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碗 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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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門庭若市的太師府,如今已是人去樓空。權(quán)傾一時的公相蔡京,如今被貶謫為庶民,榮華富貴,已成過眼云煙。原先經(jīng)常在太師府出入,恭敬有加的同僚們,現(xiàn)在全沒有蹤影,讓人感嘆不已。 蔡京背負雙手,立于書房之內(nèi),若有所思。這位先后四次任相,長達十七年之久的權(quán)臣,此時失勢,竟然沒有半點頹廢之意。背后響起敲門聲,也沒有回頭,蔡京朗聲叫道:“進來?!闭Z氣,仍舊如以前一般,充滿了權(quán)威。 蔡府的管家,肩上挎著一個包袱,踏進書房。仔細端詳著主人的背影,忽生蕭索之感,低聲說道:“老爺,小人來向您辭行了?!辈叹┍毁H,府中奴仆盡皆遣散,這位在府上主事二十多年的老管家,也要走了。 蔡京轉(zhuǎn)過身,似乎想說點什么,可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揮了揮手,又轉(zhuǎn)過身去。管家暗嘆了一口氣,真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一下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眨眼就成了待罪之身。對著蔡京的背影,接連三拜后,管家離開了書房。 管家剛走,書房外又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聽起來人還不少。不多時,一位身著正一口朝服,氣宇軒昂的青年官員出現(xiàn)在門口。見到蔡京這般模樣,竟然也嘆了口氣,抬腳跨了進去。 “罪人蔡京,寶相到此,還不下跪?”吳用見蔡京一動不動,遂訓(xùn)斥道。此時,蔡京方才轉(zhuǎn)過身,與王鈺的目光相對,兩人的臉都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罪人蔡京,拜見寶相?!辈叹r年已到八十高齡,須發(fā)皆白,老態(tài)龍鐘。顫顫巍巍的掀起衣擺,拱起雙手,就要跪下去。王鈺輕笑一聲,徑直走到客座坐下,對蔡京說道:“罷了,你也一把年紀,不用跪了,坐吧?!?/br> “謝寶相?!辈叹┟娌桓纳?,從容應(yīng)對。王鈺見狀,暗嘆其不愧為一代權(quán)臣,即便如今失勢被貶,仍舊不失大家風(fēng)范。王鈺此來,是奉旨抄家,吩咐吳用帶著人前去查點蔡府財產(chǎn),封存記錄后,將書房中所有人等摒退。只剩下他和蔡京兩人。 這兩個誓不兩立的政敵,都一言不發(fā)的坐在書房里,氣氛有些怪異。想這蔡京,權(quán)傾天下,當(dāng)初是何等的威風(fēng),可一轉(zhuǎn)眼,就從九霄云上,跌落深淵。但是王鈺心里,卻沒有絲毫幸災(zāi)樂禍的意思,因為蔡京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罪人斗膽問一句,寶相此來,不會是看草民的笑話吧?”見王鈺沉默不語,蔡京拱手問道。 “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么?”王鈺笑問道。 “不是,如果小王相爺是那樣的人,你我都不會有今天。坦白說,老夫這一生,還沒有服過誰。但是對你,我是實實在在的佩服。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贖回失地,重振幽云,手握重兵,天下懾服。