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小節(jié) 陷阱
“阿隆索伯爵希望與您面談——單獨的?!?/br> 豐盛、奢侈而漫長的晚宴終于結(jié)束時,莫爾菲斯親王靠近亞歷克斯,向他轉(zhuǎn)達了阿隆索伯爵,也就是安托的邀請——作為孩子的教父,莫爾菲斯親王將會隨行,并且在整個過程中充當(dāng)見證者——“我是那個孩子的教父,以圣哲的名義起誓,保證他的安康與喜樂是我的權(quán)利與義務(wù)。”親王殿下赤裸裸地采用一種友好親熱的腔調(diào)說道:“我和羅莎麗婭費迪南德阿隆索伯爵夫人也有過數(shù)面之緣,她是個溫和,虔誠的好女子;阿隆索伯爵也是一個不錯的人——不過年輕人總是會有幾次因為某個錯誤的認知或者古怪的念頭,而不加約束地作出魯莽而放縱的事情來的,我真誠的希望您不要太過嚴(yán)厲,雖然他與您之間沒有血緣與親情的紐帶,但至少還有著姻親的緣分?!?/br> 他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詞恰好被走過來的維格尼爾聽到了后半部分,于是奧丁的新王毫不客氣地笑了一聲:“我們尊敬的親王殿下說的不錯,亞歷克斯,他在這方面有著非常豐富的經(jīng)驗?!?/br> 從威靈頓王妃的離婚事件開始,羅斯王室便頻頻爆出一系列的丑聞,這幾年來王室的支持率已經(jīng)下降到不足30%,負責(zé)王室內(nèi)部事務(wù)與對外喉舌的莫爾菲斯親王為此已是焦頭爛額——這是一個普通人都能知道的事情,然而像維格尼爾這樣明明白白的嘲弄與諷刺,還是讓似乎永遠面帶微笑的莫爾菲斯親王的面色變得更為蒼白,他帶著一種勉強的微笑,僵硬地向奧丁的新王微微地彎了彎腰,除了盡量巧妙而快速地將話題拉開,他還能怎么樣呢——奧丁的新王向來是以粗魯無禮而聞名社交界的,雖然在必要的時刻與場合,他還能考慮到自己的身份與尊嚴(yán),遵循嚴(yán)格的禮節(jié)克制情感以及由此而生的表現(xiàn),可一旦他覺得不需要的時候 ,這個年輕的君王就會像從天而降的颶風(fēng)那樣毫無顧忌地掀翻所有偽裝——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幸而維格尼爾并沒有將這種針鋒相對的態(tài)度繼續(xù)下去,他不由分說地把一條粗壯的手臂插到亞歷克斯的臂膊下面,用肩膀把他從莫爾菲斯親王身邊推開,好像羅斯的親王殿下是一個瘟疫的傳播源頭——親王殿下不以為忤對他們的背影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帶著一種做作的,長輩對晚輩的寬容與理解。 只有亞歷克斯以及更少的幾個人才知道這種失禮行為的真正源頭出自于哪里——從前年開始,奧丁與撒丁兩國已在反恐、打擊毒品走私和打擊犯罪領(lǐng)域積極開展合作,原本盤踞于奧丁南部,三角海域基地,西撒丁邊緣領(lǐng)地的販毒者們所建立的,看似周密森嚴(yán)的網(wǎng)絡(luò)在強大的國家機器前一觸即潰,但奧丁的毒品交易并未因此銷聲匿跡——反而在短暫的停滯之后變得更為猖獗混亂。 在西北端的奧丁,和東南端的毒品原產(chǎn)地的衣留申相距遙遠,中間間隔著廣闊的大海,除了如同手臂一樣伸出海洋的撒丁,就只有卵形的羅斯可以成為中轉(zhuǎn)站了——羅斯與西大陸聯(lián)邦一直是毒品最大的市場與二級銷售網(wǎng)絡(luò)中心,雖然政府一直在不斷地宣布將會加強毒品管制與打擊力度,但羅斯的海關(guān)和警察部門在緝毒方面自始自終處于疲軟狀態(tài),從未有效地切斷過毒品走私路線和粉碎街頭毒品販賣團伙。