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怕的，但她不確定商桉介不介意。

    隔天中午，陶鹿因和商桉一塊在食堂吃飯，趁著這個機會，陶鹿因試探地問：jiejie，龐西懷疑我談戀愛了。

    商桉笑，那她還挺敏銳的。

    但我沒跟她們坦白，陶鹿因說：龐西被氣得要和我劃清界限了。

    陶鹿因不禁想起了嚴嘉。

    嚴嘉熱情張狂，性子不管不顧的，不把一切規(guī)矩放在眼里，是個毫無顧忌的人，卻也把和楊小梨談戀愛這事，生生壓了很多年，坦白的時候，心里也是沒底的。

    陶鹿因嘆了口氣，覺得同性戀的標簽真是麻煩，添了許許多多的條框和束縛，讓人連表達都變得膽怯。

    嘆什么氣呢，商桉好笑的看著她，不用瞞著，直接告訴她就好。

    陶鹿因：真的？

    真的，商桉眼眸微揚，難不成，你還想讓我把你藏起來啊？

    陶鹿因安靜了一秒，想象了下那個畫面，覺得也不是不行。商桉看著小姑娘白嫩的臉蛋瞬間紅透，知道她的想法又歪了，嘖了聲，小腦袋瓜怎么長的，成天想些奇奇怪怪的。

    陶鹿因心虛地瞅著她，這不是你先說的嗎。

    行吧，看在你這么期待的份上，商桉尾睫微揚，聲音壓得很低，那jiejie以后就找個沒人的地方

    把你藏起來。

    協(xié)商好之后，陶鹿因找了個機會，把戀愛這件事告訴了龐西，龐西是和她從小一塊玩到大的，一直瞞著她陶鹿因也不好意思。

    龐西收到消息的時候，人正坐在cao場看臺吹風(fēng)。

    cao場上是運動健兒奔跑鍛煉的身影，耳邊是舒適的涼風(fēng)，龐西托著腮，享受著這美好時光時，手機叮咚兩條消息，是陶鹿因發(fā)的。

    她解開屏看，一開始沒太在意，大致掃了一眼后目光定住。

    龐西把手機屏幕調(diào)亮，臉蛋也湊近了屏幕，將那兩條消息來來回回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好幾遍，手一個哆嗦，手機差點沒掉地上。

    她又看了遍戀愛對象，沒看錯，是商桉。

    龐西呼吸一滯，幾乎都要懷疑人生了，她沒有回復(fù)，第一個念頭是點開四人小分隊的群，想把這個消息分享一下。

    然后她忽然想到，四人小分隊里，有兩個是一對。

    完了，龐西仰頭望天，恍惚般地說：全都彎了。

    陶鹿因戀愛這件事，還是在四人小分隊群里展開了激烈的討論，一方面是嚴嘉嘴巴大瞞不住事，得知龐西知道后索性不瞞了，另一方面是陶鹿因也主動提及。

    這天下課后，陶鹿因拿出手機看了眼，群里的消息已經(jīng)99＋，大部分都是嚴嘉和龐西的對話，楊小梨偶爾會插幾句。

    陶鹿因沒往上翻，收拾好直接走到龐西身邊，沒聽課？

    出了這么大的事，我還怎么聽課，龐西從座位上起來，沖她搖了搖手機，哀怨道：你們孤立我，嚴嘉說她早就知道這事了。

    沒有，陶鹿因說：只是找她借借經(jīng)驗。

    龐西：你怎么不問我，我也是脫單的人。

    你，陶鹿因看著她，溫吞道：我不敢信。

    龐西不滿地嘟囔念叨了幾句，很快逮著陶鹿因八卦她追人的詳細起末，以及兩人在一塊的各種細節(jié)。

    她們接下來還有課，在其他的教學(xué)樓，往那邊走的時候，陶鹿因遠遠注意到個熟悉的人影，她抬手喊住商桉，順便打斷了龐西的八卦。

    商桉走過來，唇角稍彎，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喊喊你。陶鹿因說。

    商桉視線看向她手里的書，要去上課？

    嗯，陶鹿因莫名補充了句，是節(jié)公開課。

    商桉拖長調(diào)子哦了聲，聽出了她的潛臺詞，順著她的小心思問：我正好沒事做，能不能去蹭節(jié)課？

    陶鹿因思索了兩秒，應(yīng)該可以。

    龐西剛八卦的特別起勁，遇上商桉就不敢出聲了，兩人聊天的時候，她就站在陶鹿因旁邊，活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轉(zhuǎn)。

