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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妖刀記(1-44卷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27

分卷閱讀527

    復(fù)得”思首玄“

    神功啟發(fā),居然解破了運功法門,別開蹊徑、無師自通,創(chuàng)出一套能夠自行修練而成的天覆功訣,授與母親?!拔易钭盥斆鞯男〉馨。阒恢?,什么是天覆功的根本?不是奇寒功勁,也非烙骨入體之法,而是”蛻變重生“四字。蠶覆蠶覆,說的正是蠶繭??!蠶蟲化蛾,形質(zhì)極殊,這種徹底汰去舊弱、迎來新強的過程,才是天覆功最神奇處?!?/br>
    胡彥之并不知道,當(dāng)年蠶娘與胤丹書道中相遇,蠶娘看出這名正直可喜的少年殺劫臨身,動了惻隱,破例將天覆功烙入胤丹書體內(nèi)?,其后胤丹書果然遇劫墜崖,于九死一生之際逕行蛻變,脫胎換骨,其后更倚之打破了死魔醫(yī)怪的僵局,從此展開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胤丹書成名后閱歷更豐,兼且天資過人,潛心鉆研之下,終于悟通了天覆神功的修習(xí)法門??他夫妻恩愛,彼此間更無私隱,此功亦授胤野,自不在話下。

    狐異門覆滅之后,胤野流落江湖,曾靠此功救得一命,體悟更深。

    天覆功雖然綿長強韌,的是絕學(xué),在推動招式、導(dǎo)引自療等用途之上,卻未必強過了思首玄功,奇寒凍氣的特質(zhì)對狐異門武學(xué)也沒有實質(zhì)上的增補助益,胤野遂將重點放在“蛻變重生”上頭,嚴格督促鬼先生習(xí)練,不意今日派上用場。

    耿照重掌粉碎了鬼先生的氣海與膻中,這是確實無誤的。然而,在思首玄功的功體灰飛湮滅的同時,改良過的天覆功訣卻自行發(fā)動,鬼先生看似經(jīng)脈倶廢,但混沛一片的百骸之內(nèi),全新的經(jīng)絡(luò)骨骼正在重組,將鬼先生修練近一一十年間所得、卻無法使用的異質(zhì)內(nèi)力一次釋放,融合了四分五裂的功體碎塊,重新鑄成一副更強更猛、汰弱存雄的軀殼——這個歷程與耿照鑄成“鼎天劍脈”可說無一絲相近處,其概念卻是殊途同歸。而觸發(fā)此一過程的“一陽初動”,正是胡彥之不惜逸失功力,也要為兄長驅(qū)寒呵暖的無意之舉。若無他毫無保留地搬運眞氣,點燃了鬼先生體內(nèi)的重生之火,以他粉碎殆盡的殘破功體,要自行引發(fā)蛻變至此,怕也非是易事。

    “謝謝你了,小弟。我會記住你的心意?!惫硐壬驼Z。說這話時,他那俊美妖異的面上,難得地不帶一絲嘲弄譏諷,胡彥之張口欲言,鬼先生卻撤去了河雪,還刀入鞘,胡彥之臉上微微涌現(xiàn)的些許血色倏又褪去,咯咯作響的喉頭連呑息都頗困難,遑論出言抗辯。鬼先生從散落一地、漸漸消融的冰殼碎片中,拾起那個沾滿水滴的珊瑚瓶子。忽聽一把瘡啞悠斷的薄嗓顫道:“你……做……甚……”便即中絕,竟是胡彥之奮起余力,不依不饒??此顾赖难凵?,若還有絲毫余力,想必已一把揪緊自己的臂膀,絕不放人離開——鬼先生不禁失笑,搖了搖頭。“逞這個英雄,只白費珂雪的療效而已,你怎就這么傻?告訴你也無妨,我的好二弟,為兄要用這個去搬救兵,教你那寬宏大量的耿兄弟后悔莫及。他早告訴你了,只是你不肯聽?!焙鷱┲竽坑?,虎軀微搐,再難撐持,倒頭昏死過去。

