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息運氣,將寒氣結(jié)晶中溫潤的氣息渡到渺渺的心口處，冰寒的力道加上他身體里菁純的靈氣,達到了最強的效果，渺渺輕輕地呼了一口氣,似乎十分舒適,身體也愈發(fā)放松。

    只是事情并不如白徵羽想的那般簡單,渺渺的身體里忽然出現(xiàn)了一絲異動。

    白徵羽面容一凜,驚愕的發(fā)現(xiàn)，渺渺的心口處的心火中央，竟然有一絲黑氣暗流涌動,那股黑氣之中，夾雜著白望山那個家伙的惡心氣息。

    也許是感覺到了白徵羽的氣息和與白望山靈力相悖的冰寒力道，白望山的那一抹黑氣不安的扭動起來，似乎想要將那些寒氣趕出渺渺的體內(nèi)。

    白徵羽怎么會讓這一抹黑氣得逞，他加大的了靈氣的力道，趁著黑氣不備，伸手一捉，抓住了黑氣的尾巴。

    “滋啦”一聲，那股黑氣攻擊性極強，在白徵羽捉住它的那一剎那便猛烈地燃燒起來，將白徵羽的手掌灼出一道血痕。

    渺渺猛地睜開眼睛，她是被疼醒的，睜開眼睛之后，渺渺看到床前的人，下意識祭出赤羽劍，卻發(fā)現(xiàn)事情不太對勁。

    面前的人是許久未見的白徵羽，他正與虛空中的一道黑霧搏斗，似乎是為了不驚動太多人，他的動作很收斂，似乎也不敢對那黑霧下太狠的手，因為黑霧的末端，正連在渺渺的心口。

    渺渺愣了愣，下一秒便反應(yīng)過來，伸手抓住了那股黑霧連結(jié)自己胸口的地方。

    黑霧像是感覺到危險，立刻瘋狂的往回?fù)洹?/br>
    “白望山是嗎？”渺渺下手十分果斷，“想復(fù)生，有本事靠自己。”

    “渺渺不要直接動手！”白徵羽看到她對自己下狠手，眼中瞬間有一絲慌亂，他迅速沖過來，可渺渺動作極快，她硬生生將那股黑氣直接從體內(nèi)拽了出來，白徵羽見勢不妙，立刻給她輸送靈力，然后拔出玄凌劍，極快的往那黑氣上斬去。

    黑氣在渺渺的手上扭動掙扎，卻再也沒有能力鉆回她的心臟之中，那黑氣漸漸溢散開，消失在虛空之中。

    渺渺虛弱的倒了下去，被白徵羽一把抱在了懷里。

    “你對自己都這么狠嗎？”白徵羽咬牙道，“你知不知道這么做會傷及你的根本?！?/br>
    “彼此。”渺渺聲音很小，被白徵羽抱在懷中的時候，她沒有掙扎。因為此時她很舒適，這幾個月來，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舒適。

    白徵羽似乎習(xí)慣性的燃燒靈力維持體溫，此時他的體溫并不是太熱，有些微微的涼意，她舒適的靠在他的懷里，這樣說道。

    白徵羽一時語塞，渺渺說的沒錯，他自己也并不算是個對自己多么溫柔的人，為了達到目的，他會用最直接快速的方式解決問題。

    而對于渺渺而言，剛剛最直接最快速的方式，就是這么做。

    若是被那一抹黑氣逃了，以后會耗費更大的代價來解決問題。

    “所以，那東西一直在借我的心頭血溫養(yǎng)自己，對嗎？”渺渺平靜的問。

    “嗯?！卑揍缬鹗种羞€拿著冰羚獸的寒氣結(jié)晶，渺渺的眼神在那個東西上一晃而過，笑了笑，“你來治我的心火？”

    白徵羽有些不自在的挪開目光，低下頭。

    兩人的目光都適應(yīng)了屋子里的黑暗，渺渺看到白徵羽那長長的睫毛有些心虛的眨了眨，然后聽到他聲音輕輕的，沒有什么底氣一般的說，“我并不是想用這樣的行為讓你回心轉(zhuǎn)意，也不是刻意討好你，你……不要生氣?！?/br>
    渺渺看著他的眼睛，長時間以來的難受與憋悶，竟然在這個瞬間忽然煙消云散。

