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秋帶著謝念誠把整個樓視察了一遍，謝念誠不太懂公司經(jīng)營，更多的是葉小秋拉著他在看，葉小秋對自己的心血很得意，她看到謝念誠臉上一直掛著很滿意的表情，整個人更加開心起來。

    真不知道，要是葉小秋知道謝念誠走到后來根本沒聽她說什么，而是滿腦子都在轉(zhuǎn)著一些少兒不宜的想法會怎樣。

    吃晚飯的時候，凌波麗和兩個小妹子大包小包地回來了，凌波麗買了書和衣服，炮姐和神樂提的全是油紙包，看看上面的標簽，龍眼酥、樟茶鴨、葉兒耙、燒麥、涼粉、涼面、鹵排骨……

    手里提著紙包，炮姐還啃著兔頭，神樂正吃著一根肥肥大大的雞腿。

    “你們不會是搶了條小吃街吧？”

    “我……我們……額……我們給了錢的。”嘴里塞得滿滿當當?shù)纳駱放忉尅?/br>
    葉小秋幫著把東西卸到餐桌。

    謝念誠叫過凌波麗：“波麗，情況怎么樣？”

    “還不錯……醫(yī)院隨時有四個人看守，蘇朝明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養(yǎng)幾個月傷應該能夠痊愈。蘇晚云拿了銀票去兌大洋了，已經(jīng)開始活動救他父親?！?/br>
    “你和蘇朝明說過話了嗎？”

    “說過，感覺這人有些與眾不同?！?/br>
    “好，先吃點兒東西吧?！?/br>
    難道是練武可以把腸胃練大嗎？謝念誠、葉小秋和凌波麗眼睜睜看著那一大堆紙包一個一個地打開，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消失在神樂和炮姐的嘴里，心里不禁發(fā)問。

    神樂滿意地摸摸肚子：“炮姐，今天這頓飯吃的真飽。”

    炮姐打了個飽嗝：“那張飛牛rou真好吃，明天再去來個十斤?！?/br>
    “好了好了，吃飽了對吧，吃飽了跟我去醫(yī)院看看，我想和蘇朝明談談?！敝x念誠招呼炮姐和神樂。

    “有什么好談的啊，聽說夜市里好吃的東西多得很呢?！?/br>
    神樂嘀咕著，人卻乖乖地跟在了謝念誠身后。

    凌波麗沒有去，謝念誠交代葉小秋帶帶她，看看生意上的東西。

    謝念誠一直覺得，如果能安排別人就能做好的事情，那他自己就一定不會去做。當年有心培養(yǎng)葉小秋是如此，現(xiàn)在想培養(yǎng)凌波麗也是如此，讓炮姐和神樂一心習武更是如此。

    在謝念誠心里，自己打架戰(zhàn)斗力不強不要緊，自己能派人打贏，那就足夠了。

    一路上路過幾條小街，神樂鬧著要吃，謝念誠無奈放慢腳步，三個人邊吃邊走，幾里路足足走了三個小時。

    到了西華醫(yī)院的時候夜已經(jīng)深了，西華醫(yī)院住院部是一棟三層樓房，每層差不多有二十個房間，蘇家雖然落難，住院的錢還是有的，蘇朝明的病房在三樓最靠里，是住院部最好的幾個房間之一。

    上了三樓，走廊里空蕩蕩的。

    謝念誠心里一動：“炮姐，不說蘇家有人在這兒保護嗎？怎么沒看見人？”

    炮姐道：“下午來的時候，走廊的凳子上坐了兩個人，病房里還有倆?！?/br>
    神樂道：“肯定是出去吃飯了，我們也去吃吧！”

    謝念誠暗道不好，加快腳步走到靠里那間病房，三人推門進去一看，病床上躺了個腿上打著繃帶的青年男子，屋里的沙發(fā)上躺了個二十出頭的護士小姐，這是蘇家請的全天陪護。

    炮姐過去拍拍那護士：“下午病房內(nèi)外那些帶槍的人呢？”