    鬼先生不過是略施懲戒,逗逗他出口惡氣罷了,也不欲小弟白送了性命,正要伸手探他懷襟,捜出蠶娘所贈之藥施救II以胡彥之的精明,豈不知“重藥如毒J的道理?自不會眞把藥一股腦兒喂給了薛百縢,瓶中必有余剩II忽然眉目一動,淡然笑道:”看來,是不用我cao心啦。小弟你的人緣眞是不壞,到哪兒都能遇得救星?!疤岬镀鹕?,青白光裸的身影倏忽不見,直若妖氛。

    胡彥之在失去意識之前,回蕩在腦海耳中的,始終都是耿照那冷淡的低語聲。

    小耿并不是這般冷冰冰的性子,老胡相信迫使他須得冷漠以對的,非是自己,而是眼前困難的抉擇——耿照畢竟是對的。

    “……你確定在此救他一命,將來不會后悔?”

    后悔……是嗎?眞不想承認?。『鷱┲旖俏P,自嘲似的笑意無比苦澀,一睜開眼,居然便見著了耿照。

    胡彥之忍不住笑起來。他媽的I.看來這回,老子終于死成了,心中所想便即入眼,這是升天的節(jié)奏??!稍待片刻,人生里的各種畫面便要走馬燈似的一幕幕閃過了:拜過的師父打過的架、喝過的美酒睡過的帳,還有同策影走過城鎭荒嶺,仗義行俠,與小耿、阿傻豁命突圍那晚,三人一騎齊齊涉過的流水冰涼……

    這輩子仔細想來,遺憾不多??!

    除了阻不了兄長行惡,大概就只有那長發(fā)掩住半邊臉面,心思小小、嗓音細細的溫靜女子了。她那認眞打著小結(jié)、言語老慢著半晌的模樣,居然是他此生終末,仍不禁回味再三的一幅畫,實在太有趣了。

    “對不住啊,小耿。這回是老胡錯啦,把麻煩留了給你。”把握離世前的最后一霎清明,半生豪邁的糾髯漢子眼泛淚光,對著彌留之際所見的虛影,逞強笑道:“我沒用啊,連拖他同下地獄的本事也無,卻對你說了那樣不負責(zé)任的夸夸之言,你別怪我……下回見了,想怎么便怎么罷,我若為鬼,必助你一臂之力——”

    眼前的“虛影”蹙起眉頭,低聲輕斥:“別說話!凝神運氣,小心走火入魔,功躬一簣—?”

    奶奶的,眞是要死了,連幻影都還嘴。胡彥之本想教訓(xùn)它兩句,又覺罵個不存在的玩意未免太過好笑……俗話怎么說的?是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萬一陰司眞有個什么行述簿之類,屆時閻羅殿上,判官朗讀:“胡彥之,東海道仇池郡人氏,卒年一一十有五。生前遺言:”你他媽給老子閉嘴。“”語罷,哄堂大笑……這還要做鬼幺?非給笑到轉(zhuǎn)世投胎前不可。

    別跟幻影計較了。胡彥之干咳兩聲,端起架子,裝模作樣道:“小耿啊,咱倆一世兄弟,一一哥呢以后就留給你孝敬啦…不同你搶妞的,打著燈籠上哪兒找去?眞個是忠肝義膽,義薄云天哪II”身后傳來一把清脆動聽i音,打斷了他的喃“打暈他好不?吵死人了!”

    胡大爺升天之際,腦子可不糊涂,辨出是明棧雪的聲音,才覺背門大椎、至陽兩處要xue被人以掌相抵,膚觸柔膩已極,竟比最上等的棉花還要輕軟舒適,滋味難以言說。,一凜之下,五感知覺次第復(fù)蘇,只覺周身滾沸,宛如置身洪爐中心,經(jīng)脈仿佛燒融成了鐵汁也似,已無形質(zhì)可辨,一片混沌。

    這下知覺恢復(fù),胡彥之才曉得厲害,縱火自焚不外如是,痛苦得幾欲仰頭咆哮嘶吼,卻被盤坐在身前的耿照一掌抵額,助他收斂心神,語聲透入他嗡嗡顫響的耳膜深處,勉強可聞。