    她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情緒，只靜靜看著白徵羽。

    一段時間不見，他瘦了，氣質(zhì)上少了溫潤，多了些殺伐與凌厲之氣，加上他身上若有似無的血氣，恐怕近些日子沒少舞刀弄劍。他還用的白徵羽這張臉，但是氣質(zhì)卻越來越接近顧奚辭。

    她能猜到這樣的白徵羽在外是什么模樣，可這樣的他，在她面前小心翼翼至此，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愛。

    “花了多少功夫？”渺渺看著寒氣結(jié)晶問，“這幾個月都在做這件事？”

    “不是?！卑揍缬鸩]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去處理了一些難纏的事情?！?/br>
    “嗯。”渺渺見他不想說，便也沒再問，她輕輕說了一聲，“謝謝，好意心領(lǐng)了?！?/br>
    “不必客氣……”白徵羽感覺到她的疏離，沒有再多說什么，將寒氣結(jié)晶交到了她的手中，“日后用此輔助修煉，長此以往，心火不會再困擾你?！?/br>
    渺渺沒有拒絕。

    白徵羽將虛弱的她放回床上，有些踟躇，他似乎不想離開，眼中充滿了不舍和其他強烈而復(fù)雜的情緒。

    渺渺與他靜靜對視，她竟然有幾分期待，期待他下一步會怎么做。

    如果是過去的顧奚辭，她能想象，他一定會不顧她的意愿直接將自己壓在床上，管他什么你情還是我愿。

    如果是之前的白徵羽，她能想象，他會陪在她的身邊，趕也趕不走的陪著她，只靜靜的沉默的看著她。

    但是現(xiàn)在呢？

    雖然擅自進入房間，渺渺心中還是有些不爽，但是他本意不壞，且到目前為止并沒有惹得她生氣，所以她覺得自己可以適當(dāng)?shù)姆艑捯恍B(tài)度。

    “我可能要走了。”白徵羽的聲音溫柔的幾乎要滴出水來，可渺渺卻看得到他眼底沉默的瘋狂，雖然一閃即逝，可渺渺卻忽然覺得心底里掠過一絲不安。

    “去哪里?！泵烀靻?。

    “去做一些重要的事情?！卑揍缬鹨娝龝^續(xù)追問，嘴角不由自主的浮起一絲笑意，“渺渺，我可以抱你嗎？”

    渺渺一愣。

    白徵羽沒有等她應(yīng)聲，便已經(jīng)將她抱起，摟在了懷里。

    渺渺伸出手，想要推開他，但是手觸及他的衣裳，她卻猶豫了。

    白徵羽將臉埋在她的脖頸附近，渺渺能聽到他不穩(wěn)的呼吸，那呼吸聲有些沉重，夾雜著復(fù)雜的情緒，渺渺伸手揪著他的衣裳，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心軟了。

    白徵羽在她的耳邊輕聲說，“我此生沒有什么作為，沒有大道沒有天下，為了一己私欲而活?！?/br>
    渺渺一怔。

    “你讓我懂了什么是愛。渺渺，我此生只愛過你一個人，以后也只會全心全意的愛你?！?/br>
    渺渺推開他，皺眉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么忽然要說這些。

    白徵羽沒有再多說什么，不等她開口，他便單手摟住她的脖頸，冰涼的手力道不容違抗，渺渺呼吸一窒，被他突如其來的猛烈的吻弄得喘不過氣。

    她腦子里嗡的炸開，心臟砰砰亂跳，血液流經(jīng)她的大腦她的臉?biāo)男呐K，她感覺渾身發(fā)熱腦子發(fā)糊。

    她終于知道真正的顧奚辭是什么樣的存在，在這樣的一個瞬間，她有些恍惚，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受，就像是一道火花擦過枯木，燃起熊熊大火。

    一個吻結(jié)束，渺渺眼眸濕漉漉的看著他。

    眼前的白徵羽深深地看著她，仿佛要將她刻在自己的心里。

    白徵羽松開她，退后兩步，“抱歉，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會再強迫你做任何事。”

    “告辭。”

