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啊。

    他們紛紛感慨。

    圓管事更難。

    公子澆開心了，他還要把這些人挑到院子的井旁，一桶一桶把他們潑干凈，再把夜香桶給人家還回去。

    而吳惟安，在經(jīng)過院子時，看見那群擠得密密麻麻的雞。

    別說，這家人雞養(yǎng)的挺好，一只只都很肥啊。

    吳惟安挑了一公一母，塞在夜行衣里，回了吳家。

    一公一母兩只雞動都不敢動一下，就乖乖縮著翅膀待在他的夜行衣里。

    這個點，離天亮還有一個半時辰。

    吳二早已陷入夢鄉(xiāng)之中。

    這些時日，吳二也當(dāng)了個小小的小官。

    他向來是個實在人，事情做得細(xì)致，日子過得忙碌而充實。

    有人在他窗外敲了好幾下，他被吵醒，從床上起身一看，發(fā)現(xiàn)是他大哥。

    吳二忙拿了件長衫披上，就開門出去了。

    “兄長，可是發(fā)生了何事？”吳二語氣擔(dān)憂。

    結(jié)果下一瞬，他的懷里就被塞了一只公雞和一只母雞。

    公雞膘肥體壯，母雞肥碩圓潤。只是身上都一股廁味。

    兩只雞你擠我我擠你縮在他懷里，和他大眼瞪小眼。

    公雞：“喔喔喔。”

    母雞：“咯咯噠。”

    吳二：“？？？”

    他抬頭，看向他兄長。

    兄長本人臉色淡淡：“你娘不是養(yǎng)了一群雞？”

    吳二語氣艱澀：“是?！?/br>
    他要如何理解，他兄長半夜叫醒他，就只是為了給他送雞？

    吳惟安頷首，理所當(dāng)然：“那一起養(yǎng)罷?！?/br>
    他院子里不能養(yǎng)，雞會掉羽毛，雪竹掃著掃著就會忍不住把雞毛拔完。

    吳二神情艱澀：“是?！?/br>
    吳惟安便走了。

    他回到院中，先去沐浴，才回的房。

    此刻離天亮還有一個半時辰不到，紀(jì)云汐按理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著。

    可她沒有。

    吳惟安邁入房間，就能從她的呼吸聲中，聽出她還未睡。

    但她沒開口，吳惟安也沒開口。

    房中昏暗，吳惟安神情自若地走到床邊，而后在床邊坐下。

    紀(jì)云汐忽而問道：“怎么到這個點？”

    吳惟安回：“人有些多?！?/br>
    紀(jì)云汐：“沒發(fā)生什么事罷？”

    吳惟安：“沒。”

    紀(jì)云汐這才放下心來：“睡罷。”

    吳惟安嗯了一聲，在床邊躺下，想了想，問道：“你怎么還沒睡？”

    似乎無論發(fā)生何事，她都能穩(wěn)住。當(dāng)初方遠(yuǎn)的事情發(fā)生時，她也能很快入睡。

    可今晚，她怎么沒睡呢。

    紀(jì)云汐沉默。

    她睜開雙眸，望著床頂。

    在他回來之前，她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她其實兩個時辰前就已經(jīng)躺下了。

    可，紀(jì)云汐就是沒能睡得著。

    她甚至數(shù)起了羊。

    鼻尖隱隱約約有一股味道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紀(jì)云汐輕輕嗅了嗅，又嗅了嗅，眉越蹙越緊。

    這味道，這不是……

    紀(jì)云汐略過他的問題，反問他：“你身上怎么會有一股廁味？”

    吳惟安沉默。

    他抬起手，伸到自己鼻尖聞了聞：“有嗎？”

    他剛剛仔細(xì)洗過了啊。

    “有?！奔o(jì)云汐很肯定，“所以你做了什么？”

    吳惟安哦了一聲：“澆肥?！?/br>
    紀(jì)云汐：“……”

    吳惟安看了看里頭的她，認(rèn)真問：“忍忍？”

    紀(jì)云汐無情回道：“不能?！?/br>
    吳惟安輕嘆：“那怎么辦？”

    紀(jì)云汐冷聲：“去洗洗。”

    吳惟安：“我剛剛洗過了，還用了不少你的花瓣?！?/br>
    紀(jì)云汐：“再洗一遍。”

    吳惟安只能起身，重新回了浴房。

    紀(jì)云汐沐浴用的花瓣還剩下半籃，他剛剛就抓了兩把。

    這回吳惟安索性把半籃子花瓣全部倒了下去，把自己泡在了紅色的花海中。

    他閉上雙眸，雙手置于浴桶邊緣，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

    旁邊的臥房之中，紀(jì)云汐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在他離開后沒多久，就爬了起來。

    她點了燈，到梳妝臺前挑了一瓶香，涂抹了一點點在床榻之間。

    大瑜這個朝代，香大多還是熏香。

    不過紀(jì)云汐用不慣，自己找了人制了類似于現(xiàn)代的香水。

    當(dāng)然，沒有噴嘴，只能像用風(fēng)油精一樣用。

    紀(jì)云汐抹了香后，就去開了窗。

    窗一打開，便能看見旁邊的浴房里，燈亮著。

    花瓣估計是壓不住他身上的味。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澆了多少肥，味道與他如影隨形，相伴相生。

    紀(jì)云汐把玩著手中香水瓶，思索片刻，起身走了出去。

    她走到浴房之外，屈指扣門三下：“是我?！?/br>
    里頭傳來吳惟安的聲音，朦朦朧朧，隔著浴房的水汽：“怎么了嗎？”

    紀(jì)云汐道：“我把香水瓶放在門口，你拿去倒一點到水里，應(yīng)該有用?！?/br>
    說完后，她彎腰，就欲將香水瓶放在地上。

    “等等。”里頭有水聲傳來，燈火映襯下，一道人影從浴桶里起身，然后一步步朝門口而來。

    木門嘎吱一聲打開一道縫隙，一只手從里頭探出來。

    那人五指修長白皙，剔透的水珠從指間滑落在地面，在月光下微微發(fā)光。

    夜太深了，大家似乎都困了，他嗓音微啞：“給我。”

    紀(jì)云汐垂下眼眸，長而濃密的睫毛輕顫，垂在身側(cè)的左手五指下意識蜷縮。

    她斂眉，將玉瓶遞過去。

    瓶子用了銅鏨刻工藝，雕螭龍饕餮，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玉，透著如月的光澤。

    吳惟安身子隱在門后，他去探那瓶子，指間無意劃過她手背。

    紀(jì)云汐指尖倏然一松，玉瓶從她掌心滑落。

    那只手動作極快，幾乎紀(jì)云汐剛掉，玉瓶就被他接在了手心。

    他收手，輕笑：“好險。”

    第59章 給夫人送禮

    嘎吱一聲，浴房的木門重新被闔上。

    紀(jì)云汐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