    “老胡!你經(jīng)脈受創(chuàng),內(nèi)息枯竭,發(fā)現(xiàn)你時,功體已近乎崩毀,我與明姑娘同以碧火神功助你重塑經(jīng)脈。此事我曾為之,鑄成”鼎天劍脈“,受惠至今,你可信我?!?/br>
    “重塑經(jīng)脈”委實太過駭人,休說聽聞,胡彥之連做夢都不曾想象過,然而對耿照之信任,胡大爺絕不下于任何人,更無二話,凝神放空,順著體內(nèi)兩股同源眞氣導(dǎo)引,交融成一片的經(jīng)脈百骸漸漸又凝出形狀,仿佛重新形成了可供眞氣奔行流淌的脈絡(luò)引道。

    原來明棧雪出得禁道,并未遠離,而是在冷鑪谷附近徘徊,鬼先生當(dāng)時察覺有人接近,來的便是明棧雪。他經(jīng)天覆功脫胎換骨后,感知之能與明棧雪相差無幾,明棧雪本想匿于一旁,瞧他能搞出什么花樣,鬼先生卻不愿多生枝節(jié),舍了垂死的小弟不管,便即離開。明姑娘人精也似,老胡雖不曾對她顯露過敵意,但染紅霞與他眉目來去,都教明棧雪看在眼里,一一掌院顯而易見的態(tài)度和立場,說不定也是這位胡大爺?shù)?,明棧雪不做無益之事,正欲袖手,耿照恰恰趕至。

    面對七玄諸長老的勸進,少年并沒有花太多口舌推辭解釋——禁道與刀魄、天羅香與其他各派之間的矛盾,略微一想便能明白是無解之局,除非七玄定于一宗,得一強有力的中樞加以約制,終不免刀劍相向,拼個你死我活,遂與眾人約定。

    “今夜請諸位留于谷中,由天羅香紙長老分派居停,養(yǎng)精蓄銳,待明日晨起,再行商議同盟細節(jié)。這是盟主的道命令。”對于妖刀暫時由誰保管、金環(huán)谷的俘虜如何處置等等,也都做了明快的指示,眾人無不凜遵。

    祭殿內(nèi)七玄大會召開的同時,蘇合薰也依耿照的安排,伺機與盈幼玉、郁小娥聯(lián)手,發(fā)動奪還冷鑪谷的反擊戰(zhàn),差不多就是林采茵偕豺狗精銳,趕赴祭殿馳援之際。金環(huán)谷好手本就不多,在越浦城、棄兒嶺折損泰半,拔尖兒的四大玉帶中,南浦云、諸鳳埼已死,云接峰重傷昏迷,鮮少露面的“云風(fēng)成雨”歲寒深自十九娘失勢后便沒再出現(xiàn)過,或離或叛,等若無人。,主心骨的錦帶豪士,被陳三五的沉水古刃宰了個七零八落,死的遠比活的多,押陣的豺狗一去,黑蜘蛛早已倒向耿照這一方,豈能抵擋蘇、盈一一姝為首的娘子軍?

    天羅香群芳積怨既久,反攻之勢銳不可當(dāng),戰(zhàn)不多時,金環(huán)谷死傷過半,余者戰(zhàn)意全消,紛紛投降,失陷多時的冷鑪谷終于光復(fù),炬焰海中響起一片鶯聲燕喚,少女們喜極而泣,激動相擁,頗有隔世之感。

    而這一波光復(fù)行動,在姥姥、雪艷青偕七玄諸首腦現(xiàn)身時達到最高潮。紙狩云對眾女撫慰再三,并宣布七玄千年以來,所等待的天命龍主已于此世回歸,今夜的反擊之戰(zhàn),便是龍主一手策劃,授命蘇合薰等執(zhí)行的結(jié)果。,七玄統(tǒng)合在即,此后七宗便是一家,明日龍主將會現(xiàn)身與眾人相見,天羅香自門主以下,將以龍主股肱之臣盡心效力,共創(chuàng)大業(yè)——“喂,老虔婆這樣大吹法螺沒問題幺?”聽著少女們歡聲雷動,連媚兒都不禁雙臂環(huán)胸,蹙起柳眉?!靶『蛯沂钦f他到底做不做這個盟主,誰也沒把握,我瞧他那不情不愿的模樣,十之八九要黃。紙狩云吹成這樣,到時候怎么收拾?”符赤錦抿嘴一笑?!八绞菦]把握,才越要說成這樣。這叫”騎虎難下“?!薄坝植皇亲屗T!大方什么?”媚兒冷哼一聲,暗忖:聽說老虔婆年輕時頗有姿色,好在如今老得皮都皺了,雪婊子又是男人婆,穿了女子衣裳都沒甚女人味,小和尙該是沒興趣騎。只是滿谷子青春少艾,妖妖嬈嬈的,難保不會出什么意外,須得與大奶妖婦好生商議,看緊了小和尙,以免他得意忘形,又去沾惹其他女子。