    渺渺看著他逃也似的離開，忽然覺得心里空了一塊，有些涼。

    天還沒亮，她重新躺回床上，但是身邊卻全是白徵羽剛剛留下的氣息。

    雪松的清香，還有……淡淡的血腥。

    渺渺感覺到自己心頭的跳動，抱著被子閉上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迷迷糊糊睡著的，夢境里，她似乎看到了顧奚辭。

    那人的臉一會兒變成白徵羽，一會兒變成顧奚辭，最后還是以白徵羽的形象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雖然剛剛才見過，但是渺渺卻覺得眼前的白徵羽很陌生。

    他的身子像是透明的一樣，又像是有形的，看起來如夢似幻，如同一戳就碎的泡影。

    白徵羽眼中充滿了不舍，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手中有一片漂亮的羽毛，金紅色的羽毛流光溢彩，十分漂亮，他朝著渺渺微微笑了笑，嘴巴張開閉上，說了幾個字。

    渺渺看著他低頭，輕輕吻了吻那片羽毛，然后松開了手。

    那羽毛如飄動的落葉，旋轉(zhuǎn)落在她的手邊。

    白徵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渺渺像是猛地察覺到什么，抬腿上前，卻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周遭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低頭一看，自己的靈體上已經(jīng)完整，護身羽回到了身上，就仿佛從未被奪走過一樣。

    ……

    渺渺是被星卯驚愕的喊聲叫醒的。

    她坐起身，感覺外邊的天色明暗交錯，似乎像是天象有異，迷迷糊糊的走出門外之后，她發(fā)現(xiàn)此時正是臨近清晨最黑暗的時刻。

    但是正在這樣的黑暗時刻，天邊卻泛起了奇異的光亮。

    白色的云霧夢幻般的閃現(xiàn)出絢麗的銀光，那銀光如月光猛然炸開一般明亮清麗，極為純粹好看的白色，緩緩地消失了蹤跡。

    “好漂亮啊?！毙敲粗炜?，喃喃道。

    渺渺皺眉看著天邊的異象，腦子里忽然浮現(xiàn)出剛剛那個夢境。

    夢境之中，白徵羽說的話，她忽然想起來了。

    她臉色一變，瞳孔猛地一震。

    “渺渺，以后你會幸福下去的?！?/br>
    第90章 寒冰淬火（5）正文完

    渺渺抬頭,看到天邊漸漸暗淡的天色，隨后是一縷淡紅的朝陽緩緩滲出地平線，橙紅色的光透過薄霧驅(qū)散了黑暗,銀光漸消，隨后便是旭日初升,迎來真正的黎明。

    渺渺有那么一剎那間的晃神。

    “渺渺,這究竟是怎么了？”星卯在旁邊問，“為什么我……有種奇怪的感覺?！?/br>
    渺渺沒有說話,她內(nèi)心焦躁不安，總覺得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在離她遠去,但是她又有一種極為安心的感覺，兩種感覺相互交織，交錯混雜,讓她無法分辨。

    太陽升起，耳邊傳來鳥鳴。

    渺渺猛地睜開眼睛，她剛才像是睡著了,但是又仿佛在這個地方站了很久,她聽到星卯在身邊疑惑地問，“我剛剛怎么了？我怎么在這兒,這是哪兒？哦，這是紫陽書院。”

    渺渺捂著胸口,胸口空落落的,此時手里感覺到了奇怪的觸感,渺渺緩緩伸出手,低頭一看。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多出了一塊寒氣結(jié)晶，不，那不是寒氣結(jié)晶。

    小小的結(jié)晶像是一個晶瑩剔透的冰塊,棱角分明，透著瑩白的光。

    那東西極冷，可渺渺捏著那個結(jié)晶，一直不放手。

    “渺渺，你怎么了？”星卯看著渺渺一直在發(fā)呆，不由得問，“這是什么東西，好漂亮呀?！?/br>
    “星卯，我總覺得……”

    “嗯？”星卯抬頭看著她，忽然疑惑的問，“渺渺，你怎么哭了？”

    渺渺摸了摸臉上，冰涼的淚水不知何時布滿了臉頰，“他死了。”

    “誰死了？”星卯大大的眼睛充滿了疑惑。

    “白徵羽。”渺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