該國毒品泛濫到最高點的時候,一支毒品的售價甚至只與一杯熱牛奶咖啡價格相當(dāng)。 現(xiàn)在的毒品自然不止這個價格——在撒丁開始拒絕這種危險的白色粉末之后,毒品的出貨數(shù)量與途徑驟然減少。但癮君子可不會減少,原本就可以說是驚人的利潤在日復(fù)一日的上揚之后已經(jīng)到了一個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高度,在如斯巨大利益的驅(qū)使下,羅斯的販毒集團竟然設(shè)法繞過了撒丁與危險的三角海域,與衣留申群島直接取得了聯(lián)系——有了穩(wěn)定而充沛的原材料供應(yīng)管道,貪婪的罪犯重新將目光轉(zhuǎn)向奧丁,日臻飽和的羅斯怎能比上這塊面積廣大,人口眾多的純潔處女地? 對此羅斯政府確實采取了一定的措施——敬請原諒,有點緩慢,畢竟這個君主立憲制國家的官僚主義也有著數(shù)個世紀(jì)的歷史了——最后讓兩國關(guān)系陷入冰點的是一個在奧丁境內(nèi)被捕的羅斯國籍的販毒者,他在胃囊里儲存了68包將近2磅的高純度海洛因,按照羅斯的法律,這點攜帶量只會被判處十年以下的徒刑,但一向量刑嚴(yán)格的奧丁這些毒品已經(jīng)足以判處3個死刑,人當(dāng)然不可能死3次,所以奧丁政府只是拒絕了羅斯的引渡要求, 干脆利索地在審判后的24小時內(nèi)給了這家伙一顆致命的子彈。 羅斯政府的反應(yīng)也很迅速——這個消息得到官方確認后,羅斯首相表示震驚及失望并表示“強烈譴責(zé)”,并且要求作出解釋——因為他們在此之前曾經(jīng)多次提出的寬恕請求,居然沒有得到奧丁新王與政府的批準(zhǔn)。 事實上,他們應(yīng)該覺得很寬慰了,畢竟奧丁王室與政府發(fā)出的正式文書不能太過逾矩,雖然措詞嚴(yán)厲,但依然留有很大的緩沖余地——撒丁情報部門提交給王儲的文件里說道,在羅斯大使因此事請見奧丁國王陛下的時候,國王陛下的回答是:“滾!” 亞歷克斯覺得,剛才如果不是莫爾菲斯親王適時適度作出退讓的姿態(tài)的話,也許也會有幸得到奧丁國王那言簡意駭?shù)囊粋€字回答——維格尼爾是個坦率的幾乎有些粗魯?shù)膰?,這個特點似乎與他的位置有所沖突,但在奧丁民眾心中他是個好國王,就像亞歷克斯的不茍言笑在撒丁民眾的心目是沉穩(wěn)與冷靜的代表一樣,他的豪爽直率被奧丁人視為男子漢的象征。 更主要的是,在粗獷的表皮下面,隱藏著一顆為了國家與人民跳動的心臟——他向亞歷克斯轉(zhuǎn)達的也是一個邀請,斯塔長公主,奧丁的王后陛下所主持的一個“小小的”王室酒會,關(guān)鍵之處在于她已經(jīng)進入婚嫁年齡的三個meimei。這件事情完全可以交給奧爾加來轉(zhuǎn)達,而一國之主愿意來屈尊做一張活動邀請函,其中一個原因大概就在東加的開發(fā)事務(wù)上,沉睡荒原的開發(fā)在度過艱難重重的初始階段之后已經(jīng)步上了正軌,無論是長期的發(fā)展前景還是豐厚的利潤都非常值得期待——而奧丁有著北地,空曠,荒涼,貧瘠,百分之七十的土地從未被開發(fā)過。 等亞歷克斯回到莫爾菲斯親王的身邊時,這個頭發(fā)灰白但依然魅力十足的男人正在和一個貴婦交談,看來這次對話比之前要愉快的多,莫爾菲斯親王不動聲色地與美人告別,與亞歷克斯一前一后走出宴會廳時,臉上還帶著那種曖昧甜蜜的微笑。 他們的離開并為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為教宗主持的露天祈福彌撒就要開始了,宴會廳中幾乎都是虔誠,最少表面虔誠的信徒,他們在保鏢與保全人員的保護下向廣場涌去。 “您似乎無法參加這次的祈福彌撒了?!眮啔v克斯說道。 “愿圣哲保佑,”莫爾菲斯親王真誠地回答道:“幫助他人比參加彌撒更能獲得我主的歡心?!?/br> 跟隨在亞歷克斯身后的費力在黑暗中彎了彎嘴角。 安托選擇的地方距離宴會廳有一段距離,是一座矗立在丘陵上的小教堂,就和神圣公國里數(shù)百個小教堂一樣,通體黑沉沉,冷冰冰,只有暖色的燈光從彩色的銅條鑲嵌玻璃中溢出來,玻璃片拼出的圣人發(fā)著光,仿佛是懸浮在夜空之中的。 一直牢牢跟著亞歷克斯的費力被留在了教堂外面,通過半敞開的側(cè)門,他可以看見一個人背對著走進教堂的莫爾菲斯親王與亞歷克斯跪在教堂的祭臺前。 廣場上傳來了圣樂合唱團在低音管風(fēng)琴的伴奏下變得更為悠揚而柔和的歌聲,絲絲余音在被教堂與環(huán)廊擁抱著的巨大廣場上繚繞不斷,這是人類的懷念,也是人類的嘆息,為了那失去的伊甸園,還有曾經(jīng)擁有的平安與喜樂,以及隨之丟失的,所有寶貴的東西。 即便無法看見,費力也知道頭戴金冠,手執(zhí)權(quán)杖,身負華麗祭披的教宗正在通過圣母大教堂的過道,走向廣場中心設(shè)立的祭臺,還有參祭的主教,神父與輔祭們——在前一天晚上就在廣場上立起十字架下,萬千燭光閃爍,人們屏息靜氣,肅穆以待。 一個瘦長的青年在不遠處游蕩,包著頭巾,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手腕上戴著一個很顯眼的銀鐲子,保鏢們向他走去的時候,他又立刻縮進黑暗里。 一個竊賊,你在神圣公國看到的人里,除了游客,朝圣者,神職與工作人員之外大概就只有竊賊了,因為神圣公國的特殊性,在這里很少會發(fā)生兇殺之類的惡性案件,司法機關(guān)對這類作案人員一般免予刑事處分,只是給予行政處罰以及罰款,有人以此譏諷神圣公國的執(zhí)法者們是因為他們所信仰的圣哲是和兩個小偷一起被釘死在十字架上才對干這買賣的人網(wǎng)開一面——是不是這個原因我們不得而知,但神圣公國里確實是小偷滿地走,大盜多如狗。 突然間歡聲雷動,所有人停下自己的動作,本能地向廣場看去,祭臺邊密密麻麻的人們高聲呼喊著,手中揮舞著黃白兩色的手絹,從費力這里看去,只能看見一個翠綠色的人影正在登上祭壇,綠色展示希望,有長期仰望上主的恩寵與祝佑的意思。。 人們興奮的喊聲非常響亮,天地間似乎只有這一個聲音了,但一個間雜在其中的不合理音符還是及時地讓費力捕捉到了,他猛地回過頭去,力氣之大與動作的突兀幾乎讓自己摔倒!。 *** 一分鐘前,亞歷克斯與莫爾菲斯親王并肩走進教堂后的幾秒,跪在祭壇前的人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來。 安托.德.阿隆索伯爵,他穿著黑色的常禮服,外面披著大氅式風(fēng)衣,雙手插進風(fēng)衣掩蓋下的褲兜里。他幽暗的藍眼睛掃過亞歷克斯,而后是莫爾菲斯親王,帶著些許細紋的眼角,還有唇邊的肌rou都在不可遏制的微微抽搐,好像一個面部神經(jīng)癱瘓的人正在竭盡全力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他的鼻翼鼓漲,雙耳也因為脖子肌rou變得緊張而緊緊地貼在頭顱上,肩膀向脖子兩側(cè)拱起,略略佝僂著背 ,雙腳分開——這并不是喜悅或者興奮會驅(qū)使人類作出的反應(yīng),他將自己憤怒,嫉恨與瘋狂的真面目掩蓋在僵硬的笑容下面,而它們因為亞歷克斯的出現(xiàn)而欣喜若狂,幾乎就要突破皮膚的限制咆哮著跳躍出來。 