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們跟著傳音符一路出了林子，最后來到了市中心。

    街道上人來人往，聲音嘈雜，拿著長弓的柳纖纖顯得極為突兀，過往的人不由得打量他起來，有幾個小姑娘以為他在cosplay，拿著手機笑瞇瞇地過來請求合照。

    什么cosplay，我這是真的！你們懂不懂？拍個屁的照，我沒時間，別煩我！聽到她們不僅想摸自己的長弓，還說是在哪里賣的假道具，柳纖纖氣的鼻子都歪了，說完后就設了結界，隔絕掉自己和旁人。

    想要合照的幾個小姑娘被訓了一頓，剛不悅想反駁，就發(fā)現(xiàn)那人不見了。

    不是跟你說了嗎？人多的時候把你的長弓收起來，不然很容易讓人誤會。遲若云無奈道。

    柳纖纖剛要開口，就見那傳音符突然消失不見了。

    那個男人嘴里所謂的使者就在周圍。

    柳纖纖怕打草驚蛇，立刻收起長弓，警惕地看著周圍，打量了一圈也沒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有些惱怒地問寧望：傳音符不見了，你知道那個使者大人是誰嗎？

    寧望沒說話，只是盯著前方，柳纖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前方圍著一堆人，不知道在看什么，時不時爆發(fā)出幾聲喝彩，柳纖纖擠過去一看，原來是在耍猴。

    那猴子極為聰明，各種高難度的動作都能做出來，每次隨著猴子跳過高空中掛著的圓圈，周圍人都會給力地鼓掌。

    掌聲落下，旁邊站著的男人都會笑吟吟地拿出一個碗放在眾人面前。

    大多數(shù)人都一臉懵，沒反應過來，只有少數(shù)人給了錢。

    男人并不介意，走著走著停在了寧望面前。

    客人，要是覺得這表演精彩，可否賞點錢。

    他穿著一套極為不搭的衣服，上半身是一件灰色打底長袖，外面穿著卡其色的馬甲，馬甲已經(jīng)變得很臟了。下半身是一條半截褲，半截褲還破了一個大洞，頭發(fā)亂糟糟的像是被狗啃的一樣，扎眼得很。

    要不是他臉干干凈凈，估計都會讓人以為是要飯的。

    寧望：現(xiàn)在人都不用現(xiàn)金。

    男人迷茫兩秒，那用什么？銀子？

    柳纖纖目露鄙夷。

    連他這個對21世紀發(fā)展都沒去仔細了解的人都知道現(xiàn)在都用二維碼收付錢了，這個人竟然還不知道。

    耍猴表演已經(jīng)停止，周圍大多數(shù)人都離開了，柳纖纖原本還想質問寧望到底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使者，面前的男人突然像是頓悟了般，我記起來了，是可以使用二維碼的。

    他從身上摸出一個屏幕已經(jīng)破碎的手機，cao作了半天也沒cao作出來什么。

    柳纖纖不耐煩了，先去旁邊搜查了。

    男人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笨拙，停下來不在弄了，朝寧望三人鞠了一躬，謝謝客人們的觀看，有緣下次再見。

    他轉身，牽著那只精瘦的猴，收起道具離開了。

    跟上他。寧望說。

    遲若云反應過來，就是他？

    他沒感覺到這個人身上有魔氣，就是個普通人。

    寧望頷首，率先跟了過去。

    那人牽著猴子左拐右拐，進了一家面館，要了一份面。

    店家很快端著面上來了，他拿著筷子十分笨拙的去挑面，幾次面條都從筷子滑落碗中，男人一來二去好似乎煩了，放下筷子直接端起碗張大嘴生吞。

    這一場景驚到了周圍的人。

    男人并不覺得有什么，吃完放下錢牽著猴子迅速離開。

    他來到了一條寂靜無人的巷子中，拿出身上的符紙，解開禁制。

    靜靜聽完那幾句話后，男人回復：從今天開始，你跟著我。

    算了。他又將符紙收回，牽著猴子出了巷子：我親自去找你。

    聽到這句話，寧望和沈術迅速返回了山洞。

    柳纖纖和遲若云慢了一步，等到寧望布置好一切他們才趕到。

    這就是你的佩劍？目光落在寧望手上拿著的長劍上，柳纖纖原本失衡的心總算找到點安慰。

    就一把普普通通的佩劍，他還以為這人厲害的玩意兒那么多，佩劍也是好佩劍，沒想到那么普通。

    洞口傳來腳步聲，寧望往后一退藏起身體。

    沈術就站在他身后。他比寧望高出大半個腦袋，這一退，寧望幾乎可以說是無法避免的退入了沈術的懷里。

    背脊處傳來溫熱的感覺，頭頂能感覺到男人的呼吸，寧望身體一僵，呼吸都不由得變輕了許多。

    怪異的感覺爬遍全身，也許只是過了幾秒鐘，也許是十幾秒，寧望反應過來時，面無表情地往前挪動一小步，離開沈術得懷抱。

    他覺得這沒什么，小失誤總是會無可避免的發(fā)生，但心卻亂了起來。

    直到先前他們看見的那個男人走了進來，他才收起混亂的思緒。

    使者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長毛男人，走過去用腳尖碰了碰，大白天睡什么叫？別睡了，起來跟我走了。

