,說道:“好主意,我這就讓人去請過來。” 水榭風(fēng)雨小樓,虞葭坐在窗邊吃點心看風(fēng)景。裴景晏為了招待這位女客,煞費苦心,讓人做了許多精致的糕點,打聽得知她喜歡吃零嘴,又搜羅了許多上京各式各樣的吃食。 她面前的桌上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贡扰旎◤d里的吃食還多。 而且一旁還有人撫琴,吃茶賞景聽曲,人生快意。 但沒快意多久,一個小丫鬟就過來了,她在外頭請安道:“世子,四小姐聽說虞小姐來了府上,請人過去一道玩樂呢。” 裴景晏和蕭澤玉正在下棋,兩人停下來,皆看向虞葭。 裴景晏問:“你想不想去?” 虞葭遲疑了下,那婢女繼續(xù)說道:“四小姐說她們正在玩猜謎游戲,且分幫組隊正好還缺一人,另外這游戲定了彩頭,頗是有趣?!?/br> 都這么說了,虞葭也不好推遲,點頭道:“那我去看看?” 蕭澤玉這人向來愛湊趣,聽說分幫組隊,還定了彩頭,立即來了點興致。搖著扇子道:“既如此,那我們也去瞧瞧熱鬧,將彩頭贏回來?!?/br> 于是,就這么的,三人出了水榭。 裴詩瑤將陣仗弄得極大,帶著人到園子里的花棚下入座,還準(zhǔn)備了曲水流觴。聽說裴景晏和蕭澤玉也來了,就讓人在旁立了座巨大的屏風(fēng),索性邀兩人在屏風(fēng)后頭吃茶做評判。 虞葭來了之后,聽了游戲規(guī)則,才知道,不僅有彩頭,還有懲罰,猜不對謎題,則要罰吃一杯酒。 上京的風(fēng)情開放,世家貴女們吃酒玩樂算是件雅事。 但虞葭有點為難,她還記得在蛩州時吃了點果酒就醉得差點栽在傅筠身上這事。 裴詩瑤見了虞葭頗是熱情,非要拉著她跟自己組隊,興許是看出她擔(dān)心的事,她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有我在,輪不到你喝酒。” 虞葭對裴詩瑤極其好感,裴詩瑤的性格跟岑青青相似,兩人相處起來頗是融洽。她半信半疑:“真的?” 裴詩瑤眨眨眼:“當(dāng)然?!?/br> 然而,虞葭錯信了裴詩瑤,她就是個半桶水響叮當(dāng),謎題幾回輪下來,竟然猜錯了好幾道。倒是虞葭,曾在雁縣時經(jīng)常跟哥哥玩猜謎游戲,懂得許多拆解技巧,有些裴詩瑤猜不上來的,她險險地救場。 坐在對面的宋淑靈就不大服氣了,她這會兒也打聽得知了虞葭的情況。雖然是蕭澤玉的表妹,可卻是從雁縣那種小地方來的女子,如何跟她們京城的貴女相比? 怎能輸了她去! 宋淑靈本就有些才學(xué),聰明也過人幾分,對于猜謎游戲向來手到擒來。這場游戲還有一條規(guī)則便是敵對陣營有人連猜兩道后,可指定對方一人猜題,若是猜不出來,則要受雙倍懲罰,也就是要喝兩杯酒。 她出題刁鉆,斷定雁縣來的虞葭應(yīng)該沒見過世面。 然而,虞葭確實見世面極少,世間稀奇古怪的她也沒怎么接觸過。所以當(dāng)宋淑靈尋了個不常見的給她猜時。 虞葭就為難了。 裴詩瑤急啊,盯著虞葭巴巴地看,將全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行不行?能不能猜著?” 虞葭絞盡腦汁,被她這么看著壓力還挺大。想了許久,索性也無辜地眨眼道:“我猜不著?!?/br> “?。 迸嵩姮幋沸仡D足,但又想起此前二哥哥交代的要好生照顧虞葭,于是自己拿起酒杯說道:“虞葭jiejie這兩杯罰酒我替她喝了?!?/br> “詩瑤meimei,這事恐怕不妥?!彼问珈`這時笑了下:“規(guī)則不可破,若人人如此,這游戲豈不就玩不下去了?” 也有人附和道:“確實在理?!?/br> “這…”裴詩瑤看向虞葭,擔(dān)憂地問:“虞葭jiejie能喝嗎?” 虞葭也清楚,這本該是自己的罰酒,找其他人代勞實在說不過去。她咬咬牙,正要接過酒杯,屏風(fēng)那邊裴景晏就說話了。 “之前聽說有彩頭,我一時好奇便讓虞姑娘代我來贏。如今受了罰,又豈可讓她繼續(xù)代我?”他不緊不慢道:“把酒拿過來?!?/br> 話落,蕭澤玉稀奇地打量了他幾眼,笑笑沒說話。 虞葭心里很感激,自然清楚裴景晏此舉是在為她解圍。 而另一邊,宋淑靈看著婢女將兩杯酒送進屏風(fēng)內(nèi),她心里都快酸成了一壇醋。 … 同樣酸成一壇醋的還有正在衛(wèi)所上職的傅筠。 