自夏商以來,你是第一人?!辈叹┻@話,倒是有感而發(fā),碰上王鈺這樣的對手,只能感嘆天意弄人。 不料,王鈺斷然搖了搖頭,否定了蔡京的說法:“你錯了,即便是沒有我,你一樣會有今天。不管是你是忠臣,還是jian臣,圣上都不會放過你。你為相十七載,權(quán)傾朝野,門生故吏,遍布全國。你說,有你這樣一個人在身邊,皇帝能睡得踏實么?” 蔡京聞言,暗嘆王鈺此人,年紀輕輕便將世事看得如此透徹。此人能有今天的地位,絕非偶然。可物極必反,自己一倒臺,恐怕下一個輪到的,就是他了。 “寶相,有一句話,或者你不愿意聽??晌冶仨毺拐\相告,老夫現(xiàn)在,就是你的榜樣。不要以為你功高蓋世,圣上就會對你另想相看。在皇帝的眼里,你我都不過是他的臣子。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當(dāng)初圣上用你,就是為了對付我,現(xiàn)在目的已經(jīng)達到,也是時候……” 不等他把話說完,王鈺已經(jīng)接過話頭:“是時候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了,對么?” 蔡京一愣,突然放聲大笑,幾乎笑得直不起腰來,王鈺沒有責(zé)怪他的無禮,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蔡京不會這么容易就倒下的。笑聲還在持續(xù)當(dāng)中,王鈺從他的笑聲里,只聽出兩個字來,宣泄,一種極度壓抑后的宣泄。就像是一個人,大仇得報之后,肆無忌憚的宣泄。 “好啊,哈哈,好,太好了,太上皇當(dāng)初用你,就是一個絕大的錯誤,哈哈!”蔡京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從椅子上站起來,沖王鈺拱了拱手,一路大笑走出了書房。 吳用隨后進來,回頭朝蔡京去的方向望了一眼,疑惑的問道:“他這是……” “明白人,真是個明白人,可惜他明白得太遲了?!蓖踱晣@道。 “相爺,經(jīng)初步點算,蔡京府上,計有錢財八百余萬貫,其他如字畫,古玩,房產(chǎn),田產(chǎn)等,不計其數(shù),一時難以統(tǒng)計?!眳怯媚弥鴰?,向王鈺報告道。 王鈺手挎玉帶,聽到此處,不由得疑惑起來。按說蔡京如此精明的人,在得到太學(xué)生要聯(lián)名上奏這個消息時,就應(yīng)該料到有今天,他理應(yīng)事先將財產(chǎn)轉(zhuǎn)移才是。那樣至少可以減輕一些罪責(zé)。可按現(xiàn)在這個數(shù)目,他的財產(chǎn)應(yīng)該沒有動,這是什么意思? “相爺,是否如數(shù)記錄在冊,上交三司?”吳用見王鈺半天沒有反應(yīng),遂問道。 “如數(shù)上交?我看還是算了吧,交再多,圣上也只會拿去揮霍。報個三百萬貫,蜀中連年洪災(zāi),長江堤防急需加固,長城歷經(jīng)戰(zhàn)火,年久失修,哪樣不要錢?!蓖踱曇粨]手,從太師椅上站起身來。 吳用一聽,這事干系可太大了。隱匿五百萬貫,如此大的一筆款子,如果一旦朝廷追查下來,如何是好?寶相體恤民情的用意雖然很好,可也要顧到自己的安危啊。 “相爺,恕下官直言,此事恐怕還要從長計議,萬一圣上起疑,追查下來……” 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王鈺,聽到這句話,突然轉(zhuǎn)過身后,似笑非笑的說道:“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我還怕他查我貪污么?” 靖康三年十二月十六,趙桓下旨宣布了一項人事任命。