    無人回應。

    使者只當是男人睡著了，蹲下身拍了拍男人的臉，卻發(fā)現(xiàn)男人一直在眨眼，微微一愣瞬間站起來，轉身就要走，卻看到了寧望四人。

    他皺起眉頭，往后一退，突然微笑著從口袋中拿出手機，幾位客人跟著我，是要給我打賞錢嗎？

    寧望沒和他說廢話，直接拋出繩子。

    使者眼尖的辨認出那繩子，往后一跳，避開繩子逃竄了起來。

    繩子已經(jīng)鎖定目標，無論他怎么逃竄都沒有用，最終還是捆住了他的身體，纏得死死地。

    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掙脫時，使者微笑道：有什么話我們可以好好說，干嘛非要動粗呢。還有這繩子都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對我做什么害羞的事呢。

    寧望：

    對上使者瘋狂眨動的眼睛，寧望抬起長劍。

    使者立刻老實，咳嗽一聲，你們到底干什么？

    讓你殺人的是誰？柳纖纖拉開長弓，箭尖對準男人，不說我就一箭殺了你。

    使者往后一退，瞇著眼睛道：熾火箭？想不到在這里還能看到如此厲害之物。

    被人夸贊，柳纖纖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識瞥了寧望一眼，見他沒什么表情，心里的喜悅也被沖散了不少，瞪著使者：別說廢話。

    寧望：你們煉魂有何目的。

    使者剛要說話，就感覺身上的繩子緊了一點，他閉上嘴，沉默地盯著寧望。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一聲，什么煉魂？我不知道。

    繩子收緊，割破皮rou，緊緊地勒住了破開的傷口。

    使者疼得臉色發(fā)白，不是我說，我就一普通人類，你們犯得著這么對我嗎？又是逼問又是用繩子捆著我的。

    普通人類？普通人類為什么會和那個怪物有聯(lián)系？柳纖纖不耐煩道：你再不說實話，我直接殺了你！

    你殺了我，我也沒辦法告訴你想要的。使者無奈道：至于我為什么和這個人有聯(lián)系，是他逼迫我的。他逼我?guī)退鍪?，否則就殺了我，不信你可以問他。

    壓根不用問，身后那男人已經(jīng)坐在地上在瘋狂地點頭了。

    在他身上確實感應不到任何魔氣，甚至連靈力都察覺不到，他好像真的是個人類。遲若云在一邊若有所思道。

    使者咧嘴一笑，我說了，我就一普通人類。要非說點特殊之處，就是被這獸人威脅當他的跟班。

    身后的獸人再次點頭不停。

    寧望突然道：樓和在哪？

    不知道。

    一句下意識的回答，讓周圍靜了下來。

    使者目光沉沉地盯著寧望，眼底冷光乍現(xiàn)。

    魔尊樓和已經(jīng)死了，如果是一個不知道他的人聽見這句話第一反應應該是說自己都不知道這人是誰，如何知道他在哪里。

    又或者是知道樓和已經(jīng)死了的人，會直接回復一句他死了。

    第三種情況就是他真的是個普通人，這個回答只是隨口一說。

    但第三種明顯不可能，眼前這個男人會使用傳音符，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

    身上感覺不到魔氣與靈氣，可不代表真的就沒有，要是想隱藏魔氣，辦法多的是。

    魔尊還沒死？遲若云呢喃道：我記得他不是早就死了嗎？死于君無隨的劍下，不可能還活著啊。

    話音落下，兩道奇怪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遲若云撓撓頭，不知道為什么寧望和沈術都盯著他看：你們兩個盯著我做什么？我哪里說錯了嗎？

    寧望神色漠然地搖搖頭，收回目光之際能感覺到沈術在盯著他看。

    使者嗤笑一聲，你們總不會想濫殺無辜吧？

    殺你又如何？柳纖纖毫不在意道：來了這里，你還敢說自己是無辜的？你剛那語氣和逃跑的動作，可不像任何無辜之人。

    那行吧，你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使者嘆了一口氣，徹底放棄掙扎，坐在獸人身邊，隨便你們處置好了。