今日虞葭去定國公府赴宴,他一早上就頗是心不在焉,當(dāng)侍衛(wèi)進來向他稟報定國公府里的情況,得知裴景晏幫虞葭吃了兩杯罰酒。 頓時,連卷宗都看不下去了。 陳大人幾人正在給他稟報事情,見他沉了臉,心里一咯噔。 莫不是他們辦不好事情,惹大人生氣了? 于是,他趕緊補救,快速在心里打了個腹稿:“大人,關(guān)于齊王貪污之事,查明乃其小舅子打著他旗號作威作福。但齊王妃頗是護短,若是命人拿了她弟弟審問,想必會鬧得不寧。” 陳大人還極其貼心地想了個解決法子:“反正這樁貪污案的根本不在于此,干脆賣齊王一個面子,讓他小舅子在錦衣衛(wèi)住幾日,屆時找個理由放了便是。您覺得如何?” “陳大人!”傅筠面色微寒,嚴(yán)厲斥責(zé):“在你眼里,錦衣衛(wèi)是客棧?” “??!不不不!”陳大人趕緊擺手,有點懵,以前遇到這種事不都是這么辦的?只要無傷大雅,錦衣衛(wèi)也不想得罪人。再說了,齊王這案子,表面是貪污,可他們要查的卻是另一樁事,這小舅子純粹是個撞上來的倒霉鬼罷了。 “那依大人所見,這事…” “按律嚴(yán)格查辦!”傅筠道:“齊王妃若要鬧,無需理會?!?/br> 他們大人這么剛正不阿,陳大人羞愧,立即正色道:“是?!?/br> 不知想到什么,傅筠坐了會兒,起身道:“罷了,我親自去捉拿此人?!?/br> ? 陳大人幾個跟在后頭,暗暗為這齊王小舅子倒霉鬼捏了把汗。 . 整個大豊,還沒幾件案子能讓錦衣衛(wèi)指揮使親自上門拿人的。 上次傅筠上門拿人,還是奉皇帝之命逮捕前內(nèi)閣首輔孟之書,不過那也是三年前的事了。 但三年后,安國侯府家的紈绔楊二爺榮幸獲得此待遇。 傅筠倒也不急,騎馬慢慢悠悠地經(jīng)過皇城東市,跟逛街似的,在與定國公府相隔一條街的茶樓里,還坐下喝了杯茶。 順便問了點虞葭的情況。 “大人,”侍衛(wèi)道:“羨魚姑娘還在吃茶,但聽婢女說猜謎游戲已經(jīng)結(jié)束,興許過不久就散席?!?/br> 侍衛(wèi)問道:“可要屬下去將人接回來?” “不必了?!备刁薹愿溃骸芭扇俗o著就是?!?/br> 他不緊不慢地又呷了口茶,這才起身往安國侯府去。 安國侯聽說傅筠來拿人,唬了大跳,也不敢說什么,乖乖讓錦衣衛(wèi)把楊二爺帶走,之后才立即派人去齊王府找王妃。 總之,這事鬧得安國侯府雞飛狗跳。 … 臨近午時,眾人都有些困倦,紛紛提出告辭。 蕭澤玉帶著虞葭離開,裴詩瑤拉著虞葭問何時得空,她欲邀她一起去游湖。 虞葭道:“暫時不得知,興許過不久要回雁縣去?!?/br> 畢竟離傅筠說的三月之期,也就剩差不多兩個月了。 裴景晏聽了,有些遺憾,親自送兩人出門。還讓人準(zhǔn)備了許多禮給虞葭,都是些她愛吃的零嘴吃食,還有幾本琴譜。 虞葭愛不釋手,再三感謝才上了馬車。 恰巧,定國公府門口又停了輛馬車,國公夫人尤氏剛剛從外頭回來,裴景晏上前行禮。 “母親去哪了?” “去你舅家一趟,”她似有所感,猛地轉(zhuǎn)頭去看,少女緋色衣裙已經(jīng)消失在馬車門口。她問:“那人是誰?” “是兒子今日請來的女客,就之前跟母親說的,即將入仕做官的那位友人的表妹?!?/br> “哦,聽你說好像姓蕭來著?” “友人姓蕭,其表妹姓虞。”裴景晏問:“母親怎么了?” 尤氏盯著虞葭的馬車緩緩走遠,心口的地方難受得厲害,搖頭喃喃道:“沒事,就是身子不大舒服。” 聞言,裴景晏趕緊扶著母親進門。 . 虞葭回到別院先是歇了個午覺,醒來時就得知傅筠過來了。 她心下詫異,覺得傅筠這幾日似乎挺閑的,三天兩頭往別院跑。 而此時,傅筠正在園子池邊柳樹下散步,邊走邊思忖事情。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喜歡上虞葭了,如若不然,為何一整日都心神不寧,直到得知她回了別院才好些。 喜歡個姑娘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傅筠二十多年來頭一回體會,他甚至有點不知所措。 因此,在侍衛(wèi)告知他虞葭已經(jīng)睡醒,正要找他時,他居然還有點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