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土著回來了[七零] 第76節(jié)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場長似乎對待盛老師一家非常優(yōu)待。 之前向老師請假到林場下面的縣城寄包裹被人瞧見了,那人便寫了匿名舉報,怒罵盛家資本主義思想,耽于享樂,名為下放改造,但家里還是積藏了許多見不得人的東西,這么多年也沒有被改造好,請組織一定仔細調(diào)查,千萬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反革|命分子。 寫舉報信的人顧雪認識,同她一樣都是去年九月份調(diào)過來的,叫做余浩波。 但不一樣的是,她是被逼的,對方是主動來的貢凡。 路上她就聽人提起過,余浩波家里有背景。 主動申請到貢凡林場就是聽說貢凡植樹造林有了進展,專門來鍍金的。等有了功勞,到時候再讓林業(yè)局好好填一份檔案,就能順理成章調(diào)回城里其他好單位。 可惜盛老師夫妻倆不配合,他們在工作上要求非常嚴苛,完全貫徹實事求是的理念。 是誰的功勞,他們給場長的報告里就寫誰的名字。 余浩波軟硬兼施,盛老師全都視而不見。 不僅如此,還跟場長提了一嘴他心浮氣躁,辦事不夠踏實,不適合呆在實驗室的話…… 顧雪是看著余浩波寄的信,甚至猜得出是針對盛老師的,可那又關(guān)她什么事? 余浩波背后有人,盛芳禮一家卻是下放的反革|命。 是,盛老師一家確實人品不錯,對他們這些新來的非常盡心,即便是非農(nóng)林專業(yè)的人,兩位也是全心全意的教! 但為了盛家人得罪余浩波值當嗎? 不值當。 現(xiàn)在顧雪依然不后悔當初的袖手旁觀,反正場長根本沒搭理那舉報信,不是嗎? 對盛家而言并沒有損失。 而她通過這件事看清了場長對他們的態(tài)度,再看這回盛景玚來探親,場長跟人有說有笑的,連食堂的老張頭都特地出來跟他嘮了兩句,這就是本事。 顧雪定定神,打定主意要從真一嘴里問出點讓她安心的內(nèi)容。 祈真一不讓她幫忙,她索性告辭。真一也沒當一回事,只當顧雪意識到自己不好對付后放棄了。 反正只要她嘴巴嚴,誰也別想在她這里套話。 誰想到半小時后這人又回來了。 真一:?。?! 有完沒完。 她不僅回來了,還拎著一盒點心。 巴掌大一小盒,牛皮紙包著,真一隨意掃了一眼,正是這一眼被顧雪捕捉到了,她眼中迅速閃過輕蔑。 “以前的老同學從海市寄來的,送給你?!?/br> “海市”兩個字還加重了語氣。 真一抬眸,看了她兩秒,對方笑盈盈的,沒管她到底要不要,就默認她會接受似的直接把東西放在灶屋外面的石臺上,看著著實大方。 ——如果她放東西的時候不要那么rou疼的話。 真一興味地打量著她,對她的鍥而不舍開始感到好奇了。 她佯裝出受寵若驚的樣子,連連婉拒:“這么稀罕的吃食我怎么好意思拿,快收回去。” 嘴上這樣說著,但行動上就有些不那么積極了。 顧雪見狀,臉上笑容更盛,眼中的蔑視也更明了了。是個眼皮子淺的,要不是長得差強人意哪能攀上盛老師的小兒子啊。 這樣一想,顧雪又有點不甘心。 老天太不公平了,怎么就給這些目光短淺的蠢貨一副好皮相呢? 她那個惡毒表妹如此,眼前的女人也如此! “怎么不能收,有個詞叫眼緣不是嗎?我一瞧你就覺得咱倆適合當朋友,而且……”顧雪頓了頓,眉眼低垂作羞澀狀:“……我一直都非常欽佩盛老師和向老師,還有盛景棠同志……” 她細聲細氣,欲語還休般,想要勾起祈真一的好奇心。 可等了幾秒也沒聽到動靜。 顧雪困惑的抬起頭,就見祈真一嘴巴張成o型,似是被她的話驚呆了。 她隱約覺得哪里不對,這反應(yīng)好像有點大? 但又僥幸的以為,聽到女孩子的心事,如此“震驚”似乎也很正常。 看她久久不接茬,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編故事:“你愛人是盛景棠同志的弟弟,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讓你愛人去問問盛同志,他喜歡什么樣的女同志?” 真一眼睛一亮。 哦,原來是想跟大哥處對象? 不過—— 為什么不去討好公公婆婆呢? 跟她這個弟媳婦搞好關(guān)系有什么用,她和盛景玚又不可能做大哥的主,真是奇怪呀。 真一眼珠滴溜轉(zhuǎn)了兩圈,決定試探試探。 便裝作滿臉驚喜的樣子:“哎呀,原來是這樣。只是大哥說家里現(xiàn)在要啥沒啥,怕委屈人。 公婆也說家里成分高,媳婦進門后得跟著受委屈。我相信同志你不是那嫌貧愛富的人,不然你也不會來問我。我就非常理解你的感受,愛情都是需要主動爭取的,主席還說了戀愛自由婚姻自由呢。 