    柳纖纖見不得他這樣子，直接就要放箭，熾火箭剛射出，就被寧望用手阻止了。

    你干什么？見他輕而易舉地接住了自己的熾火箭，柳纖纖憤怒到了極致：起開，我要殺了他，為那些無辜慘死的人報仇。

    留他有用。寧望過去將兩人拍暈，裝進空間袋，準備走人。

    柳纖纖攔住他，不依不饒：有什么用？你難不成跟他們一伙的？我就說看你這樣子就不像什么好人！果不其然！把他們交出來，否則我連你一起殺了！

    殺了他們這件事就會停止嗎？寧望平靜說完，繞開柳纖纖離開山洞。

    纖纖，別鬧，他說得對。遲若云拉住柳纖纖，不揪出幕后之人，這種事還會發(fā)生第二起第三起的。

    柳纖纖瞪他一眼：那你又怎么知道幕后之人會出來？

    遲若云笑道：那個獸人說了，靈魂都交給了那個男人。幕后之人肯定要靈魂有用的，時間一到，靈魂還沒送過去，他肯定知道出事了。

    *

    剛下山，寧望肚子發(fā)出幾聲咕咕聲。這聲音來的猝不及防，寧望這才發(fā)現(xiàn)肚子早就已經(jīng)空蕩蕩的了，餓得微微絞痛。

    沈術明知故問：局長餓了？

    不知道為什么，寧望總感覺他淡漠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笑，不由得抬眸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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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他目光冷然，沒什么多余的情緒，更加別說調笑了。

    寧望覺得是自己的錯覺，收回目光：把他們安頓好后去吃飯。

    他在附近酒店訂了一間房，將兩人捆好后設下了結界，一旦有人闖入這結界中，他便會感知到。

    寧望轉身，準備出去吃飯時驀然發(fā)現(xiàn)沈術看著那兩人的目光有些詭異。

    順著那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沈術是在看他剛剛隨手打的蝴蝶結。

    眼皮子亂跳起來，寧望站在沈術面前，擋住蝴蝶結，盯著沈術輕聲問：不去吃飯嗎？

    看著寧望近在咫尺的臉，沈術微微蹙起眉頭：局長

    他嗓音微啞，似乎想問什么，最后所有的話都在那漸漸暗下去的黑眸中消失。

    眉頭舒展，他搖搖頭，率先走出房間，沒什么，去吃飯吧。

    寧望把蝴蝶結拆開，重新打了個死結后才出去。

    他打蝴蝶結有個習慣，會比別人多打一個結，更緊一些，所以看起來會很丑。

    這個習慣有了多年，很難更改，而剛剛他又下意識這么做了。

    并且這個小習慣不是人人都會有的，會很容易暴露他。

    想到剛剛沈術的目光，寧望抿緊了唇。

    遲若云和柳纖纖就等在酒店門口，看見他們兩個人出來，滿臉不耐煩的柳纖纖終于爆發(fā)了：慢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兩個在房間里做什么呢。

    遲若云尷尬地笑了笑，幫忙解釋，纖纖餓了挺久，上面沒問題了嗎？

    已經(jīng)設下結界了。寧望說。發(fā)現(xiàn)柳纖纖一直盯著自己，抬眸看去。

    柳纖纖：你身上那些東西

    無意間得到的。寧望淡聲道，語氣中帶著疏離感。

    我就隨口一問，你這么快回答做什么？說的好像我多惦記著你的東西一樣。你這煩人的樣子真是像極了君無隨那傻逼。柳纖纖撇撇嘴，不滿地嘀咕著。

    來了這里這么久，他已經(jīng)學會了新的罵人詞語，不得不說還挺好用。

    遲若云臉色大變，纖纖，你太過分了，不管怎么樣也不能罵人。

    我罵又怎么了？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又不能奈我何，你這么激動做什么？柳纖纖冷笑一聲，陡然對上旁邊一道陰寒的目光，心臟狠狠一跳，仔細看去才發(fā)覺是沈術。

    他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總覺得沈術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具尸體樣冷，不悅道：你這么盯著我做什么？我罵的又不是你，神經(jīng)病。

    得，這下是把兩個人徹底得罪透了。

    遲若云扶額，趁著柳纖纖轉身離開時連忙對兩人道：你們別介意，他就是喜歡說這種話，其實內(nèi)心沒有惡意的。

    一張嘴就這般，內(nèi)心有沒有惡意，你比我們更清楚。沈術嗓音毫無起伏。

    突然被懟，遲若云愣住，反應過來后看向沈術，見他神色陰沉，像是生氣了，心里咯噔一聲，不明白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