這個任命,在所有人看來都平常無奇,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王鈺卻動了肝火。因為趙桓任命御史中丞秦檜,為殿前司都指揮使,掌管殿帥府軍隊。 秦檜,字會之,江寧人。政和五年中進士,補密州教授,曾任太學(xué)學(xué)正。去年被召回京,任御史中丞。此人向來低調(diào),以至于滿朝文武聽到這個任命時,都還一時想不起來秦檜是何方神圣。 可王鈺卻對秦檜的根底了若指掌,在他生活的那個時代,恐怕沒有人不知道秦檜這個人的名字。他簡直可以臭名昭著來形容,與汪精衛(wèi)并稱中國歷史上兩大著名漢jian。這人是天字第一號投降派,執(zhí)政十九年,殺害民族英雄岳飛,惹得天怒人怨。后來在明朝的時候,有位叫李隆的官員,用銅鑄秦檜等人跪像,赤身反翦雙手,跪于岳元帥墓前,世世代代遭世人唾罵。王鈺十二歲小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父親曾經(jīng)破天荒帶全家到杭州旅游,在岳飛墓前,指著秦檜跪像,將那段歷史典故講給了王鈺兩姐弟聽。當(dāng)時王鈺堪稱一個小憤青,竟然掏出小鳥朝秦檜跪像上撒了一泡尿,被人逮個正著,還罰了五十塊錢。 從這一點上來說,秦檜跟王鈺,是有私仇的??尚ψ约荷畹哪莻€年代,還有一些腦袋被驢踢了的磚家教獸,要替秦檜翻案。還有一個什么鳥藝術(shù)家,替秦檜鑄了一個站像,說是就算秦檜是大漢jian,他也有人權(quán),不能總跪著。 趙桓借助近來一系列人事變動,將三衙駐扎在京師附近各衛(wèi)的軍隊,控制在自己手里,約有馬步軍共計三十余萬。與王鈺南府軍的比例,達到了三比一。趙桓以為,有了這三十多萬軍隊,就可以保證京城萬無一失??刂屏巳密婈牶?,趙桓開始動作了。 十二月十七,趙桓召王鈺入宮,大大的夸獎了他一番,備說王鈺從政以來的豐功偉績。并賜封王鈺為少師,與三公同列,又將王鈺的食邑增加到一萬戶??雌饋?,似乎是皇恩浩蕩,可趙桓隨后向王鈺下達了一個任務(wù),他要檢閱南府軍。 閱兵,歷朝歷代都有這種制度,在宋朝初期更是頻繁。宋太祖就是軍人出身,時常檢閱軍隊,以便于控制??勺运稳首谝院螅呀?jīng)很少有皇帝親自檢閱軍隊,許多時候都是派出大臣代表皇帝?,F(xiàn)在趙桓突發(fā)奇想,要檢閱南府軍。只因趙佶昏迷前交待的三件事,第一件已經(jīng)完成,蔡京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貶為庶人,他的死黨們,或被處斬,或被流放。接下來,他的目標,就是南府軍了。 “賢妃娘娘,圣上傳旨,今晚駕臨安賢宮。”王歡小跑著奔進安賢宮,對紗簾后一位正在梳妝的女人說道。她就是新近被趙桓賜封為賢妃的嚴恪。嚴恪出身于官宦之家,其父嚴正衡,官拜中書舍人,在王鈺手底下當(dāng)差,因為辦事不利,被王鈺上奏罷免。后來因為嚴恪得寵,嚴正衡也跟著沾了光,被趙桓調(diào)到樞密院,任樞密院都承旨。 嚴恪生來貌美,十三四歲的時候,便已經(jīng)名聞京城,人稱小師師。趙桓在當(dāng)太子的時候,便仰慕她的芳名,剛剛即位,但迫不及待的將她召進宮中。 此時,嚴恪聽聞皇帝今晚將要臨幸,似乎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淡淡的應(yīng)了一句:“知道了,去吧?!蓖鯕g離開后,嚴恪掀起紗簾,露出了廬山真面目,果然是個美人兒!只見眼波流轉(zhuǎn),風(fēng)情萬種,體態(tài)婀娜,搖曳生姿。柳眉杏眼,櫻桃小口,回眸一笑,百媚橫生。 一名小太監(jiān)迎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娘娘,老大人傳來消息,錢已經(jīng)送到了。請娘娘尋找合適的時機,向圣上進言?!?/br> “可全是金子?分毫不差么?”嚴恪問道。 “回娘娘,全是成色極好的足赤黃金,分毫不差?!毙√O(jiān)回答道。 嚴恪這才點頭道:“這還差不多,他作了這么多年的宰相,也不知撈了多少好處。如今落難,求到我父親門下,可不能便宜了他?!?/br> “娘娘,老大人還傳話,圣上最近準備檢閱王相的南府軍,似乎想有所動作。老大人讓娘娘相機行事?!?/br> 聽到王鈺的名號,嚴恪突然皺起了眉頭,這個潑皮小無賴,仗著他堂姐李師師,爬上如此高位。任右仆射后,竟然將自己的父親罷免,簡直是仗勢欺人。如今太上皇昏迷不醒,圣上曾經(jīng)私下跟自己說過,李師師也活不長了。到時候,讓你們兩姐弟都陪葬去。 正思索間,忽聽宮外一聲高喝,圣上駕到。嚴恪忙起身相迎,宮門口,一身常服的趙桓走了進來,兩并三作到了嚴恪身邊,一把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便迫不及待的溫存起來。嚴恪吃吃一笑,小手輕輕擋住皇帝的嘴,嗲聲嗲氣的纏道:“圣上日理萬機,cao勞國事,臣妾略備薄酒,圣上先飲兩杯如何?” 那嬌滴滴的聲音,直聽到趙桓渾身舒坦,連骨頭也酥了,豈有不從之理?近侍擺上酒菜,趙桓摒退所有人,將嚴恪攬入懷中,上下其手,其性急的程度,讓人咋舌。哪還有半分皇帝莊嚴的樣子,簡直跟市井潑皮一個樣,恐怕王鈺看到,也要暗罵一聲,流氓! 嚴恪躺在趙桓懷中,正替他倒酒,可一杯酒沒倒?jié)M,就被他摸得嬌喘喘吁吁,面如潮紅,緊緊抿著嘴唇。若是以前,她早倒在床上,任由皇帝發(fā)泄??山裉靺s是與往常不同,是以強忍心中躁動,輕輕一把推開趙桓,嬌嗔道:“圣上,臣妾今日不太方便?!?/br> 趙桓正猴急萬分,一聽這話,如同被人劈頭一盆涼水潑下。依依不舍的望了嚴恪兩眼,只得端起酒杯,一仰頭,干了下去,實在是郁悶至極。 嚴恪見狀,挺著胸脯靠了上去,一頓好蹭,試探著問道:“圣上已經(jīng)有五日不曾駕臨安賢宮,莫非朝中出了大事?” 趙桓剛剛按下去的yuhuo,被她挺著一對*蹭了半天,又告復(fù)燃。雙手用力蓋了上去,肆意揉捏,那對玉feng隔著衣物在他手下變幻著形狀。嚴恪咬著下唇,任由他蹂躪,一邊嬌喘著追問道:“難道,是讓,讓圣上,也,也憂心,的大事么?” 趙桓此時,兩眼放光,呼吸急促,隨口答道:“蔡京一黨剛肅清,朝廷里很多事情需要朕去處理……”話未說完,已經(jīng)一把拉下嚴恪胸前衣衫,將頭拱了上去。嚴恪抱著他的頭,微微閉上雙眼,又問道:“那,圣上,打算,如何,如何處置蔡京呢?” “后宮不要過問……”趙桓的嘴不得空,連一句整話也懶得說。也不知這位皇帝是否從小缺乏母愛。 見皇帝搬出古訓(xùn),嚴恪倒也無可奈何,心知若不先讓他發(fā)xiele,只怕說什么他也聽不進去。一念至此,仰面躺了下去,雙腿大開。當(dāng)真是,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趙桓見狀大喜,三下兩下除去衣物,如泰山壓倒一般撲了上去。 一時間,那安賢宮中,**不絕于耳??芍^是,喘聲,哼聲,叫床聲,聲聲入耳。房事,羞事,周公事,事事開心。一番風(fēng)云后,飽經(jīng)大風(fēng)大浪摧殘的嚴恪嬌軀上,陣陣羞紅,漸漸褪去。趙桓赤身裸體,意猶未盡望著面前一絲不掛的美人兒。 “圣上,看什么呢?”嚴恪見趙桓的目光,一直在自己雙腿之間打轉(zhuǎn)。故作嬌羞的伸出手,擋在胯前。 趙桓見她欲語還羞的模樣,煞是美艷,忍不住整個擁入懷中,赤裸相對,長嘆道:“若能與卿廝守終身,每日快活,朕寧愿不要這江山社稷?!焙脗€風(fēng)liu天子,當(dāng)真是寧要美人,不要江山,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陛下說笑了,臣妾可不敢當(dāng)。自臣妾入宮以來,圣上恩寵有加,但卻讓臣妾每日惶恐難安……”嚴恪順從的將臉貼在趙桓的胸膛上,輕聲說道。 趙桓一聽,大惑不解。