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36前途兇險(xiǎn)
“咔噠!”馬車劇烈顛簸。 季舒玄心下微緊,掃過戚昊厲一眼,見他沒被顛簸下地,忙又閉上眼睛。 隨后,他便聽見外面有小聲而兇悍的厲喝:“不長眼睛嗎?不知道堡主在里面休息?!” “是,是,小的該死!”立即有更小聲而卑微的聲音答,應(yīng)該是戚昊厲的屬下和馬車夫。 季舒玄再次睜開眼睛,看著靠在車壁的戚昊厲略微皺眉,立即就起了身。當(dāng)然,輕聲的。 憑戚昊厲的武功,等他醒來后,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自己在裝睡,又何多此一舉,落人口實(shí)。 迷迷糊糊間,戚昊厲只覺被顛簸了一下,頭撞在車壁上有些痛,然后便聽見外面侍衛(wèi)和車夫的說話,他皺了皺眉,打算繼續(xù)睡。 這時(shí),細(xì)微的金屬摩擦的聲音傳來。 習(xí)武之人,對這種聲音最為敏感,這是劍與劍鞘摩擦的聲音! 瞬間,他就睜開了眼睛。 入目便看見一襲白衣的季舒玄背對著自己,手里拿了個把長劍,正在臉上比劃著什么! 心下一緊,聲音也跟著厲了幾分:“你在做什么?” 季舒玄頓了頓,隨即轉(zhuǎn)了過來。 戚昊厲的目光立即落在他的長劍在臉上比劃的地方,當(dāng)他看見季舒玄刮了一半的胡子,他陡然松了口氣。 “怎么,季某刮胡子戚堡主也要干涉?”季舒玄挑眉。 “你怎么用劍刮胡子?”戚昊厲悶悶道,方才忽然看見季舒玄拿劍在臉上比劃,還以為他要自裁或者毀容呢! 季舒玄忽的笑了,不就是用劍刮個胡子嗎,值得他這么大驚小怪? 看著季舒玄笑,戚昊厲微愣:真美啊!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季舒玄搖頭,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刮著胡子,隨口道:“手邊沒其他工具,總不能一根根扯吧!” 戚昊厲摸摸自己下巴,這瘋長的胡須不比季舒玄的短,隨手抽出長劍,想學(xué)著季舒玄的樣子刮胡子。平日里,每天早上都有下人送上專門的刮胡子工具,這會兒難得和季舒玄單獨(dú)在一起,他才不想喊其他人進(jìn)來。 劍出鞘,看著卷邊的劍刃,才想起在石洞里尋季舒玄的時(shí)候,曾用這劍瘋狂的砍著石門。 “嚓”的一聲將劍插入劍鞘,抬頭便看見季舒玄已刮好胡須,整個面部干凈清爽。 “把你的劍給我用用?!逼蓐粎栒f。 季舒玄隨手就把劍給丟了過去,剛才戚昊厲收劍的那一瞬,他將那劍的慘狀看得分明。 戚昊厲不愧是用劍高手,接過季舒玄長劍后,“刷刷”兩下,仿若臨陣對敵,瞬間就把胡須刮得干干凈凈。 “這劍不錯!”戚昊厲一邊贊著,順手在劍身上彈了一下,發(fā)出清亮的“錚”的一聲。相比他的劍,這劍輕多了。 外面隨行的戚昊厲的隨從已分明聽到馬車?yán)镎f話的聲音和彈劍的聲音,想必堡主和季先生都已醒來,即刻有人送上洗漱用品。 兩人分別整理妥當(dāng),抓了些糕點(diǎn)填肚子,馬車已進(jìn)了一座郡縣。 尚未入夜,正是黃昏時(shí)分, 兩側(cè)店鋪,街邊小攤,有正收拾回家的,也有正擺攤的,飯館兒已過了生意最好的時(shí),這會兒還散坐著些客人,青樓和賭坊卻是人漸漸多起來的時(shí)候。 如今這些人,除了李天佑的侍衛(wèi),戚昊厲的隨從,余下的便是誓言要效忠武林盟主的江湖人士。既是擺明了效忠,這一路的吃吃喝喝,自然只有傲雪買單了。 200多人,足足擠滿兩個飯館兒。 李天佑、傲雪、季舒玄和戚昊厲坐一桌,其他人都各自按照自己喜好,或三五人一桌,或七八人一桌。 “舒玄,這次抓你的,是胤駿還是另有其人?”李天佑開口。 “是面具燦?!奔臼嫘卮?。 李天佑看過傲雪一眼,這一路,傲雪始終堅(jiān)持不是李胤駿抓的季舒玄,可現(xiàn)在事實(shí)擺在眼前,面具燦就是李胤駿的人!