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19壞人來啦
遠遠的,他看見一大幫嬪妃,大概十來個人的樣子,加上伺候著的宮人,竟是浩浩蕩蕩,一個個衣著輕薄哭喪著臉。其中,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穿白狼裘大氅的周美人最為顯眼。 看她們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想必就是方才剛被傲雪懲罰的人吧!他的目光久久的,落在最前面那個女子身上,確切的說,是落在她的衣服上! 至于那些嬪妃,一個個原本低垂著頭,也不知是誰率先看見李天佑,一句小聲驚呼“皇上來了”! 眾人忙抬頭,便看見迎面走來的一襲深紫龍袍的李天佑。他雍容華貴,如同云端走來。 這樣的一個男子,這樣一個站在西涼金字塔頂端的男子,是她們的夫君?。∪粼谄綍r,她們一定會貪婪將目光久久停留在李天佑身上,而此刻,她們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眾人沒有一句話的約定,沒有一個手勢的提醒,便就在大家抬頭看清李天佑的瞬間,竟是不約而同的快步朝李天佑走去。 “皇上……” “皇上……” “皇上,請皇上為臣妾做主……” 走到李天佑面前,眾嬪妃齊齊跪了下去,額頭抵至地面。 已是深秋,又是戶外,青石的地面冰涼,眾人原本就穿得少,根本很難起到御寒的作用。人跪在上面,絲絲寒氣浸入骨rou。眾嬪妃身嬌rou貴,原本就冷得雞皮疙瘩狂冒,這會兒更是凍得牙齒都在打顫。 她們不明白,皇上為什么不叫她們平身?按照平日里的正常程序,她們每次見到皇上行禮后,皇上都會叫她們起來的! 今日,她們沒做錯什么事??! 時間一分一秒,原本不過幾十秒的時間,可對于這些穿得過少,冷的不得了的人嬪妃來說,卻是如同等了千萬年!甚至已有人懷疑皇上是不是已經(jīng)走了…… 微微抬眸,往李天佑的方向偷看。不過幾寸,立即看見深紫色龍袍邊緣有同色祥云繁復,忙又更低的垂下頭。 原來,皇上還沒走??! “你這件衣服哪來的?”李天佑終于開口。 眾嬪妃皆不知道他在給誰說話,紛紛抬頭。周美人也忙著抬頭,剛看過李天佑一眼,她的小心肝就是一陣打顫。 李天佑犀利的眼神正射向她,仿佛要殺人似的! 她一個哆嗦,根本不敢對視,忙把目光收回,垂頭往地上看去。 “朕問的就是你!周美人!”李天佑厲聲,“你這件白狼大氅哪兒來的?” 說實話,白狼皮雖珍貴,但民間也不是沒有好的獵人,只要出得起價,同樣買得起!這些嬪妃們,個個出自官宦,這樣一件白狼皮衣,任何一家都能買的。只不過 周美人此刻身上這件,他看著是無比眼熟??!這是他18歲那年九死一生獵下的白色頭狼!叫人按照那人身形做了大氅后,卻一直沒有機會送給那人,便一直放在王府。 后來終于娶了那人,卻是夏天,如今好不容易挨到深秋,他前幾天才獻寶似的將白狼大氅拿出來送給那人,卻不料,還沒在那人身上披過一次兩次,如今直接穿到另外一個女人身上! 看到這種情形,他如何不氣?! “回……回皇上,是……是皇后娘娘賜給臣妾的?!敝苊廊藨?zhàn)戰(zhàn)兢兢,話出口后,她很快意識到不妥,忙補充說明道,“不,是皇后娘娘見臣妾冷,暫借給臣妾的!” 話音剛落,周美人只見眼簾一道紫影閃過,身上一輕,寒風飛快將她身上熱氣帶走,一暖一熱間,原本暖和的身體瞬間如置冰窖。 “阿嚏!”又一個噴嚏打下,眼淚鼻涕瞬間噴射而出,那力道和速度,可比方才在椒房殿嚴重多了! 皇上……將她身上白狼大氅拿走了! 完了,她今兒個壓根就不該接受皇后的大氅?。』屎竽锬锒及阉齻儜土P到秋寒宮做浣衣女去了,又怎么可能把皇上獵下的白狼大氅賜給她呢?! 她也真是的,剛才怎么就不知道拒絕呢?! 這下可好,得罪了皇后娘娘不說,更是把皇上也得罪了!完了,以后再想翻身,那可比登天還難! 又跪了許久,她不斷反思今兒個一共做了多少錯事。 這時,跪在她右后方的丫鬟輕聲喚道:“美人娘娘,美人娘娘……”她晃過神來,然后便聽見身后丫鬟接著小聲道,“皇上他已經(jīng)走了。” 走了???! 周美人立即抬頭,旁邊丫鬟攙扶著她的手臂,將她扶了起來。 