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趙照送死(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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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敷聽到七海說到這兒,表情呆滯了很久,慢慢地問了,“師兄也提到了這些?”或許是被打得厲害,她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 囚服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一頭烏黑的長發(fā)似乎也因為幾日未曾打理,十分干燥。 發(fā)絲貼著血口子,觸目驚心的。 七海別過臉,“你……還想回去么?” 回去? 這兩個字,在羅敷的心中,可能還有些期待。于是她在二字落定后,就突然間抬了眼。 “恐怕不行?!闭f出來的話,同她的期待并不符合,“師兄有未了的心愿,他不會走的。何況他中了毒,沒幾天好活了,他都要死了,難道我還要茍活么?”她覺得有些冷,瑟縮了下,伸手抱住膝蓋,躬著身,臉頰陷在膝蓋里。 聞步知不知羅敷底細,那雙眸子比較淡,仍有好奇的意思,“她怎么了?” “很復(fù)雜。”七海愁苦,“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想著把這人背回去,也不知道放哪兒,就打算將人放在聞步知的藥鋪,“步知,想殺她的人很多,把她放在你這兒,可行?” 聞步知想了想,很是正經(jīng),“你就不怕她連累我?” “步知一身醫(yī)術(shù),既可救人,也可殺人?!逼吆D抗饫锿钢男σ猓肿孕诺乜滟澋?,“我相信,這件事不是難題。”他話鋒一轉(zhuǎn),目色沉重了些,“如果她真麻煩的話,我再想辦法?!?/br> 聞步知笑了,她壓根沒有想過這些,伸出一只手,覆蓋著七海的手背,“放心,此事我一定竭盡全力。” 七海高興地快跳起來,眉飛色舞,“就知道步知你善解人意。” 他在藥鋪沒多待,囑咐了羅敷兩句,就離開了。 聞步知將人送到門口,她有些躊躇,“帝都魚龍混雜,你小心些?!?/br> 七海擁抱她,退后,小聲回應(yīng),“我會的?!?/br> …… 返回王府,有關(guān)他青梅竹馬來到帝都一事兒,很快就告訴給了王府的兩位朋友。 安之若坐在凳子上,刮干凈的胡須,讓他年輕了許多,聽聞青梅竹馬聞步知,他笑著,“七海兄弟,恭喜了?!?/br> 大胡子海之嵐咧著嘴,有些害羞,“老大,你說的這位姑娘,就是你之前掛在嘴邊,揚言對你千依百順的那位。” “沒錯?!?/br> 安之若皺著眉頭,目光里泛著光,似笑非笑,“真的還是假的?” 七海揚起下巴,不樂得很,“這事兒還能有假么?”他挺愛面子,故作憤怒地揚起手掌,狠狠地拍在了膝蓋上,“過幾天一定給你們介紹?!?/br> 安之若和海之嵐笑著點頭,一副榮幸之至的期待表情。 兩人分頭休息,七海睡不著,到走廊轉(zhuǎn)了一圈,安之若將今日從酒樓買的兩壇酒拎到跟前,“七海兄弟,要么?” 七海那雙眸子含著光,“要!” 那聲音清脆洪亮,聽久了,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愉悅感。 二人喝酒,安之若有些猛,幾乎是灌的。 “看得出來,之若兄心情不痛快!” “是,很不痛快!”