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所以林七選擇了自己動手,他也從未對宗門中人報過什么希望,談不上失望,林七本就比黃三修為高上一些,進修期間又提升不少,他將黃三騙了出來,一刀致命。 可惜他動手的時候被人撞見了,林七終究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他選擇了逃走。 其實林七當(dāng)初得知傅宴殊成為魔修時腦海中就閃過去魔界的念頭,不過那時他念著天上青天門的meimei,也只是想想罷了,后來后來就不用了。 林七畢竟不是一個人,哪怕林秀秀去世后,他還有一雙父母要照顧,殺了黃三之后,林七準備帶著父母換個地方居住,但等到他回到林家村時,林家等著他的只有刺眼的白幡。 林七終究還是回去晚了,鄰居告訴他在得知女兒死了兒子又殺了人之后,并不愚鈍的林父林母已經(jīng)猜到了大概的真相,他們年事已高為了不給兒子拖后腿,兩人立好了女兒和自己的牌位之后便上了吊。 黃三的父母原本也只是打算捉了林父林母威脅林七就范,誰知道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們只覺得晦氣,最后顧念家族名聲此事明面上也只能作罷,但林七不死他們怎會安心。 以黃三父母的地位想殺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況且那個人還是被逐出天上青天門的,他們令人悄悄守在林家村,只等林七出現(xiàn),將他悄悄斬殺。 鄰里見林七父母實在可憐便為他們收了尸,簡單的設(shè)了個靈堂,這才有了林七回家時看到的一幕,不過月余時光,林七就從原本的闔家歡樂變成了孤家寡人,從天堂跌落地獄不過如此。 為防黃家出爾反爾傷害村里的村民,林七祭拜了父母和meimei之后便離開了林家村,剛出村子他便感覺身后有人尾隨,其實根本不用多想就能猜到他們的身份。 林七不想死,在他眼中殺死黃三后meimei的事情就算了了,卻不曾想黃家人卻非要逼得他家破人亡,那一刻林七才意識到自己的可笑,什么規(guī)矩原則從來都不曾掌握在他們這些螻蟻手中。 因為林七修為已廢,黃家派來的人實力一般,因此林七才能在拼死抵抗之后為自己拼出一條生路,無路可走的他終究是修了魔道,可魔界以實力為尊,欺凌弱小之事數(shù)不勝數(shù)。 剛開始從零修習(xí)魔道的林七,面前的困難可想而知,傅宴親眼看著他從有血有rou的修仙者漸漸變成了一個麻木不仁,冷血無情的魔修,在他眼中唯有一件事那就是報仇。 好在黃家不算什么有名的修仙世家,族中也就出了林七師父黃印成一個修為較高的修者,幾年時光林七便已經(jīng)有了和他們對抗的資本,可他早就改了之前的初衷。 林七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殺了黃三的父母,他覺得只是殺了他們也太便宜那些人了,他要讓他們生不如死,而在魔界想要一個人生不如死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這些年林七陸陸續(xù)續(xù)也聽說了一些傅宴殊的消息,哪怕他曾經(jīng)修煉消息閉塞也能通過路人知道曾經(jīng)差點成為天闕宗宗主的傅宴殊坐上了魔界尊主的位置。 聽到消息后的林七頓了頓,然后就像是陌生人一般拋之腦后,也是,他于傅宴殊而言可不就是個陌生人,雖然兩人曾經(jīng)有過數(shù)面之緣,可那又能如何? 但是路過瀾楓山清風(fēng)鎮(zhèn)時,聽聞路上的凡人在議論最近鎮(zhèn)上有個清風(fēng)霽月,宛若仙人的白衣修者時,林七還是控制不住停下了去黃家報仇的腳步,他到底還是沒忍住。 當(dāng)林七再次看到那個記憶中的人時,竟然生出了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在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淚水已經(jīng)潤濕了他的眼眶,那一刻林七感覺到了心底的酸澀,痛的讓人無法呼吸。 