    符赤錦見染紅霞神色凝重,雖與雪艷青并肩而立,兩人頗有相投之感,但畢竟蛾狩云說的每一句話,莫不觸及七大派的逆鱗,落在水月出身的染一一掌院耳里,怕極不是滋味,貼心地碰了碰她的手臂,柔聲道:“激勵眾人的話,做不得眞.你要想,是他出謀劃策、以身犯險,救了這些個少女。若不是他,這些女子恐受惡人侵凌,或已受了惡人侵凌,遭遇悲慘;說些話讓她們振奮一晚,明兒打起精神來繼續(xù)過日子,也是好的?!?/br>
    染紅霞于此并無指摘,其實心中迷惘于反感,有點找不到自身立場的錯愕與茫然。她之所以留在冷鑪谷——當(dāng)然不是為了耿照。她對自己反覆提說I—也是想親口問問蠶娘,以天覆功烙于自己體內(nèi)的眞正動機?,轉(zhuǎn)念之間,想起符赤錦的悲慘遭遇,讓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安慰自己,不免令一一掌院有些無措,不安地動了動嬌軀,回避的目光眺向遠方,仿佛要驅(qū)散這份歉咎似的,喃喃說道:

    “或許……這也算是好事,對不?”

    符赤錦的美眸瞇成了兩彎,輕挽著她修長的藕臂。

    “我覺得挺不壞?!彪p姝相視一笑,已毋須再言。

    荒野山間,耿、明二人一前一后,緩緩收功,端坐其中的胡彥之面色豐潤,一反先前的枯槁,直是判若兩人。他緊閉雙目,神游物外,徜徉在新鑄成的體內(nèi)諸脈間,多留一刻,心中便多一分體悟。

    耿照經(jīng)驗豐富,不欲打斷這最關(guān)鍵的時刻,振臂一揚,一旁林影之間,荊陌率領(lǐng)數(shù)名黑蜘蛛現(xiàn)身,顯是自他出谷以來,禁道便不曾落下其行蹤;耿照明知如此,卻未稍置一詞。他以手勢示意,讓黑蜘蛛取來擔(dān)架,將老胡抬回冷鑪谷,交符赤錦照拂。荊陌頷首,要不多時,攜胡彥之消失于幽影中。明棧雪調(diào)息恢復(fù),抹去額際密汗,嫣然笑道:“你匆匆忙忙出谷,舍了山呼萬歲的大批膝蓋不管不顧,總不會是為了救人罷?為了你那結(jié)義兄弟,你已兩度放走了鬼先生,這樣好幺?”

    耿照淡淡一笑。

    “我沒打算放過他?,F(xiàn)下,才是算總帳的時候。”單手負后,邁開步子,只撇下一句?!澳銇砘虿粊??”

    第百九三折、明燭映曉,初荷含辱

    山坳里浮靄昏黃,金紅相間的宏偉建筑回映著炬焰燈芒,宛若空中樓閣,華美得半點也不眞實。

    三乘論法會上,皇后娘娘為“收容流民”敲下了定音的一槌,央土任家于此事算與鎭東將軍府綁到了一塊兒,慕容柔是個“要嘛不做,要嘛做絕”的性子,既得娘娘背書,即命麾下投入安置,軍隊、民間的力量紛紛動員起來。

    皇后娘娘身為決策最高層,會后召見了蕭老臺丞以及“青鋒照”邵家主,好生宣慰。蕭諫紙于白城山下默許流民滯留,資以舊粟物什,還算是小規(guī)模處置?,邵咸尊投入家資鉅萬,于央土、東海兩道之交設(shè)立“安樂邨”,張羅種子農(nóng)具,鼓勵囤墾,毋寧才是大規(guī)模安置流民的法子。

    然而,東海物產(chǎn)豐饒、流通發(fā)達,開發(fā)的歷史居天下五道之冠,越浦左近幾無閑置的耕地,慕容柔經(jīng)營東海道多年,大規(guī)模的土地丈量已進行過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