自己對嚴恪厚愛有加,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怎么還惶恐難安?遂追問緣由。嚴恪卻是三緘其口,似乎有所顧忌。趙桓見狀,越發(fā)疑惑,再三追問。嚴恪此時方才說道:“陛下寵幸臣妾,這本是臣妾的福分。但臣妾聽說,大臣們對此事都頗有微詞,說陛下……說陛下,荒廢朝政,如今王相主持變法,國家事務(wù)繁多,陛下應(yīng)該……” “這些蠢才,一個個像長舌婦一般聒噪不休!愛妃放心,用不了多久,那些個多嘴多知的奴才就都要閉嘴了。王鈺變法怎么了,變不變法還不是朕一句話的事?你等著看吧,哼哼……”趙桓聽得心頭火起,竟然話出這等狠話。 嚴恪一聽,正中下懷,故意四處張望,作出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趙桓疑問道:“你這是干什么?” “陛下,臣妾不得不小心一些。妾雖在深宮之中,但也聽到一些傳聞。據(jù)說民間將小王相爺奉若神明,文人士子更是對他推崇備至,視他為士林領(lǐng)袖。臣妾是婦道人家,可也知道這天下是趙家的,王鈺威望這么高,又控制京城衛(wèi)戍,萬一……” 她的話,正說到趙桓的痛處,一時不耐,大聲喝道:“婦人不得干政!” 嚴恪嚇了一跳,怔怔的望著皇帝,滿臉委屈,一言不發(fā)。趙桓長嘆了口氣,看她時,卻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慌忙哄道:“朕一時情急,并非有意,愛妃切莫傷心,好了好了,都是朕的錯?!?/br> 嚴恪楚楚可憐,如小鳥依人般倒在趙桓懷里,委屈的說道:“臣妾只是關(guān)心陛下,替陛下?lián)鷳n,沒有其他意思?!?/br> 摟著美人香肩,趙桓在她小嘴兒上親親一吻,輕聲說道:“不必擔(dān)心,蔡京已經(jīng)倒臺,只要他一死,下一個就是王鈺?!?/br> “陛下要殺蔡京?”嚴恪突然掙扎著起來。 趙桓倒是有些意外,點頭道:“這老賊禍國殃民,不死不足以平民憤。” “陛下,臣妾認為不可。蔡京為相多年,黨羽遍布天下,若他一死,只怕引起朝野震動。再則,大宋開國以來,以仁義治天下,若殺重臣,于國不利。蔡京已經(jīng)八十高齡,時日無多,陛下何不由其自生自滅?”嚴恪又將趙桓方才“婦人不得干政”的訓(xùn)示置之腦后。 趙桓聽了這番話,倒也覺得有些道理,反正蔡京已經(jīng)是風(fēng)燭殘年,何不將其流放嶺南,任其自生自滅,也給自己落下一個寬大為懷的好名聲。 次日,趙桓下詔,歷數(shù)蔡京罪狀,但念其風(fēng)燭殘年,從輕發(fā)落,只流放嶺南,家產(chǎn)充公。王鈺聞訊后,派人追查此事,得知趙桓是聽了賢妃嚴恪的進言。遂對嚴家父女,懷恨在心。 城西校場,供皇帝檢閱的一萬名南府軍將士,排成隊列,衣甲鮮明,戰(zhàn)馬雄駿。這些幽云兒郎,幾年來駐防京師,日日cao練,從不懈怠。林沖任京師衛(wèi)副指揮使后,治軍嚴明,頗有成效。 已近晌午,遲遲不見皇帝蹤影,將士們一動不動,立在寒風(fēng)之中。索超,徐寧,楊志,楊效祖四員虎將,各持兵器,立在陣前。 “兄長,這都快晌午了,怎么圣上還沒到?”楊效祖受王鈺提拔,才有今天。對王鈺忠心耿耿,眼見王相守在校場前,足足等了兩個時辰,心生不滿。 楊志與楊效祖是同宗兄弟,在梁山相認,以兄弟相稱。此時聽兄弟問起,環(huán)顧左右,小聲說道:“兄弟,蔡京倒臺,皇帝下一個目標,就是咱們相爺,這事兒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圣上遲遲不到,這是給相爺臉色看呢。” 楊效祖一聽這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話到嘴邊卻吞了回去。想先祖楊業(yè),精忠報國,最后卻一頭撞死在李寧碑上。