遠遠的,皇上已走了好遠,依然是華貴的身形,雍容的氣質(zhì),深紫色的龍袍微漾間,一抹雪白偶有露出,正是方才還穿在她身上的白狼大氅。 那件大氅,皇上沒有交給宮人抱著,而是…… 親自挽在手臂。 “阿嚏!”又一個噴嚏打出,周美人捂著鼻子,旁邊丫鬟立即遞上一個手帕,她捂在鼻子上,將鼻涕擦干凈。 “美人娘娘,我們走吧!其他娘娘都走了?!毖诀咛嵝?。 周美人往周圍看去,果然,那些和她一道的嬪妃們早已走遠。對于她這個惹惱了皇后娘娘,連累一大幫人受罰,這會兒又惹得皇上不高興的人,怕是以后所有人都避恐不及。 不過,她同樣清楚的是,今兒自己那個噴嚏,不過是皇后娘娘借題發(fā)揮的導火索。即便沒有自己那個噴嚏,怕是皇后娘娘同樣遲早會收拾她們! 想到這里,她伸手,摸了摸脖子上冰涼的紅寶石項鏈。 苦笑:項鏈還在,原本,她是想借寶石的璀璨反襯她皮膚的白皙,胸部的澎湃,卻不料,就方才李天佑的關(guān)注點而言,竟絲毫沒看見似的! 當然,也不止是她,就方才跪在這里的一眾女人們,哪個不是精心打扮,狂露身材! 是了,從很大程度上講,李天佑純粹是對她們沒興趣! 李天佑走得很快,仿佛心里壓著一股氣,大步流星的往椒房殿方向走去。 他的身后,跟著的一眾宮人大氣也不敢出,他們就不明白,方才從太和殿出來的時候,當皇上聽到皇后娘娘懲治嬪妃,他都還很開心的樣子,怎么忽然為了一件白狼大氅就生氣了。 “皇后娘娘呢?”大步跨進椒房殿前院,李天佑開口就問迎上來的宮人。 “娘娘在長廊上逗鸚鵡?!睂m人畢恭畢敬回答,等李天佑快步往長廊方向走去,宮人立即將目光投向李天佑身后的太監(jiān)。 【皇上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在發(fā)火?】平日里,皇上每次到椒房殿都是好心情滿滿。 【不知道?。『鋈痪瓦@樣了!】太監(jiān)無奈搖頭。眾人忙恭腰謹慎跟上。 屋檐下,一個金色的鳥架隨風微擺,上面站著一只色彩斑斕的鸚鵡,腳上一根細致的銀鏈鎖在架子上。 沒錯,正是之前的皇后娘娘,也就是李胤駿的母后養(yǎng)的那只。 當日,李天佑血洗皇宮,無論是皇上,還是后妃,亦或者親信全部一刀斃命,倒是專門囑人留下這只鸚鵡。再后來,椒房殿竣工,他便叫人把這只鸚鵡架子搬到椒房殿來了。 傲雪站在鸚鵡架子旁邊,一襲深紅鳳袍長長的逶迤在地上,因得鸚鵡架子頗高,她的下巴微揚,白皙的脖子顯得更為纖長,弧度極美。 她的手上拿著根細長的鎏金抽絲小勺,從旁邊小蝶手上銀碟里舀出幾顆小麥,再遞到鸚鵡旁邊。 李天佑過來的角度,恰看見傲雪完整的側(cè)面,睫毛卷翹,沒了從正面看時的魅惑,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天真。鼻梁高挑,將整個臉頰的輪廓襯得更好。嘴唇一張一合,紅潤的唇讓他有種迫不及待想品嘗的沖動。 他壓了壓自己不純潔想法,繼續(xù)往傲雪那邊走去。 又近了幾步,他已能聽見傲雪和鸚鵡的互動。 “乖,叫我皇后娘娘。”傲雪教它說話。 “小雪子,小雪子!”鸚鵡哪管傲雪教導,只根據(jù)自己從前經(jīng)驗,快速喊著。 畢竟是鳥類的叫聲,比不得人說話,那聲音尖而銳利。 李天佑聽得清楚,便是這句“小雪子”,讓他身形頓了一頓。光是這個稱呼,連他都會想起從前,更何況傲雪。這只鸚鵡,當時真不該留下! 他站在原地,隔著十多步的距離,靜靜的看著傲雪的反應,只見傲雪笑著,用鎏金勺點了點鸚鵡紅嘴唇:“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皇后娘娘了,不許叫我小雪子!” 她笑得極為爽朗,仿佛半分也沒受到“小雪子”這個詞的影響,拿在手上的勺子飛快讓后面一讓,繼續(xù)和鸚鵡討價還價:“乖,快叫我皇后娘娘,否則不給你吃麥子!” 鸚鵡伸長了脖子,一方面不愿意把“小雪子”喊成“皇后娘娘”,一方便又極想吃勺子里的麥子,它撲騰著翅膀,伸長了脖子朝勺子啄去。 剛啄了幾下,它仿佛忽然發(fā)現(xiàn)什么,收起翅膀轉(zhuǎn)過頭,一個哆嗦后,朝著李天佑的方向,一個勁兒的拼命喊著:“壞人來啦,壞人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