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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否認,她在無人在意時,已經變得截然不同。 只是今天未施粉黛,一身單調沉悶的黑,素白尖瘦的臉上,是胡亂擦抹而留下的淚痕。 余光掃過懷芷腫起的腳踝,若隱若現(xiàn)的猩紅,在白皙如雪腳踝上十分扎眼。 此時正因為他的逼近,一再地后縮彎曲,呈現(xiàn)出奇異難受的姿勢。 江凜終于想起來,今天是懷芷父母的祭日。 她從沒向他提過這件事,只會在每年今天,送他同一根昂貴的黑金鋼筆。 眉頭輕蹙,江凜坐回原本的位置,調整手腕上的腕表,神情淡漠,恢復他慣常的衣冠楚楚。 長腿交疊,他懶懶道:“下周三晚上六點,準時過來。” 下周三晚上六點? 那不是每年商圈最重要的晚宴嗎? 懷芷不由地微微皺眉,琢磨不透江凜的意圖。 為了節(jié)省精力時間,前幾年也是她陪著江凜去的,甚至因為她是“江凜女伴”的身份,收到不少拋來的橄欖枝。 劍拔弩張的氣氛蕩然無存,江凜丟來一張請?zhí)?,沒再過開口。 懷芷知道他這是答應了解決懷游新藥的事,草草看了兩眼請?zhí)?,扶著墻,一瘸一拐很慢地離開了小別墅。 坐在回程的車上,江凜起身時看向她的那一眼,久久在她腦海徘徊。 熟悉的漫不經心下,男人眼底有幾分隱晦不明的情緒,讓懷芷格外陌生,像是打量,像是憐憫。 長嘆口氣,懷芷頭輕靠著車門,陣陣襲來的疲憊讓人倍感無力,太陽xue緊貼著冰冷車窗。 手機開始嗡嗡作響,是制片人打來的電話。 徐葉溫潤的聲音響起,先是問了她幾句身體恢復的情況,才旁敲側擊了拍戲的事情。 “江凜來找過我,提起關于南迎選角的事情,”他話說的委婉,有意不然懷芷難堪,“我想你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br>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會盡快解決,不耽誤劇組拍攝的?!?/br> 劇組上下幾百人,浪費一天都是在燒錢,聽徐禮的口吻,江凜那邊應該不只是要調整她的戲份,或許提出要換掉她都說不定。 剛才那番話,制片人已經很給她面子。 掛斷電話,懷芷將頭靠在頭枕,側目看著萬家燈火飛馳而過,閉上眼睛,滿心疲憊。 耳機緩緩流出舒緩音樂聲,渾厚的女中音吟唱著鄉(xiāng)曲,歌詞描摹著外漂者的落寞和心酸。 這世界那么大,卻永遠難尋容身之所。 整間房空蕩沉寂,懷芷將鞋甩在玄關處,丟下手包外套,赤著腳走到餐廳酒柜旁。 視線在滿滿當當?shù)臋还窭飹哌^,她隨手挑了瓶紅酒,指尖勾著玻璃高腳杯。 懷芷其實并不懂酒,參加宴會多數(shù)只看人喝,也見過太多人酒醉后的失態(tài)。 當酒精麻痹神經,苦悶也會隨之削減。 混著清淡的果香,最開始是舌尖輕微的清苦和澀酸,液體入喉后,余韻的醇香逐漸彌散,唇齒留香。 輕晃著高腳杯,鮮紅晶純的紅酒在杯底搖晃,懷芷背靠窗臺,瀲滟雙眸迷離,神情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華燈初上,這座城市精彩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從窗邊望去是燈紅酒綠,夜幕下的城,壓抑著無數(shù)躁動的靈魂。 .......好餓。 空腹喝酒傷胃,腹部的隱隱作痛已經無法忽視,懷芷才想起來,她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晚高峰還沒過去,最近的外賣都要四十分鐘才到,懷芷揉著餓到發(fā)痛的胃,起身帶上口罩,決定去樓下便利店。 便利店人并不多,懷芷頭重腳輕地走進去,隨手挑了兩個飯團一杯牛奶,直接去結賬。 “......啊不好意思,我們的收銀機出了點故障,您方便現(xiàn)金結賬嗎?” 收銀員看著面前帶著口罩的女生。 大冷天穿了件薄衫就敢出門,纖瘦的身體藏在寬松的衣物下,長衫下是一雙又長又直的腿。 女生聞言單調地“啊”了一聲,音色甜軟,尾音拖長,露出的一雙圓眼又大又亮,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越看越覺得熟悉,收銀員眨眨眼,半晌后恍然大悟:“啊你是不是那個——” “你好,麻煩結賬?!?/br> 沉穩(wěn)冷靜的聲音及時打斷,聲音的主人遞來一張紅色紙幣,丟下一句“不用找了”,直接將身邊的人牽出便利店。 離開便利店的空調,初冬的涼意卷席而來,懷芷拎著袋子,輕輕打了個寒噤。 頭腦還有些不清醒,她抬頭,皺眉看著面前的人,口齒不清道:“......江凜?” 大晚上的,他怎么會在這里? 酒精作祟,懷芷身體輕晃著,神情明顯的不耐煩:“你又來找我干什么?我說了多少——” “我是宋勢?!?/br> “......宋律師?”懷芷身形猛地一頓,立馬乖乖站好,背脊筆直,“您怎么在這兒?” 說完她沒忍住打了個噴嚏,連忙吸著鼻子說抱歉。 她身后是草坪的臺階,眼見就要撞到絆倒,宋勢下意識地抬手拉了女孩一把。 懷芷沒有防備,踉蹌著摔進宋勢懷中。 濃郁的清淡薄荷瞬間將她包裹,懷芷心跳停滯一瞬,本能地抬手推開宋勢。 回頭去看腳下臺階,她急沖沖地解釋:“不好意思,是我沒站穩(wěn)?!?/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