    “不知道，晚飯才吃到一半，就有當兵的把他們?nèi)凶吡恕皫滋於际怯腥藫Q班的，今天這幾個走了就再沒人來了?！?/br>
    聽到屋里的動靜，蘇朝明醒了過來。

    看到謝念誠，蘇朝明友好地笑了笑，“你就是謝公子？”

    謝念誠點點頭。

    “我是謝念誠，這兒怎么沒人了？”

    “下午軍營里發(fā)了緊急集合令，把在這兒守著的幾個兄弟都叫走了?！?/br>
    “你父親在監(jiān)獄里，誰下的命令？”

    “還能有誰，肯定是文監(jiān)軍嘛……老文就是膽子小，我都說過團里的兄弟都靠得住，他就是不信，非要把弟兄們都叫回去……唉，估計是怕有人去督軍府請愿放我爹吧?！?/br>
    漢國軍隊的基本建制，是師——團——營——連——排——班，從連開始就配有監(jiān)軍，各級監(jiān)軍聽從上級監(jiān)軍的垂直領(lǐng)導，平時負責軍紀、戰(zhàn)時負責軍法。

    從權(quán)力上講，監(jiān)軍這個職務算是軍隊的二把手，主官要是不在，監(jiān)軍就能暫時負責整支部隊。

    因為監(jiān)軍工作的特殊性，對品性要求很重要，所以千年以來各級監(jiān)軍都是有功名的，現(xiàn)在漢國雖然沒了科舉，但監(jiān)軍主要還是一些精通儒學的人。

    謝念誠來回踱步：“不對不對，蘇團長被下牢有些日子了，為什么今天才禁止士兵外出？我看是有人知道你meimei在到處活動了，想使陰招?！?/br>
    蘇朝明知道謝念誠借給蘇家十萬大洋，能拿出十萬大洋的人，自然不會是個白癡。

    蘇朝明有些粗線條不假，但這么一點明，馬上意識到出問題了。

    “對，有問題，我們?nèi)ソ朔司尤恢辛寺穹@要是沒人給土匪通風報信絕不可能，爹回成都連大帥都沒看見就被抓進大牢，一定是有人陷害?！?/br>
    “先別說你爹了，現(xiàn)在你的處境也很危險，你還有人手嗎？”

    蘇朝明想想：“我家在蘇家巷，離這兒只有三里地，家里有幾個老兄弟，他們能招呼到人手?！?/br>
    謝念誠想了想：“為以防萬一，蘇兄，請你躲到廁所，我們埋伏起來，如果有人來，說不定能查出點兒線索?！?/br>
    謝念誠讓那護士拿了幾床被蓋，讓蘇朝明躲在了衛(wèi)生間，又讓神樂換了護士的衣服躺上沙發(fā)，讓那護士換了衣服，去蘇家巷送信。

    這個時代的成都，電力供應還不足夠，西華醫(yī)院的周圍，已經(jīng)沒了多少亮光。

    夜色里，兩個帶著大檐帽、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匆匆走向醫(yī)院。

    在他們后面不遠處，還跟著八個同樣打扮的人。

    更遠處的一輛車上，兩個衣冠楚楚卻一臉江湖氣的男子看著這群黑衣人往醫(yī)院走去。

    “勝哥，有必要嗎？搞個躺床上的瘸子，至于這么費周折么？”

    “華子，小心駛得萬年船，這筆生意值兩千塊大洋……讓兄弟都來，就是以防萬一。”

    “是，是……還是勝哥你想得周到。”

    最前面的兩個人進了醫(yī)院，前臺值夜班的護士一抬頭，一根黑洞洞的槍口頂住了頭，嘴里還來不及發(fā)出驚呼，就被塞進了一張毛巾，另一個黑衣人很麻利地把她捆了起來，丟在接待臺下面。

    后面的人留了兩個守在門口，其他幾個魚貫而入，手里的一尺尖刀閃爍著寒光。

    謝念誠在沙發(fā)上躺著，有些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神樂忽然坐了起來，小聲道：“有群人上來了?！?/br>
    “蘇家的人來不了這么快，應該是殺手?！?/br>
    拿謝念誠當枕頭的炮姐來了精神，一手摸出一把20響瞄向了門口。