他們之間似乎永遠都是這樣,隔著天與地的距離,哪怕曾經(jīng)離得那么近,可又能如何,林七看著自己手上丑陋的疤痕,此刻的他就像是粘在腳底的塵埃,如何能靠近那天上的皎皎月? 因為修為有限怕被發(fā)現(xiàn),林七只敢遠遠的望著,從不敢上前,內(nèi)心深處他怕那人記得自己,更怕那人從始至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 好在周圍的凡人看到傅宴殊時也皆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吃驚樣,空氣都好似靜止一般,如此林七藏在其中也不會顯得過于突兀。 林七看著那人身邊模樣相配的黑衣男子,內(nèi)心中忍不住自嘲出聲:他的身邊怎會缺人?哪怕他淪為魔修,那也是站在頂尖的位置,那樣高高在上的人怎會需要我? 離得太遠,林七并不能聽清兩人說的是什么,可他看著傅宴殊嘴角揚起的笑意,便知道傅宴殊的心情不差,甚至他隱隱覺得此時的傅宴殊看上去格外放松,沒了曾經(jīng)在天闕宗的疏離。 而傅宴殊身旁的黑衣男子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可卻會在有人不小心撞到傅宴殊時伸手護著他,會在吃飯時為喜歡吃魚蝦的傅宴殊剔干凈魚刺,提前剝掉蝦殼,會買有趣的小玩意哄著傅宴殊。 林七才知道原來傅宴殊也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這可一點都不符合他謫仙的氣質(zhì),可是卻格外真實,真實的讓人忘記了他曾經(jīng)是那個高不可攀的修仙者。 在清風(fēng)鎮(zhèn)的這些日子林七知道了鎮(zhèn)上每個月的月末夜里都會有活動,他猜著以傅宴殊的性子大概會參加,所以他便早早的等在了夜市。 這次林七沒有像是往常一樣遠遠的跟在傅宴殊身后,而是選擇了坐在茶肆等著傅宴殊路過,事情也正如他意料之中,傅宴殊和黑衣男子并肩從他面前走過,沒有絲毫的停留。 林七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雖然傅宴殊曾經(jīng)救過他兩次,又在進修中一直負責(zé)教導(dǎo)他們修習(xí),可他畢竟是天之驕子傅宴殊,怎么會將他這種連試煉大會都沒有資格參加的人記?。?/br> 許久未見,傅宴殊的聲音和記憶中沒有兩樣,清潤悅耳,如山澗的清泉滴落在人心間,激起身體最自然的反應(yīng),讓人只聽過一次便永生難忘。 林七聽到傅宴殊語氣隨意的叫身邊的男子景修衍,這個人林七并不陌生,雖然他從未見過前魔界尊主的面,但身為魔修對于前尊主的名字還是知道的,正是景修衍。 外界曾經(jīng)傳言傅宴殊殺了景修衍才坐到了尊主之位,現(xiàn)在看景修衍的殷勤模樣,若說他親手將魔界尊主之位送給傅宴殊都毫不為過。 看著前面走著的兩人,林七仍舊是默默的跟在了遠處,怕被發(fā)現(xiàn)他甚至不敢看兩人,直到他看到傅宴殊兩人停在了一個面人攤前,就像是凡人一般,竟然好心情的讓老板捏起了面人。 那一刻的傅宴殊在林七眼中不再是高高在上,仙風(fēng)道骨的仙者,他笑得那般動人,明明只是嘴角微彎,卻笑達眼底,讓人如癡如醉,此生再也無法將當(dāng)日的笑容忘卻。 可惜,林七本以為老板會捏出個傅宴殊,卻不曾想是只黑色的小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只見傅宴殊談笑間將手中黑色的面人遞給眼前人,隨后兩人便離開了面人攤,只留面人老板一人盯著傅 宴殊的背影發(fā)愣。 作者有話要說: 林七的記憶再有一兩章就結(jié)束了,林七記憶只有涉及傅宴殊的內(nèi)容我詳寫了,其他都簡單帶過,本章cp受正式出場,以及和之前的內(nèi)容銜接上了,這個面人老板就是之前傅宴買面人的老板他爹。