楊家代代英烈,忠于皇室,結(jié)果呢?忽然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南府軍的日常訓(xùn)練都有所加強,特別注重處理突發(fā)事件的能力。林大人甚至特別挑出武藝過人,反應(yīng)靈敏的士卒,嚴加訓(xùn)練,莫非有什么緣故? 忽聞鼓樂齊鳴,聲勢驚天,南府軍將士向校場入口看去,卻見天子鑾駕,迤儷而來。前方禁軍開道,后面百官相隨。 王鈺身著戎裝,全副披掛,縱馬向前,到天子駕前停下,下馬拜道:“臣王鈺,恭迎圣駕?!比羰菑那?,趙桓多半都是叫王鈺免禮平身,可今天卻有些不同。趙桓在王歡攙扶下,乘上御馬,頂著華蓋,向軍陣行去。 經(jīng)過王鈺身邊時,才不冷不熱的叫道:“平身吧?!蓖踱曟?zhèn)定自若,跨上戰(zhàn)馬,緊隨其后。趙桓長在深宮之中,平日所見,不過是內(nèi)衛(wèi)禁軍,幾時見過如此雄壯的騎兵,一時看著新鮮,向身邊一人說道:“秦檜,你看這南府軍,可算是威猛?” 秦檜跟王鈺年紀相仿,手長過膝,方面大耳,生得相貌堂堂??蛇@也絲毫不影響他行事狠毒。聽天子問起,遂回答道:“南府軍固然英勇,但也是王者之師,理應(yīng)忠于陛下?!?/br> 趙桓聽出話中之意,一笑置之,沒有多說。行到楊志面前,見青面大眼,紋有金印,容貌異于常人,心里先有三分不喜,問道:“你是何人?現(xiàn)居何職?” 楊志在馬上一欠身,回答道:“臣楊志,現(xiàn)任南府虎賁軍統(tǒng)制。” 此時,秦檜在一旁插話道:“陛下,此人是楊業(yè)之后,早前任殿帥府制使,因失陷花石綱,不敢回京復(fù)命。后回京,因賣刀殺人,被刺配大名府,受蔡京女婿梁中書賞識,為其押運送給罪臣蔡京的生辰綱,被梁山匪首晃蓋等用計所劫,遂落草梁山,作了反賊?!?/br> 楊志聽秦檜稱自己為反賊,心里惱怒,但在天子面前,卻也不敢造次,只得忍氣吞聲。趙桓聽罷,更是不悅,自顧言道:“怎么南府軍里盡是紋面兇惡之輩?豈不壞了王師的聲譽?”這話,卻是說給身后王鈺聽的。 閱兵完畢,王鈺命諸軍回營。趙桓滯留校場,召王鈺問話。一開頭,就不輕不重的點了王鈺幾句,說南府軍中,盡是原梁山賊部,萬一反心不死,豈不壞了大事。話里話外,都在數(shù)落王鈺的不是。 那南府軍五虎上將,加楊志,索超,楊效祖,徐寧四人,都是當(dāng)初趙佶親自下旨,同意王鈺選用的。而且這些將領(lǐng),在幽云戰(zhàn)場上,是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F(xiàn)在趙桓舊事重提,用心不良。 “陛下,臣用人,都是遵守朝廷的制度,也得到了太上皇的允許。臣麾下將領(lǐng),雖是梁山舊部,然其忠義之心,不輸旁人。在前線戰(zhàn)場,更是奮勇殺敵,保家衛(wèi)國。豈能因其臉上紋有金印,就說他們壞了王師氣象?”王鈺不軟不硬,頂了幾句,希望趙桓見好就收。 趙桓倒還是頭一回被王鈺頂撞,一時沒了主意,倒是身邊秦檜陰陽怪氣的問道:“王少師,下官聽你這話,似乎在頂撞圣上?” 王鈺盯了他一眼,問道:“你就是新任的殿帥府太尉秦檜?” “正是下官,不知王相有何見教?”秦檜迎著王鈺犀利的目光,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見教不敢當(dāng),教教你作人,藥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有誰聽到我頂撞圣上了?你們聽到了嗎?”王鈺聲傳四方,向趙桓身后百官問道。 眾官一迎上王鈺的目光,紛紛低下頭去。此時,蔡京倒臺,蔡黨已經(jīng)被肅清得差不多了。滿朝文武之中,除了為數(shù)不多的保王黨外,其他的,不是立場模糊,但是與王鈺交好的大臣。尚同良,孟昭等人見王鈺跟圣上起了沖突,暗叫不好,慌忙上前勸解道:“陛下,王相并非有意頂撞。