面具燦抓季舒玄就等于李胤駿抓季舒玄。 “胤駿抓你做什么?”傲雪問。 胤駿!李天佑立即瞪了傲雪一眼不準(zhǔn)喊那么親熱! 傲雪回過一個笑容,習(xí)慣了嘛! 季舒玄搖頭:“面具燦只去了水牢一次,他好像很恨我,沒提到前太子?!?/br> “你認(rèn)識面具燦?有私仇?”傲雪緊跟著就問了。在李胤駿暗部,就屬面具燦最神秘,卻沒想到,他居然會恨季舒玄。 季舒玄再搖頭:“我應(yīng)該不認(rèn)識他。”那么大的怨恨的氣息,他從前不曾接觸過。 “不過”他頓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看他的模樣,感覺很面熟。” 面熟?!那就是有可能見過,但沒怎么注意的人! “是不是你什么時(shí)候得罪了人卻不自知?”傲雪問。 話音剛落,李天佑就否了:“舒玄是個很細(xì)心的人,不可能得罪人不知道?!?/br> 季舒玄把目光落在李天佑身上,很快又補(bǔ)充道:“也沒提過你們,應(yīng)該不是為了威脅皇上。” 既沒提過李胤駿,也沒提過李天佑,那么,很可能是面具燦自己的行動了。 這時(shí),戚昊厲恰到好處的補(bǔ)充:“殿下應(yīng)該不知道這事。我在大殿和面具燦對過話,他應(yīng)該是私下調(diào)動人手抓了舒玄。” 傲雪點(diǎn)頭,她就說嘛,李胤駿不大可能直接向戚昊厲動手。只是,這位李胤駿暗部最神秘的面具燦,怎么會和季舒玄扯上關(guān)系? 李天佑默了一下,關(guān)于李胤駿,他也算調(diào)查多年了,從前根本沒查出有這個人,后來聽傲雪提起過后,專門派人又去查了,能查到的資料甚少。除了那人戴一副銀面具外,竟連一副畫像也沒有! 沒人知道他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跟李胤駿,也不知他從何處來!公開露面的時(shí)候更是少之又少,這樣的人,和季舒玄打交道的機(jī)會不多,怎么會記恨于季舒玄? 傲雪和李天佑都沒想通,唯獨(dú)戚昊厲,他見面具男的次數(shù)最多,早幾次前就發(fā)現(xiàn)季舒玄和面具燦外貌幾分相像。他有他的猜測,他想了想后,卻沒有開口。 便就在這時(shí),戚昊厲有手下走了過來:“堡主,今兒個晚上依舊住青樓么?” 天色已晚,替主子安排住宿是手下的分內(nèi)之事,從前這種情況自是不用問的,直接包下小倌兒最出名的青樓便是,只是,堡主自從見了季舒玄后,好像對小倌兒不怎么感興趣了,還是問問的好。 “住客棧?!逼蓐粎柋涞模患偎妓?。 飯后,一行人照理沒有走“吃了睡”的模式,大部分人選擇了逛逛,或單純的只是逛逛,或去了青樓,或去了賭坊。 去青樓的最不爽,原想戚昊厲住青樓,他們還能順個姑娘睡睡,如今戚昊厲居然住客棧,他們?nèi)粝胨媚?,還得自己付錢。 傲雪和李天佑手拉手,順著晚上小夜市逛過。傲雪喜歡逛街,特別還喜歡逛個個不同地方的夜市,總希望淘到一些有趣的東西。這是現(xiàn)代那段記憶留下的愛好,以前她在四處旅游時(shí),買不起裝修奢華的店里的東西,便總是逛小攤販。 季舒玄才不做電燈泡,便跟在后面不遠(yuǎn)處,便是這一落單的姿勢,立即給了戚昊厲機(jī)會。 當(dāng)然,就算季舒玄和李天佑夫婦一起,他也一定毫不猶豫的和他們走一起。 再后面,葉鴻彬狄裳裳上前幾步。 “表哥,你還好吧?”葉鴻彬問。自戚昊厲從山洞出來,一直有大人物在旁邊,他也沒機(jī)會問候。這會兒只有個季舒玄在旁邊了,他和狄裳裳便忙過來了。 戚昊厲略一點(diǎn)頭,臉上表情有些冷峻的,儼然大家長對待小弟:“你們還沒回去?” “是?!比~鴻彬垂頭,對于這位戚家最厲害的人,他有著本能的畏懼,“家父說這是個機(jī)會,叫我把握住?!?/br> “回去!”兩個字,夾雜著不容辯駁。 葉鴻彬抬頭,看著戚昊厲,有些為難。 “回去!就說是我說的?!币回灥拿畹恼Z氣。 葉鴻彬再猶豫,可看著戚昊厲的臉,他實(shí)在說不出半個不字,只垂首“是!” 