他什么話也沒說,拔出手槍,向兩個人之間開了一槍。 莫爾菲斯親王痛苦的喊叫了一聲,他中槍了。 費力聽到的就是這個聲音,在撒丁長大的他熟悉槍聲,在西大陸聯(lián)邦進修與創(chuàng)業(yè)時也沒少聽過——即便是在最紛擾的時候也是如此,因為這往往關(guān)系到性命。 *** 圣哲在地上的代言人,眾門徒之主之后繼者,最高祭司,神圣公國的元首以及眾仆之仆——銀白色的頭發(fā),溫和寬厚的面容,金冠,圣帶,長白衣,權(quán)杖,翠綠色的祭披上以金線繡著屬于他本人的徽記。 他看向祭臺下的人們,人民頓時鴉雀無聲,老人的聲音就像教堂的鐘聲那樣宏亮而渾厚。 “愿天父的慈愛,圣哲的護佑,圣神的恩賜與你們同在?!?/br> 眾人回應(yīng)。 “也與你的心靈同在。” *** 安托再次扳動扳機,最后一刻,亞歷克斯終于可以動了。 他向排列的整整齊齊的長椅倒去,子彈穿透了他的手臂。 極少量的血液噴濺在長椅上,木質(zhì)的長椅靠背就像被澆上了“王水”迅速消蝕,并且在不斷的擴大,亞歷克斯瞥了它一眼,稍微一頓,也拔出了自己的手槍,在安托避開他的反擊時,他順手打碎了那張可憐的長椅。 不死者的身體前所未有的沉重,每一種感覺都變得無比遲鈍,他現(xiàn)在無法憑借自己來感知外界的任何一種事物,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在薩利埃里還有軍隊里接受的訓(xùn)練。 移動,奔跑,閃避……在人類軀體內(nèi)的巫妖就像是圣母大教堂內(nèi)那部足有40英尺高度,6500根風(fēng)管,80個音栓的固定管風(fēng)琴的演奏者,演奏者手指在鍵盤上,腳尖放在踏板上,但管風(fēng)琴是通過氣流通過哨管的根部進入, 當(dāng)氣流在哨管的腔內(nèi)分裂的時候就產(chǎn)生振動而發(fā)聲的 ,長短懸殊的哨管會令聲音產(chǎn)生長達數(shù)秒甚至數(shù)分鐘的遲滯,所以大管風(fēng)琴的演奏者根本不能和其它的樂器演奏者一樣隨時調(diào)整自己的力量,頻率與速度,他們只能按照身體的本能與大腦的記憶和判斷來完成自己的工作。 在一片混沌中,只有一樣?xùn)|西格外鮮明,正是它的力量令從來冷靜沉穩(wěn)的巫妖如同撲火的飛蛾那樣毫不猶豫地投入了這個陷阱。 …… 孕育“厄運”的希望。 *** “我信全能的天主父,天地萬物的創(chuàng)造者。我信父的唯一子……” “我信罪過的赦免。我信rou身的復(fù)活。我信永恒的生命。阿們……” *** 在聽到槍聲的同時,費力已經(jīng)向教堂內(nèi)撲去,還有4個來自于撒丁的保鏢,羅斯王室提供的保鏢動作要慢了一拍,也正是因為如此,教堂門前的爆炸沒有波及到他們一分一毫。 小炸彈應(yīng)該是按裝在門柱上端的圣像上的,威力不大,但足以毀掉門扉與限制人們進入教堂的時間。 他們沖入教堂的時候,只看到一片狼藉中躺著的,鮮血淋漓的莫爾菲斯親王與一個老神父,后者正在為親王殿下作緊急處理。 費力的額頭被飛濺的碎片劃傷,溫?zé)岬难:怂囊暰€,他用衣袖抹了一把面孔,莫爾菲斯親王在他提問之前就指了指祭臺后方,:“我最后看到他們在哪兒……” 應(yīng)該是通往絮語長廊的側(cè)門打開著,費力的手伸進外套內(nèi)側(cè),握住手槍,跑了過去。 費力一路跑出長廊,這個出口通往庭院,庭院里靜悄悄的,沒有留下什么明顯的印跡,他側(cè)著耳朵聽了聽,慢慢地走到樹籬的前方,一手握著打開了保險的手槍,另外伸出一只手輕輕地撥開了黑色的樹葉,下面是個落滿了樹葉的緩坡,一道發(fā)光的銀帶在黑暗的谷底閃爍。 那是溪流。 *** “仁慈的天父……在面對政治敵對、經(jīng)濟并吞、宗教沖突、文化差異的局面時,愿我們能以屬神的力量、智慧、勇敢、愛心與耐性,化解一切紛擾,達成締造和平的使命。我們同聲祈禱?!?/br> *** 沒人注意到先前的那個小偷已經(jīng)悄悄地,拼命地逃走了。 他一口氣跑了最少有上千英尺,躲進一個已經(jīng)半廢棄的地下陵墓,然后透過頂部的裂隙瞧了瞧上面的星光,拿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然后就沖著里面嚷嚷:“該死!他們動手了,開槍,還有爆炸!” 對方立刻掛了電話。 一兩分鐘后,兩部烏黑發(fā)亮的小型車就風(fēng)馳電擎地從他藏身的地方穿了過去。 西撒丁的家族在黑暗中伸出的手比人們想象的要長的多,雖然神圣公國的特殊情況很難讓別的國家與組織滲透入內(nèi),但不管怎么說,盜賊也是罪犯的一種。 *** “仁慈的天父,一切的善美都屬于你。” “互相了解,消除誤會和敵意,加深人類的情誼,共同創(chuàng)建人間天國。我們同聲祈禱。” *** “我的孩子,我希望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br> 老神父跪在親王陛下的身邊,握著他沾滿鮮血的手,喃喃地說道。 “愿你們的貪婪不至于毀滅你們自己?!?/br> 親王殿下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閉上眼睛掩蓋去那份漠然與冷酷——在看到安托與他和羅莎麗婭的孩子之前,他并不怎么相信一個有著不錯前途的年輕新貴會做出這種決絕而愚蠢的事情來,他背叛的不僅僅是他的朋友,他的妻子,還有他的國家和榮譽;而在安托舉起手槍之前,親王殿下也很難相信,雖然他知道這兩個年輕人曾經(jīng)是標(biāo)準(zhǔn)的死敵——他真的對撒丁的王儲開了槍,無論是宗教避難還是政治避難都救不了他了,沒有那個國家與機構(gòu)敢于向他伸出庇護的手,就算是羅斯,也不會拒絕撒丁的引渡——推波助瀾,釜底抽薪的事兒羅斯從不介意在有豐厚回報的前提下做上幾次,但他們決不會讓自己和一個謀殺犯吊死在一根房梁上。 這家伙已經(jīng)完完全全的瘋狂了,親王殿下不無感嘆地想到,他已經(jīng)封死了自己最后一條退路——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前兩年這個年輕人一直表現(xiàn)得很不錯,懂得忍耐,也能夠表現(xiàn),而且最重要的,上位者愿意幫助他。在最后的時刻來臨前,他未必不能積蓄起足夠的力量與之一搏,要知道,早在一千年前,撒丁的國王就不能隨便砍掉貴族的腦袋了。 他沒有必要如此之早的放棄。 當(dāng)然,這樣的作為,對羅斯來說是有很大好處的,如果亞歷克斯真的死去,或者如安托所說的是個經(jīng)過偽裝的亡靈,那么唯一能夠繼承撒丁的就只有以他為教父的,安托與羅莎麗婭公主的孩子。 按照神圣公國的律法,他將會是這個孩子的監(jiān)護人——鑒于費迪南德與卡洛斯的血脈已經(jīng)相距4百年以上。 當(dāng)孩子的生父去世、重病時,教父有責(zé)任撫養(yǎng)照顧孩子;當(dāng)孩子的父親無法盡到教導(dǎo)孩子的職責(zé)時,教父應(yīng)當(dāng)代替生父教導(dǎo)孩子,當(dāng)孩子失去生父后變得迷茫時,教父有責(zé)任幫助孩子,教育孩子。 自然,這將會是個很漫長,很曲折的過程,但這個世上即不存在萬無一失也不存在不勞而獲。 