    謝念誠也摸出兩把槍，“神樂，躲角上去，留兩個活口。”

    謝念誠也聽到了樓道里的腳步聲，雙手不住冒汗。

    謝家有的是錢，炮姐和謝念誠都打了上千發(fā)子彈，沒什么天賦的謝念誠槍法都比一般士兵強不少，就別說炮姐了，但兩人都沒殺過人。

    想到這里，謝念誠看了看旁邊的炮姐。

    炮姐的眼神正在放光，拿槍的雙手紋絲不動。像是等待了多時的獵手終于等到了獵物，看不到有一絲不安、恐懼。

    樓道里的腳步越來越近。

    “咣當”一聲門開了，幾個拿刀的黑影撲進來，就往床上亂砍。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

    四只槍開始吐出火舌，謝念誠到底緊張，兩只槍都調(diào)到了連發(fā)，扳機都是一扣到底，40發(fā)子彈瞬間打光，也不知道打中了幾發(fā)。

    炮姐是瞄著在打，槍槍咬rou，幾個拿刀的黑影慘叫著到在黑暗之中。

    謝念誠打完子彈就蹲了下來換彈夾，“啪、啪”兩聲，有人在門口往里打槍，炮姐也蹲了下來，雙手伸過頭頂，憑記憶中的方位朝外放槍：“砰、砰、砰、砰?！?/br>
    “啊——”

    慘叫聲從門口傳來。

    謝念誠夸獎道：“炮姐，行啊，這樣也能打中?！笔掷飺Q好彈夾，學著炮姐舉過頭頂，估計好方位又是兩梭子。

    門外還有三個黑衣人，手里都拿著槍，不敢冒頭，也都伸出手往房間里亂放：“啪、啪、啪。”

    上樓來的一共有八個人，一開始沖進去的四個被炮姐和謝念誠的亂槍打中，死活不知，后來在門口的被炮姐盲槍擊中一個，那槍打在了肩膀上，倒不致命。

    兩邊正對射，“叮叮當當”一陣金屬碰水泥地板的聲音，一個黑衣人下意識低頭一看，兩個比拳頭略微大點的黑色橢圓狀物體冒著煙滾了過來。

    “這是什么？”

    這人心里最后的意識還在琢磨。

    這兩個黑乎乎的東西正是謝家實驗室的最新產(chǎn)品，這手雷的威力比現(xiàn)在軍隊里的木柄手榴彈可大多了。

    “轟——”

    “轟——”

    前后兩聲巨響，幾個黑衣人身上血花四濺，也不知身上被炸了多少個孔。

    “?；??！?/br>
    謝念誠喊道。

    炮姐敏捷地撲到門口，一道紅影帶著殘相如閃電般沖了出去。

    門外走廊的燈被炸熄了，神樂不顧地上躺著的人，從三樓窗戶跳了下去。

    炮姐蹲在地上，一個一個地探地上那些人的鼻息。

    謝念誠滿鼻子都是血腥氣，胃里一陣陣翻滾。

    “謝……謝大哥，里面死了四個，外面四個死了三個，還有一個有點兒氣，不過估計也快了?！?/br>
    炮姐的口氣好像是殺了幾只螞蟻。

    這幾年，隔幾天謝念誠就會安排炮姐和神樂去屠宰場或者是cc那里去幫忙，可以說，炮姐和神樂的手里早就沾滿了血，尸體她倆都玩兒過幾具，今天能有這樣的表現(xiàn)，也不足為奇。

    謝念誠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淡定、淡定。

    當炮姐找到蠟燭，燭光照亮了地上被打爛的臉和滿地的鮮血，血腥味似乎更加濃郁了。

    “嘔——”

    當謝念誠不小心踩到一具被手雷炸翻的尸體、從傷口里流出的各色體液后，他到底沒有忍住，把晚飯吃的各類美食，吐了個干干凈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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