看著葉鴻彬離開,季舒玄略側(cè)了臉:“你很清楚前途兇險(xiǎn),為什么要跟著我們?”他頓了下,目光中有些挑釁,雙眼緊盯著戚昊厲,“還說是,你本來就是前太子布下的棋子?” 原本冰冷的臉,沒有因?yàn)榧臼嫘脑捀颖?,反而在看向季舒玄的時(shí)候柔和了幾分:“不是跟著你們,只是跟著你!” 這樣直接的表達(dá),季舒玄反而有些不習(xí)慣了,只匆匆丟下句“我不喜歡男人”,便往前走。對于戚昊厲,他的心里總是怪怪的,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戚昊厲瞧著有趣,也不知季舒玄對自己究竟是有意思還是沒意思,趕緊三兩步跟上前去。 這種猜來猜去,小心翼翼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愛情? 另外一邊。 傲雪對什么都好奇,什么都喜歡,即便是三文錢一個簪子,她也會看上許久。 “我好像還沒送過禮物給你吧!”傲雪目光在某處落了一下后,拉著李天佑跑到一個賣荷包的小攤販面前。 她的表情有些興奮,看著小攤上擺著近百個荷包,顏色繽紛,布料各異,唯一相同的是,那荷包的做工相當(dāng)精致,上面秀的花草蟲魚無不栩栩如生。 西涼一直有女人給男人送荷包的民風(fēng),好些男人都把荷包掛在腰上,垂在衣服上。她家男人衣服上光禿禿的,以前還有個極地冰玉的玉佩,現(xiàn)在兩個玉佩都給送走了,啥都沒了。 賣荷包的是個40多歲的大媽,見傲雪和李天佑穿著不凡,又都是天人之姿,忙給推薦小攤上最好面料最好做工的荷包。 傲雪也不客氣,拿著顏色各異的荷包,一個個在李天佑腰上比劃。 她家男人喜歡穿紫色的衣服,得配個合適的顏色,她家男人身份尊貴,得配個寓意好的繡紋。 看著傲雪忙乎的樣子,李天佑相當(dāng)配合的站在旁邊,只含笑看著。 那賣荷包的大媽看著這兩人恩愛,許是想起自己年輕時(shí)的愛情,許是看多了太多紅塵羈絆,她半是提醒半是疑惑的:“姑娘,這荷包通常是女子親自做給愛人,我看你們很是相愛,為何不自己做個?” “不會。”傲雪隨口甩了句,然后瞟了賣荷包的大媽一眼,一邊繼續(xù)選著荷包,一邊問,“你不是在賣荷包嗎?怎么反而提醒我應(yīng)該自己做?這荷包若都自己做了,誰還來光顧你的生意?” 那大媽笑,指了指不遠(yuǎn)處一燈火輝煌處。 順著大媽手指的方向,李天佑和傲雪看了過去,正是一個青樓,門口和二樓的欄桿里,都有女子妖嬈著身姿召喚客人。 傲雪皺眉:“你是說買這些都是她們?” 大媽點(diǎn)頭:“她們哪有時(shí)間做荷包,都是在各處買來送給客人?!?/br> 傲雪頓時(shí)有些喪氣,總不能她給她家男人送的東西,和人家青樓女子送客人的東西一樣吧! “沒事,你送的為夫都喜歡?!崩钐煊诱f。 “這位公子可真疼夫人?!甭牭嚼钐煊佑脼榉蜃约涸Q,大媽立即改口,不再用姑娘,而是夫人。 荷包這東西,送的就是心意,難得有男人不介意自己女人送假手于人做出來的東西。那大媽從身后背篼里拿出一疊裁剪好的布匹,對著傲雪:“荷包很簡單,夫人要不要自己做個,就算做得不好,你家相公這么疼你,不會介意?!?/br> 傲雪想了想,反正這一路去祁連山,坐在馬車上也沒啥事,修個荷包啥的,也不是不可以。她轉(zhuǎn)至小攤另外一側(cè),看著荷包后面放著的幾堆不同香味兒的干花,伸手拈起幾朵,放在鼻下,一堆堆聞過。 皺眉,再皺眉。 這些花朵,怎么聞起來都是這么靡靡的味道? 想了想,又覺得這種味道超適合青樓姑娘送,當(dāng)下,她選了一塊紅色布料。剛才,她在李天佑腰上試了個紅色荷包,感覺還蠻配的。 付錢,喜滋滋的走了。 誰說自己只能舞刀弄槍,偶爾做個針線調(diào)劑生活也不錯?。?/br> 一路上,傲雪一直東張西望,仿佛在找什么,終于在見到一藥鋪時(shí),笑著走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