只是這南府軍中將領(lǐng),都是忠心為國的賢臣。豈能因其形容兇惡,便另眼相看?” 趙桓沒想到一貫言聽計從的王鈺,會在今天當(dāng)著大臣的面護犢子,頂撞自己??磥硭呀?jīng)察覺到了什么,就如當(dāng)初太上皇所言,王鈺絕對不會束手就范,對此,自己不應(yīng)該抱有任何幻想。 一念至此,遂笑道:“哎,何必如此緊張,朕只是戲言而已,況且……” “陛下!”不等他把話說完,王鈺突然打斷。百官皆驚,誰敢打斷皇帝的話?難道王鈺不怕掉腦袋么? “君無戲言!將士們?yōu)閲鴼常餮獱奚?,陛下惡言相向,不怕寒了將士們的心么?”王鈺不顧禮制,坐于馬上直視著趙桓。本來他不想這么早就跟趙桓攤牌,但看他今天這架勢,擺明了跟自己過不去。先是說南府軍的將領(lǐng)容貌兇惡,接著又說他們是梁山賊寇,擔(dān)心他們反心不死。 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說這些人不適合領(lǐng)兵么?那你接下來是不是就想要撤換我南府軍中的武將?把我的嫡系統(tǒng)統(tǒng)肅清?媽的,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動作也忒快了些。 王鈺一句話,驚得校場之內(nèi),無人再敢多言。趙桓實在沒有料到,王鈺會來這一手。吞吞吐吐,支支唔唔,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來。 “王鈺!你目無圣上,居心叵測!莫非是想造反么!”正當(dāng)眾人噤若寒蟬時,秦檜突然厲聲喝道。這一句話,如平地一聲雷,震得文武大臣面面相覷??唇裉爝@局面,恐怕有大事要發(fā)生啊。雖然同僚們私下里曾經(jīng)談?wù)撨^,蔡京一倒,下一個該遭殃的就是鋒芒最盛的王鈺,但是沒有想到,王鈺竟然先發(fā)制人。在這校場之上,給圣上來了一個下馬威。 “秦檜,本官再說一遍,藥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造反這頂帽子太大,我可戴不下?!蓖踱暫莺荻⒘饲貦u一眼,又轉(zhuǎn)向趙桓道:“陛下,臣并非有意頂撞。只是近來,坊間傳聞,說什么飛鳥盡,良弓藏,陛下知道,臣書讀得不多,不懂這是什么意思?!?/br> 趙桓跨在馬上,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完全沒有了方寸。見王鈺突然提起這事,慌忙答道:“絕無此事!王相素有大功于國家,是我大宋柱國之臣,朕豈能不知?不知是誰居心叵測,傳此謠言,朕若查出,定斬不饒!”說完,又訓(xùn)斥秦檜道:“你怎能不分尊卑,對王相無禮?還不快向右仆射賠不是?” 秦檜輕咳一聲,面無表情的向王鈺一揖,低聲說道:“下官無意冒犯,請相爺恕罪?!?/br> 此次校場事件,拉開了王鈺與趙桓爭斗的序幕。就在校場事件的第二天早朝,就有言官在秦檜授意下,上奏彈劾王鈺有不臣之心。但趙桓卻訓(xùn)斥了進言的大臣,不予理會。又有大臣上奏說,王鈺兼任宰相與京師衛(wèi)戍區(qū)指揮使,與制度不合,建立另行選派合適人選,擔(dān)任京師衛(wèi)指揮使,讓王鈺專任右仆射,安心主持變法。 這一切行動,王鈺都看在眼里?;实凼窃谠囂阶约?,同時向自己示威。其實雙方都在試探對方,就看誰忍不住,先捅破這層窗戶紙。 十二月二十,離年關(guān)只有十日,趙桓突然下了一道詔命,說是西夏進兵神速,已經(jīng)攻克太原,大有揮師南下攻取汴京之勢。京師安危,不可小視,要殿前司與南府軍共同負責(zé)京城防務(wù)。終于,趙桓首先失去了耐性,向王鈺下手了。 王鈺表面上遵從天子詔命,下令南府軍讓出部分防務(wù)。