在真正的醫(yī)護人員的照料下,他徹底地將身體放松下來,讓自己陷入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tài),躲開痛苦的滋擾。 他還要好好想想自己的措詞——無論是出于公正或者私心,必定會有很多喋喋不休的家伙對在這件事情里獲益最大的自己以及羅斯的王室或明或暗地進行攻擊,但那又如何呢?這只能說是一個讓人料想不到的悲劇——既然他們能相信丹加的新王會因為政見不同而在書房獨自一人手持槍械屠殺了十幾個大臣然后自殺一樣,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抑是威脅,就算是斯芬克斯也會一瞬間愚笨如沒有大腦的嬰兒。 人們總是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客觀”“冷靜”與“寬容”——尤其在攫取到足夠的利益之后,保持一定的距離欣賞他人身上發(fā)生的悲劇反而倒成了一件樂事,因為他們自以為可以憑他們的智慧,力量,威信以及優(yōu)越的地位等等而免遭那種痛苦。 他要將樁丑陋,單調(diào),赤裸裸的罪行變成一個沒有暗藏任何威脅與警告,只會令人驚訝,感傷,無奈甚至可以有點輕蔑與幸災(zāi)樂禍的美妙故事。說謊與矯飾是最愚蠢的,實際上沒有無懈可擊的謊言,一切偽裝都會在有心人的追查下暴露無遺,反而將事情弄得更糟——他只要說真話,說那些可以讓別人按照他的需要去想,去做的真話。 這并不困難。對于莫爾菲斯來說。 ——莫爾菲斯,睡夢之神,與坦塔羅斯一樣取自于古老的神話,但這個名字還代表著另外一樣事物——人們從生鴉片溶液中提煉出一種帶有堿的屬性的有機化合物——它的藥效是生鴉片的10倍……以睡夢之神莫爾菲斯的名字命名為“嗎啡”。 嗎啡有著 強烈的麻醉、鎮(zhèn)痛作用。嗎啡的麻醉、鎮(zhèn)痛作用是自然存在的任何一種化合物無法比擬的,應(yīng)用范圍廣,一次給藥鎮(zhèn)痛時間可達4-5小時,并且鎮(zhèn)痛時能保持意識及其他感覺不受影響。問題是它會令人上癮,于是,和人們希望嗎啡能治好鴉片造成的毒癮的想法一樣,人們又把海洛因當(dāng)成戒除鴉片及嗎啡毒癮的藥物。 潘多拉的盒子就此完全打開。 *** “ 主、圣父、全能永生的天主,我們借著主基督,時時處處感謝你,實在是理所當(dāng)然的,并能使人得救?!?/br> *** “你果然是個怪物?!?/br> 安托嘆息般地說道。 在他面前的,是一條手臂整個兒折向背后的亞歷克斯,他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徒手將它扳回原處,之后拔出插進胸膛的半截碎石,碎石的尖端已經(jīng)被腐蝕,不死者隨手將它捏成粉末,撒在溪流中。被碎石與樹枝劃開的衣物間露出不死者特有的青白膚色,子彈造成的傷痕則像是炭筆在光亮石板上滑出的模糊痕跡——不死者估計著這個軀體的受損程度,他的感知,速度被剝奪了大半,但皮膚,肌rou,骨頭依然比人類強悍與堅固的多,如果單憑這些東西,安托仍然不會是他的對手——前提是他要離這兒更遠一點。 他正在恢復(fù),微乎其微,但他的推測是正確的,既然這顆寶石表現(xiàn)出的力量足夠強,那么相對的,它有著自己的影響范圍。 ***以下字數(shù)不算入v(我修改了) 因為這兩小節(jié)很難斷開,所以放在一起了——關(guān)于希望的力量,在下一節(jié)有詳細說明,有疑問的大人敬請稍待。 還有……我上次不小心多發(fā)了一節(jié)12。雖然沒有發(fā)布,但不允許增加新分卷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