感謝在2021030101:36:27~2021030323:44: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蛋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江一飛、相忘于江湖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3章 須臾之境夢三生(13) 大概又在鎮(zhèn)上待了一個月,林七不敢上前自然不曉得傅宴殊和那個叫景修衍的男子到底在此想做什么,不過即便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以他的修為根本幫不了傅宴殊什么忙。 某日林七看到景修衍獨自外出,要知道這些時日景修衍和傅宴殊同進同出,很少有單獨行動的時候,覺得好奇的林七便遠遠的跟在了他的身后,直到看到他停在了面人攤前。 林七看著景修衍站在了上次那個為他捏面人的鋪子前,這次面人老板身邊還跟著個不大的孩子,看模樣大概是面人攤老板的兒子,雖然林七站得遠,但他清楚的看到了老板手中的面人是白色的。 其實那日兩人離開時,林七就有沖動想要上前去讓老板做一個傅宴殊的面人,可他最終還是歇了那個心思,在他眼中,自己是配不上那個人的,哪怕?lián)碛幸粋€念想又能如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可是現(xiàn)在林七看到景修衍心情很好的收起傅宴殊的面人時,他忽然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念頭,他也想要一個一模一樣的,哪怕他的心思永遠不會見天日,他也想留下一些印記。 林七從未如此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的卑微,往常他雖然有這種意識但卻不會如此強烈,可當(dāng)他清楚的看到自己和傅宴殊,景修衍之間的差別時,他退縮了,他好自卑。 那是一種無盡的痛苦感受,仿佛置身于深不見底的海底深處,周圍是一望無際的黑暗,摸不到邊際,雖然頭頂上有微光閃耀,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上不去,那光亮也不會照耀在他身上。 留給他的只有無盡的黑暗與痛苦,冰冷與死寂,林七不知道他報完仇后要怎么活下去,他似乎已經(jīng)沒了活下去的意義和勇氣,生活就像是一片死水,沒有希望,沒有期待。 他的光和他的渴望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哪怕他灰飛煙滅也觸及不到,而他如螻蟻一般生存在世間沒有繼續(xù)下去的意義,其實林七早就打算在報仇之后一死了之,他想父母和meimei了。 這些年林七生活中只有殺戮,欺騙和背叛,這些骯臟的事情已經(jīng)讓他心力憔悴,若不是遇到傅宴殊,林七此時可能早就折磨了黃三父母,然后從容赴死了,而偷偷的跟著傅宴殊算是他對自己的最后的放縱也是此生唯一的放縱。 有時候林七甚至腦海中會閃過一個沖動的念頭,他想沖到傅宴殊面前大聲的說:傅宴殊,我叫林七。,可是之后呢?讓傅宴殊知道他叫什么又有何意義? 或許自己會因為突兀的行為被傅宴殊當(dāng)成瘋子一般的存在,或許傅宴殊在往后的幾十年后甚至更短的時間里早就忘記曾經(jīng)有一個叫林七的人出現(xiàn)過。 這些都不是林七想要的,其實他內(nèi)心也很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連活著的欲望都沒有,又怎么會想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起來他似乎連道謝的資格都沒有。 傅宴殊之前順手救過那么多人,林七不過是千萬人中的一個,微不足道,滄海一粟,他知道傅宴殊也不需要他的道謝,就是如此可笑又荒唐的念頭,讓他糾結(jié)又痛苦。 在傅宴殊和景修衍離開之后,林七也一起離開了清風(fēng)鎮(zhèn),他著實沒有繼續(xù)待下去的必要,那里曾經(jīng)不過是他的一個觸手可及的夢罷了,算是他給自己臨死之前一個交代。 至于交代些什么,林七也說不上來,他只是想那么做就那么做了,隨心所欲一次罷了,也是最后一次。 