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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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的宋景琛頓時笑出聲。 他還是頭一回見有人當著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面說這種話,這女子倒是有趣極了。 傅筠神色也一言難盡。 他淡淡地瞥了眼那女子,然后漠然轉身,準備上馬車。 “等一下?!庇葺绾白∷?。 傅筠腳步?jīng)]停。 “喂,就是叫你?!?/br> 傅筠這才緩緩轉身,面無情緒:“姑娘有何賜教?” 怎么說呢,虞葭畢竟還是愛惜自己名聲的,今日忍不住出手打柳康成也實在是因為這個柳康成太煩,想著一次性斷了他念想。但不小心被這個男人看到了,也不知他會不會傳出去。 她頓了頓,問道:“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 “路過?!?/br> “你可認得我?” 傅筠沒回答,只是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嗯咳…”虞葭微微別過眼,不大自在地說道:“今日之事公子若是能保守秘密……” “不認識?!?/br> “?” 虞葭愣了下,還想再說些什么,但那人轉身就上了馬車。 . 等離開巷子,傅筠突然吩咐道:“派人暗中將那女子送回去?!?/br> “?”宋景琛驚訝。 傅筠也不多解釋,那女子雖會些拳腳功夫,但那種花拳繡腿頂多能對付一兩個普通男子罷了,索性還是幫人幫到底。 “雁縣縣令那邊情況如何?” 宋景琛說:“嘴巴嚴實,不肯說?!?/br> 傅筠蹙眉:“還有你們撬不動的嘴?” 宋景琛摸摸鼻子:“此人狡猾,也不知從哪弄了包啞藥,一口吃進去,這會兒幾乎成了個廢人。” “不是還有手?”傅筠道:“給他筆?!?/br> “他一心求死?!?/br> “……” 這就確實難辦了。 宋景琛道:“不過,我們查到他夫人的娘家,就是上京王氏族人,這案子看似簡單,估計還有得磨?!?/br> 傅筠冷笑,又是王氏。 “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所以…”宋景琛道:“我們抓了幾個買官之人審問,眼下這些人還在縣衙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 虞葭路過糕餅店,特地讓人買了些熱乎的糕點回家,只不過一進門就見氣氛有些不對。 她問門房:“發(fā)生了何事?為何大家如喪考妣?” 門房道:“大小姐還是進去看看吧,夫人等您許久了。” 虞葭心里咯噔了下,莫不是她相親不成的流言傳到了祖母耳中,惹得祖母的病又重了? 她心情沉重地往正院走,才進門就見她母親坐在堂屋椅子上。 “娘,怎么了?是不是祖母她……” “葭葭去哪了?”虞母問:“吃過飯了?” “去鋪子里取頭面,跟青青一起在酒樓吃了的。”虞葭走過去:“娘,到底發(fā)生什么事?” “上午來了官兵,突然將你爹爹帶走,我這心里不踏實。” “是買官的事?”虞葭擔憂問:“爹爹不是只買了個虛職嗎?真?zhèn)€雁縣許許多人都買了的,都被帶走了,還是只帶了爹爹?” 虞母嘆氣:“正是因為只帶走了你爹爹,我心里才愁,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br> “官府的人怎么說?”虞葭道:“娘,我們這就去官府問問?!?/br> “葭葭,”虞母拉住她:“娘已經(jīng)派人去問過了,這次辦案的是京城來的錦衣衛(wèi),口風嚴得緊,無論使多少銀子他們也一個字不肯透露。” 錦衣衛(wèi)辦案,那應該是很嚴重的事了,虞葭癱坐在椅子上。 虞母趕緊安慰道:“葭葭莫急,你爹爹臨走時說讓我們在家等著,說只是去問問話,興許過不久就能放回來?!?/br> 正說著,小廝就匆匆跑進來:“夫人夫人,老爺回來了?!?