    商桉察覺到，失笑，怎么這么看著我？

    沒事，龐西回神，你們繼續(xù)聊。

    因為是公開課，來上課的學(xué)生挺多的，陶鹿因和商桉并排找個位置坐下，龐西不當(dāng)電燈泡，坐在了陶鹿因前邊。

    教室里鬧哄哄的，直到老師進來才安靜了一點兒，龐西翻過一頁書，腦海里浮現(xiàn)出兩人剛剛聊天的場景。

    咦惹，龐西摸摸雞皮疙瘩。

    真沒想到陶鹿因談起戀愛是這種黏黏糊糊的狀態(tài)。

    陶鹿因不清楚前排的心理活動，她從筆記本上撕下張紙，折了折，一個小船的形狀出來，她遞到商桉面前，小聲問：好看嗎？

    商桉看了一眼，唇角稍稍彎起，冷絕無情，一般。

    陶鹿因輕輕啊了一聲，也不氣餒，重新折了個千紙鶴，跟她展示了下，這個呢，好看不？

    還可以吧。商桉說。

    龐西離得近，聽著對話扭過頭來，然后聽見陶鹿因小聲問：這個也不好看嗎，那折什么好看？

    兩秒后，商桉慢慢悠悠地說：玫瑰吧。

    龐西面色復(fù)雜，真是后悔轉(zhuǎn)了這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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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陶鹿因張了張嘴， 正想回應(yīng)寫什么，余光里前排龐西迅速轉(zhuǎn)過了頭，若無其事地往前靠了靠， 一副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見的樣子。

    陶鹿因頓了頓，決定忽視她， 看向商桉， 有些愁惱的樣子，玫瑰的話， 我不會折。

    陶鹿因笑， 等我學(xué)會了再給你折。

    商桉眉梢輕挑了下， 沒做聲， 把千紙鶴拆了恢復(fù)原形， 重新給它折起個新的紋路， 大概兩三分鐘， 一朵白色玫瑰就出現(xiàn)了。

    折的不算精致， 但是大致能看出玫瑰的形狀， 如果可以打分的話， 至少也在及格線了。

    不用學(xué)，我可以折好給你， 商桉笑了一聲， 就是好久沒折了，有些生疏， 折的也沒有那么好看。

    陶鹿因：好看。

    她像得到了什么稀罕物一樣， 拿著那朵玫瑰看了半天， 課堂上老師開始講課她也沒反應(yīng)，商桉笑著戳了下她的腦袋，聽課。

    陶鹿因哦了一聲， 把白色玫瑰靠著前排的椅背立著，翻開書。商桉除了個筆記本什么都沒拿，她朝陶鹿因借了支筆。

    老師講的是粒子物理學(xué)的相關(guān)概論，他不用投影儀純靠語言輸出，語速平穩(wěn)低緩，讓人枯燥中還有些昏昏欲睡，前排龐西已經(jīng)借著地理優(yōu)勢開始偷偷摸摸拿出手機玩。

    陶鹿因聽得認真，她習(xí)慣性地邊聽邊記，篩選出重點內(nèi)容記在本子上，方便以后期末復(fù)習(xí)，不記的時候就有些懶散，筆帽一下一下地戳著臉。

    旁邊人淡而幽的氣息絲絲縷縷傳來，存在感格外強，陶鹿因側(cè)頭看了她一眼，沒料到的是，商桉也記著一些筆記，聽得很認真。

    老師似乎又提到了個重點，商桉長睫微垂，筆尖在本子上沙沙記著，她的指尖白皙修長，側(cè)臉輪廓精致漂亮，陶鹿因懷疑女媧是不是專門給她精雕細琢過。

    感受到旁邊的視線，商桉筆尖一停，側(cè)眸看過來。

    陶鹿因被抓包了有些羞赦，她湊近商桉，小聲問：這些jiejie能聽懂嗎？

    老師講的是漢語，商桉也配合地小聲說：jiejie能聽懂。

    陶鹿因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jiejie好厲害啊。

    謝謝夸獎。商桉說。

    商桉只呆了一小節(jié)課就走了，手機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陶鹿因不用想也知道她去了實驗室，她總是很忙，時間大多都泡在實驗室和寫論文里。

    陶鹿因開始懷念她追自己的那兩天了。

    那時候商桉主動抽時間來見面，不像現(xiàn)在這樣，能一塊上節(jié)課都很珍稀。

    不過這對于陶鹿因來說不是個難事。

    如果商桉很忙，那自己主動去找她就好了，在商桉面前，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原則也是。

    期末的時候，陶鹿因把戀愛的心思都收了收，全部精力放在不久后的期末考上，商桉比她早兩周考完，可能是因為女朋友還在學(xué)校，她也沒回去，跟著陶鹿因一塊復(fù)習(xí)。