讓一個人痛苦,最好的辦法是毀了他最在意的東西,林七殺了黃三,而黃三不過是他父母在意的東西之一,所以林七毀了黃三父母在意的所有東西,包括黃家。 林七并沒有殺了他們,那樣太便宜他們了,他要讓他們生不如死,痛苦一生。 處理好一切之后,黃三準備從容赴死,他選了一個風(fēng)景很好的地方,重新安置了父母和meimei的墓地,他給自己留下了一個位置,他將那個傅宴殊的面人小心翼翼的收在錦盒里。 林七離開清風(fēng)鎮(zhèn)之前還是沒忍住去找了面人攤老板,讓他也捏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傅宴殊給自己,不得不說老板的手藝很好,那個面人和傅宴殊有三四分神似,乍看起來和林七有幾分相像。 林七為自己買了件月白色的衣衫,和他初次見傅宴殊時,傅宴殊身上穿的那件很像,這些年身為魔修的林七很少穿除了墨色之外的衣衫,白色更是一次都沒有。 曾經(jīng)長得有幾分像傅宴殊的林七,此時已經(jīng)長得有六七分像傅宴殊了,林七偶爾腦海中會閃過meimei曾經(jīng)說過的話,他知道自己的相貌其實和傅宴殊有幾分相像,所以后來他總是帶著面具。 說不上是為了什么,就是想將這張臉藏起來,不想讓太多人看到,包括傅宴殊本人。 林七原本就很少照鏡子,父母雙亡之后他一心復(fù)仇,就幾乎沒有時間管過自己這張臉,不曾想這張臉會長得越來越像那個人,可那又怎樣,他周身那污濁的氣質(zhì)如何能比得上那個人,長得像不過是對那個人的侮辱罷了。 摘下臉上的面具之后,林七緩緩的平躺在了棺材里,此時的他內(nèi)心平靜,呼吸間能清楚的感受到清風(fēng)拂過小草的溫柔,不遠處有一條小河,潺潺的流水仿佛浸潤了他的身體。 林七嘴角帶著微笑,腦海中閃過短暫又漫長的一生,此生他來時孑然一身,走時仍舊孑然一身,不過還是有些許不同的,他將懷中的錦盒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頭部,這樣一抬眼便能看到,就讓他再最后自欺欺人一次,最后一次。 就在林七施法慢慢合上棺材的蓋子之時,忽然一股有力的勁風(fēng)襲來掀翻了不怎么厚重的棺材蓋,林七有些不悅,這地方他刻意選了個沒人的僻靜之處,而且也在周邊設(shè)了結(jié)界,沒想到這時候還有人來打擾他。 林七將頭旁邊的錦盒收回了懷中,起身望向那個不速之客,入目是一個身著白色衣衫的男子,他儀表不凡,玉樹臨風(fēng),周身帶著股不容侵犯的威嚴,此刻正面無表情的盯著林七。 看著眼前這人林七下意識的想到了傅宴殊,可他隨即一想又不對,身著白衣的大概是天闕宗的人,可當(dāng)當(dāng)時在天闕宗待過幾個月根本沒有見過眼前的人,但他一舉一動都有著傅宴殊的影子。 傅宴通過林七的視線望了過去,他只覺得眼前人十分熟悉,但到底是誰他卻記不得了。 男子盯著林七看了半晌,終于說出了他出現(xiàn)后的第一句話,倒是有幾分相像! 林七面色微變,他立刻抬手一揮將之前丟在一旁的面具戴在臉上,他心中有幾分不祥之兆,總覺得眼前的人不像是什么好人。 雖然他長得儀表堂堂,白衣翩翩,乍看之下有幾分正氣凜然的模樣,可那雙眼睛卻深不可測,根本不像是什么單純善良之人。 林七看得出自己根本不是男子的對手,既然對方不想他死,必然是有所圖謀,如此他便直接問道:不知閣下來此所謂何事? 男子似乎不太喜歡林七待在棺材里和他說話,他施了個決,原本坐在棺材中的林七就直直的站在了棺材外面,只聽男子聲音平靜無波道:找你幫一個忙。 林七自認為他一個修為并沒有多高的人似乎根本幫不了眼前的人,況且此時的他一心求死,根本沒心思幫眼前的人,索性直言道:閣下真是可笑,在下一個將死之人又能幫得上你什么忙? 卻不曾想想面前的人忽然直呼他姓名,說了句讓林七和傅晏都頗為震驚的話:林七,若這個請你幫忙之人是魔道尊主傅宴殊呢? 你說什么?林七瞬間變了臉色,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從來不知自己竟然還可以幫得上傅晏殊,可傅晏殊又為何讓他幫這個忙?難不成傅晏殊知道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