可當(dāng)秦檜領(lǐng)著殿前司兵馬,前去交割防務(wù)時,南府軍的將領(lǐng)關(guān)勝秦明二人,總是以種種理由推脫。一會兒說兵馬尚未整頓停當(dāng),容后再來。一會兒又說殿前司程序不對,手續(xù)不齊。反正一拖再拖,秦檜跑了七八趟,愣是沒有把防務(wù)給接下來。殿帥府這邊,稍有不滿,剛要強硬接收時,南府軍的騎兵沖鋒陣就擺了出來,嚇得秦檜慌忙帶人奔回。 秦檜向趙桓上奏,說王鈺兩面三刀,暗地里縱容部下滋事。趙桓明知道這是王鈺在搞鬼,但京城在他控制之下,自己也無可奈何。自己雖然親自掌控三衙的兵馬,可自從王鈺變法之后,三衙只統(tǒng)管本部兵馬,全國軍隊的管理權(quán),已經(jīng)收歸樞密院所有?,F(xiàn)在王鈺控制著京城,三衙的兵馬,有的駐防陳橋,有的駐防青崗大營,雖然近在咫尺,可中間隔著南府軍。就算是打,也需要時間準備啊。 正當(dāng)趙桓憂心如焚之時,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太上皇昏迷之前,曾經(jīng)提到過一個人,那就是韓毅。翻開此人履歷,可以看出,韓毅跟王鈺,從來都是連在一起。當(dāng)年王鈺出使遼國,韓毅就是副使,后來王鈺任殿帥府副職,韓毅也在他手底下帶兵。再后來,王鈺被放了幽云外任,韓毅就是幽云騎軍司的副長官?,F(xiàn)在,王鈺是京師衛(wèi)戍區(qū)的最高長官,而韓毅又是他的副手。太上皇英明,從一開始,就把韓毅這顆棋子擺到了王鈺身邊。 臘月二十三。 禁宮西門,負責(zé)守衛(wèi)宮門的武士們,正手持長戟,一動不動。一頂軟轎,從宮里出來,行至宮門時,被武士攔住。禁宮守衛(wèi)森嚴,任何出入,都有相當(dāng)嚴厲的盤查。 那轎邊跟著一人,穿著便裝,士兵們一時沒有認出來。待走到面前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太上皇跟前的李吉李公公。 “公公,您這是……”士兵們見他身著便裝,疑惑的問道。 “奉太上皇之命,出宮辦事?!崩罴趯m內(nèi)名望極高,自然不屑于跟這些武夫一般見識。士兵們聽他這一說,再不敢多問,甚至連轎中是何人也不盤查,就此放行。 李吉跟著那頂轎子出了皇宮,一路西行,到了汴京城有名的攬月樓下。這攬月樓是京城里有名的酒樓,在這里,只要你有錢,就可以吃到南北各色佳肴。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無所不有。 李吉早在兩天前,就已經(jīng)在這里定下了雅座。在樓下停住轎子,李吉上前,從轎中扶出一人,不是趙桓是誰?兩人踏進攬月樓,只見賓客滿座,呼朋喚友,劃拳行令之聲,不絕于耳,當(dāng)真是熱鬧非凡。 店里掌柜認出李吉,也不多言,直接領(lǐng)到樓上雅座前。李吉又打賞了一錠大銀,叫他好生照看,不要叫不相干的人上來打擾。掌柜唯唯諾諾,領(lǐng)了賞銀,自下樓去了。 “大官人,就是這間?!崩罴獢v扶著趙桓,指著一處房間說道。言畢,推開房門,徑直入內(nèi)。那房中,卻早已經(jīng)候著一個人,三十多歲,相貌堂堂,英武不凡。身穿一領(lǐng)團花戰(zhàn)袍,手執(zhí)一柄西川折紙扇。見趙桓李吉二人進來,慌忙上前,一掀衣擺,就要拜倒下去。 “韓將軍不必多禮,請起,請起!”趙桓表現(xiàn)出了少有的“禮賢下士”,親手扶住韓毅。君臣二人落座之后,李吉告辭出去,安排人手,布防在攬月樓四周,以防有變。 一時無話,兩人靜坐于桌前,盯著那滿桌的佳肴發(fā)呆。韓毅是個明白人,他知道皇帝今天為什么在此處秘密召見自己。校場事件,如今滿朝文武都已得知,眾說紛紜,尚無定論。韓毅雖未親見,但也想像得出當(dāng)日態(tài)勢。 圣上今天來的用意,怕是要讓自己,對付王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