    早上六點多鐘，陶鹿因早早在圖書館占好位置，商桉沒多久坐在她旁邊，遞給她瓶酸奶，吃早餐了嗎？

    吃了，陶鹿因笑瞇瞇地說：吃了兩個三明治。

    商桉：那能飽嗎？

    能的，我都胖了。

    聞言，商桉眉梢輕挑了下，捏了捏她的臉，確實胖了。

    陶鹿因本就隨口那么一說，聽到這話立刻警惕起來，真胖了？

    沒有，商桉笑，逗你玩呢。

    陶鹿因松懈下來，不滿地嘟噥，胖了也就胖了，你不能嫌棄我。

    為什么不能，商桉唇角稍彎，我不喜歡小胖妞。

    小胖妞多可愛。

    小胖妞我抱不動。

    陶鹿因頓了下，想說瘦著你也抱不動，對上商桉眼后莫名把這話咽了下來，只是特別霸道地說：那你得去鍛煉，不能怪我胖。

    商桉似是被她的無理取鬧驚住了，好半天才輕輕笑了一聲，知道了，女朋友。

    復(fù)習(xí)周圖書館都是人，兩人聊了幾句后就安靜下來，商桉忙了一整個學(xué)期，考試完陡然輕松下來，還有些不適應(yīng)，她想了想，起身。

    陶鹿因幾乎是一瞬間抓住她，壓低了聲音，去干嘛呀？

    商桉想說你剛不是還在復(fù)習(xí)么，可能是她眼神表達的太明顯了，陶鹿因說：我時時刻刻關(guān)注著你呢。

    可能是兩人關(guān)系轉(zhuǎn)變了，小姑娘對她少了幾分從前的小心翼翼，說這話像在嗆人，微挑的眼眸直直看著她，抓住袖子的力道一點未松，大有一副你敢離開不陪我復(fù)習(xí)你就試試的架勢。

    商桉沒忍住，笑了一聲，有點無聊，我去借本書看。

    陶鹿因輕輕哦了一聲，松手，揉了揉耳朵，那你去吧。

    她經(jīng)常會有這么小動作，一般用來掩飾一些不自然的反應(yīng)，比如耳尖紅了這種。

    商桉笑了一聲，抬手，也捏了捏她的耳廓。

    一直平靜復(fù)習(xí)到了下午，商桉忽然接到了個電話，說是導(dǎo)師打來的，要一塊去出個差，同行的還有其他幾個也留在學(xué)校的人。

    陶鹿因：去多久啊？

    商桉：四五天吧，不會很長。

    因為明天就要出發(fā)，陶鹿因沒再呆在圖書館，陪她一塊去宿舍收拾行李，兩人剛出了圖書館，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一輛車停在附近。

    緊接著，從車上下來兩人，一男一女。

    女人是陳瑜，男人和陳瑜長相相似，應(yīng)該是她的哥哥或者弟弟，陶鹿因看向那輛锃锃發(fā)亮的車，忽的想起來，陳瑜家里是很有錢的。

    陳瑜沒想到會遇見商桉，走到兩人面前，訝異道：你沒回家嗎？

    商桉彎唇，不掩飾自己的目的，要陪著小朋友的。

    小朋友這個稱呼，商桉偶爾會在朋友面前提起，陳瑜沒覺得意外，也因為這個稱呼，沒想到別的方面。

    但還是忍不住，酸溜溜地說了句，就這么寵著啊。

    商桉笑笑，沒再說別的。

    兩人走了老遠，陳瑜視線還定在商桉背影上，旁邊的哥哥看不下去，好笑著說：都盯出洞了。

    陳瑜挪開視線，淡淡牽了下唇。

    光看著有什么用，陳瑜哥哥說：喜歡這么久了，就不打算告?zhèn)€白？

    陳瑜說：我沒把握。

    她是個謹慎而周全的人，沒有把握的事情一定不會做，她得有足夠的底氣和信心，確定商桉也對她有不一樣的想法后，才會準備告白。

    在這之前，她會以朋友的身份相處。

    可能確定這些會需要一些時間，但陳瑜毫不懷疑的一點是，商桉不會在這之前被別人搶走。

    陳瑜認識的商桉，不是個對感情愚鈍的人，相反正是見多了周圍形形色色的人，透過所謂美好的表面，見到了藏起來的功利與鋒芒，就對感情更沒什么期待了。

    所以她只是看著溫和易親近而已，實際上，對待愛情是個很冷漠的人。

    以至于陳瑜認識她這么多年，沒見她談過一次戀愛，有次還納悶地問過，商桉當(dāng)時穿著高中的藍白校服，纖瘦的手臂搭著欄桿，明眸皓齒，干凈而澄澈。

    商桉說：沒遇上喜歡的。

    陳瑜當(dāng)時還有些期待地問：如果遇上了呢？

    那應(yīng)該，商桉指尖在藍色欄桿上輕敲了下，唇角淺淺彎起，會和她結(jié)婚。

    其實說冷漠也不太對，只是到目前為止，沒遇上可以讓她熱烈的人。

    所以陳瑜一直小心翼翼，靠近而不貼近，努力讓自己這一鍋冷水，在經(jīng)年累月的相處中慢慢guntang，直達沸點。

    回到商桉宿舍后，陶鹿因?qū)牙锏臅旁谧郎?，站在一旁看著商桉拿出行李箱收拾，她想了想，說：拿件厚衣服吧，過幾天有暴雨。

    嗯，商桉點點頭，拿出外套放在里面。

    陶鹿因沒干站著，從陽臺上取下干衣服，顛顛地來到她面前，一件一件地挑揀著，卡其色風(fēng)衣往她身上一通比劃，這件也拿上，你穿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