你不嫌棄咱家成分高是你品性高潔,如果你真的能嫁到咱們家,我敢保證只要大哥有一口吃的肯定就餓不著你,正好我和盛景玚沒辦法到林場照顧雙親,就要辛苦你幫著照顧一大家子了。 大哥看著嚴肅,其實人很好的,只要你能幫他照顧好爸媽,他肯定會感激你的,而公公婆婆對媳婦的要求也很簡單,顧家,多生幾個大胖小子……” 她說得越多,顧雪臉色越難看,到說起生兒子時,表情已經(jīng)快繃不住了。 這盛家都落到什么田地了,對兒媳婦還這么多要求? 什么照顧家里,多生孩子,拿她當母豬??? 顧雪五官微微扭曲,這會兒心情跟吞了屎差不多,沒想到盛老師和向老師私下是這樣封建的人。 再看真情實感夸公婆的祈真一,她難掩厭惡的同時不禁生出幾分憐憫—— 瞧,這就是書讀少了的緣故,被壓迫還不自知。 她想拿起桃酥掉頭就走,心里卻存著幾分不切實際的幻想。 顧雪勉強笑道:“……怎么就照顧不到呢,你丈夫不是運輸隊的嗎?運輸隊多好的單位啊,他跟場長、副場長都挺熟的,到時候費點功夫幫盛同志疏通下關(guān)系,換個輕松的崗位不是挺簡單的嗎?” 真一一副被嚇到的模樣,慫慫道:“哪有那本事,要能換早就換了?!?/br> “你有沒有想過,興許是是礙于成分,不好明著照顧呢?” 真一將信將疑:“真的?那就更沒辦法了,家里這成分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br> 顧雪唇角勾了勾,笑得跟哄小孩的狼外婆差不多。 “也不一定。如果盛同志娶個根正苗紅的媳婦兒,你們出點力給她想想轍兒,應(yīng)當是可行的,咱們林場的人都不錯,不是那等見不得人好的,到時候家里每個月能多幾十塊錢貼補也是好事?!?/br> 說完,顧雪一張臉緋紅。 就差沒明著說只要幫她換個好位置,她就嫁給盛景棠。 想什么美事呢? 摸清了她的打算,真一就懶得應(yīng)付她了。 語氣淡淡地:“嗯,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我們家在貢凡認識的人不多,你別看我男人是運輸隊的,其實沒攢下幾個錢,如果幾十塊錢能給我未來嫂子找個輕省體面的工作,我肯定不摳摳嗦嗦;如果動不動就幾百,呵,拉倒吧?!?/br> “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親姐妹都別想讓我掏這么多,何況是不熟悉的大嫂……哦,同志,我沒說你啊,你別誤會。要是你跟咱家大哥成了,到時候只要你寫個借條,我跟盛景玚哪怕豁出臉找人借,也得給你借回來的?!?/br> 顧雪:“……” 真一擠了擠眼睛:“親兄弟明算賬嘛,你這樣善解人意的同志,肯定明白的哦?!?/br> 顧雪:……呵。 她要再聽不出這個女人指桑罵槐,她就不叫顧雪。 顧雪被氣得不輕,惱羞成怒地瞪了真一一眼,倒沒說太難聽的話,只是陰陽怪氣道:“你說得對,咱們無親無故,送東西確實不太好。” 轉(zhuǎn)身拿起桃酥就走。 真一撇嘴,語氣卻無比歡快:“誒!同志,你怎么走了,是不是我說的不對,惹你生氣了呀?” 顧雪背影晃了晃,腳下步伐更快! 這盛家老三也不是好東西,看著跟父母大哥親近年年都來,一提到錢就變了嘴臉! 也是她想岔了,工作這么體面的男人居然娶了一個只有臉卻沒半分內(nèi)涵的女人,呵,一個被窩難不成還能睡出兩人? 他媳婦兒這個態(tài)度就很能說明問題。 算了,整個林場的人都知道盛老師沒什么家底,畢竟他們一家人沒有公分,更沒有補貼,如果盛景玚跟盛景棠關(guān)系不如她想象的那樣融洽,只是塑料兄弟的話,那她琢磨這些干什么? 難不成真嫁過去伺候人? 她又不是賤得慌! 真一還不曉得對方是如此識時務(wù)的人,擔心他們一走,對方還盯著大哥不放。 等大伙兒中午回家吃飯,她便把這事說了。 當然,在描述過程中給自己美化了一丟丟,沒有表現(xiàn)出惡形惡狀的一面,也就盛景玚隱約能猜到她多么氣人。 向秀麗聽罷直搖頭:“這姑娘悟性不差,學東西很快,就是太在意別人的看法,有點掐尖兒。” 如果能沉下心,懂得既來之則安之,興許是株好苗子。 二老干的一直是教書育人的活兒,到了林場后,除了前兩年坐冷板凳被排擠,后面也是在林場教新人育苗,改良培養(yǎng)液之類。 他們什么樣的學生都見過,如同顧雪這功利主義、機會主義的其實見得不少。 因此聽到她今天的試探,談不上多少失望,只是有點惋惜一個有能力、有學習底子的人走歪了路子。 “老大,以后單獨遇上的話你就離遠一點。” 盛芳禮淡淡說道。 盛景棠面不改色,點了點頭。 他是家里的老大,凡事都得為這個家著想,他的妻子不一定得多完美,但絕對不能是愛挑事、心機深沉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