/br> 母女倆立即站起來,虞葭提著裙擺跑出門檻,就見他爹爹肥胖的身軀拐進來。 “爹爹?!?/br> “葭葭?!庇莸觳缴锨?,將女兒扶住,然后揮退下人。 “當家的,到底是什么情況?”見人安然無恙地回來了,虞母一顆心才落下來。 “沒什么事,”虞爹擺擺手,坐下來喝了盞茶:“就是問了我一些雁縣的事,但我哪里知道什么事,問了幾遍沒結果就讓我回來了?!?/br> “真的?” “騙你們不成?”虞爹站起來轉了一圈:“你們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葭葭,”虞爹道:“你莫要憂心,我剛才進門聽下人說你祖母又咳嗽了,你這會兒去看看她?!?/br> 虞葭狐疑地問:“爹爹為何不去,莫不是想把我支開?” “你呀你,”虞爹好笑:“我自然是要支開你,你爹爹得好生沐浴,去去晦氣?!?/br> 虞爹擺手:“快去吧。” 虞葭半信半疑地離開了。 等她一走,虞爹面上的笑才沉了下去,而后轉身對著自家夫人說道:“事情恐怕不簡單?!?/br> * 錦衣衛(wèi)來雁縣,掀了一陣風雨,幾天后又開始沉寂下來,溫水煮青蛙似的,熬得人心慌。 錦衣衛(wèi)辦事向來雷厲風行,這般做事風格宋景琛實在是不習慣得很。 他問:“案子進展這般慢,你就不急?” 傅筠老神在在地坐著看各處送來的密報,頭也不抬:“急什么?我有的是時間?!?/br> “……” 也是,這人哪里是來辦案的,分明是來躲婚事的。看這架勢估計沒一兩個月還不打算回京。 宋景琛點點頭:“行,那就慢慢查?!?/br> “讓你找的宅子找好了?”過了會兒,傅筠問。 “已經(jīng)找好了,在紅顏巷,宅子寬敞透亮……” “等等…什么巷?”傅筠蹙眉,這名字怎么聽起來這么不正經(jīng)? 宋景琛好笑:“我一開始也疑惑,不過后來聽人說那條巷子原本不叫紅顏巷,只是因為住著個雁縣聞名的美人,許多公子們時常過門偶遇只為一睹芳容,所以才有了這個么名字。” “說不定…”宋景琛促狹道:“你住上一陣子能走桃花運呢。” 傅筠懶得搭理宋景琛,懶懶地往后一靠,闔眼歇息。 宋景琛忽然轉了個話頭:“我之前在外頭,好像看見定國公府的人了。” 傅筠睜開眼,困意消了些許。 “定國公府的人來雁縣好幾日了,看來這是打算挨家挨戶的找人啊。” “都丟了十幾年,他們怎么找?” “聽說是到處打聽誰家十五年前收養(yǎng)過兩歲女童,另外據(jù)定國公夫人說,沈小姐身上有個像梅花的胎記。” 傅筠摩挲玉佩,沒接話。 這樣找人,如同大海撈針。先不說十五年前到處戰(zhàn)亂,百姓流離失所,稚子買賣隨處可見。再者,這胎記長在女子身上,誰也難瞧見,即便瞧見的也是那孩子的養(yǎng)父母。都養(yǎng)了十幾年,也不見得愿意拱手將女兒讓出去。 宋景琛見他不想多管此事,便轉了個話頭:“現(xiàn)在要去宅子看看?” “不急,”傅筠重新闔上眼:“先去酒樓見個人。” * 屋子里,霧氣騰騰。繡著金線仕女圖的屏風下映著個窈窕的身姿,影影綽綽。 虞葭坐在偌大的浴桶中,由丫鬟給她擦洗身子。 “小姐,”杏兒擦著她肩甲骨的位置,在上頭的粉色胎記上又多撒了一捧水:“您這胎記長得真是好看,跟朵花兒似的?!?/br> 好不好看虞葭不知道,長在背上她自己也看不見,偶爾照鏡子也只是從側面看了個大概輪廓。 虞葭這幾日心情蔫蔫的,總覺得父母有事瞞著她,連新打的頭面都沒能讓她開心起來。 杏兒又說道:“今日李家的人來賠禮道歉了?!?/br> “李夫人帶著許多禮過來,說得天花亂墜,但事已至此,小姐名聲因為他家李公子又毀了許多,夫人又豈會有好顏色給她?” “我母親說什么了?” “夫人將禮都退了。”杏兒道:“原話是這么說的‘我虞家的姑娘與你李家公子八字不合,又不是被你李家退親,道的哪門子歉’。” 正是這個理,虞家滿意,她娘親果真上道,若真讓那李家賠禮道歉了,她自個兒反而沒了臉面。 “對了,”杏兒說:“適才岑姑娘來了,在外頭等您呢?!?/br> “她怎么又來了?” 杏兒道:“大概是聽說了巷子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