安之若那臉色愈發(fā)暗沉,“兄長之死,尚無著落。而我在帝都,耽擱了很長的時間,也沒有任何作為。” 七海瞟他一眼,“怪我,如果之若兄沒有遇到我,心里就始終有一個仇恨的對象?!?/br> “是!”安之若點頭,末了又搖頭,“也不對,如果沒有七海兄弟,我安之若這會兒只怕早就丟了性命!”他拿酒壇,和七海碰杯,末了,略略失落,“你呢,羅敷那件事兒?” 七海不喜歡把愁苦的事兒帶在嘴上,他比較活潑,也比較自信,“嗯,還好,人算救出來了?” “這么快?” “用了點兒小手段?!?/br> 安之若一本正經(jīng),“難道是劫獄?” 七海尷尬,“我想我恐怕還沒有這個本事兒,帶人劫獄?”如果是自己,那是有可能的,但帶個人,做不到。 安之若看向廂房,“大胡子說,你遇到刺客了?”眸中不安,卻又狐疑,“可知道是什么人?” “不知。”七海樂呵呵地搖頭,隨后提醒了一句,“殺我的人有很多,不過那天太傅府門出來,遇到的刺客,脖子上有青鷹紋身?!?/br> 之前羅中關(guān)押大門,有過刺客,他們也同樣帶了青鷹紋身,安之若思忖,“所以,這么看來,那些人都是北昀國的?” 事實如此,七海也這樣想過。 安之若覺得七海處境危險,畢竟帝都好像已經(jīng)有一個定律,誰要是同菩提廟路那舊案扯上了聯(lián)系,誰就會死。 江湖,皇族,死的人還少么? “小心些!”安之若還坐在那兒,喝了酒,有些醉,但尚且理智,“帝都不比歷陽。” 七海放了酒壇,握著劍走了兩步,做了鬼臉,“放心吧,我的后路已經(jīng)想好了?!彼麛[擺手,決定還是將羅敷救出來的事兒告訴給趙照。 柴房旁邊的屋子并沒有關(guān)緊,遠遠地,能聞到一股清香。 等著七海走近了,里邊的趙照才推門出來。 七海鼻子靈,一猜即中,“好像是雞rou?!?/br> 趙照點點頭。 知道他不能出聲,七海便只能自己揣測,“你覺得你師妹被用了刑,身體虛弱,所以你做了雞湯,給她?” 猜測無誤,趙照微笑。 隨后他伸手示意,讓七海進屋坐。 看他期待的目光,七海笑,“有我出馬,人自然能夠安然無恙?” 趙照一瞬感激,他站起身,恭敬行禮。 七海伸手,“別謝我,是你未婚妻命大,她還沒有帶你回去,自然不會就這么地死去?!?/br> 聞言,趙照笑容一片凄涼。他活不久了。事實上,他很快就會死。羅敷,他的未婚妻,也許一生,都不能再護著。 七??此林兀蟾庞窒攵嗔?,鼓勵他,“你為什么不愿意跟羅姑娘回去呢?” 趙照不甘心地搖頭。 “殺了你師父的人,既然已經(jīng)歸順了臨水國,那你找到他們,也沒有什么意思?”七海做任何事情,他不急躁。很有耐心,特別是解釋的時候,就像坐在春雨霧里,賞花看景。 閑適,自在。 趙照說不了話,他無法說出內(nèi)心隱藏的那些不安,是以他本人非常浮躁。 奇丑的面容下,也許沒有太大的波動,但那雙眼,還亮著,而且眼睛是窗戶,喜怒哀樂都在里邊。 七??炊?,“既然你執(zhí)意要找到殺你師父和同伴的兇手,就得主動出擊,起碼現(xiàn)在你不能放棄。羅姑娘待你真心,為了你,千里迢迢地來到臨水國,光這份真情,你也不能就這么忽視了。怎么處理,最好拿在臺面上說?!?/br> 趙照放在桌前的那只手,微微握緊。眸光里,是顯而易見的愁。 是得做個了斷了。 走的時候,趙照把雞湯拎給七海,七海笑他,“你不能自己送么?” 趙照愣著,未答。 七海思考,“你是擔(dān)心上回跟羅姑娘吵了架,她會生你的氣?”想到這兒,他嘴唇抽了抽,“你啊,想得太多。羅姑娘大方地很,并不喜歡記仇,這很沒意義?!彪u湯,七海未幫忙贈送。 這種東西,換一個人送,同親自去送的誠意是有區(qū)別的。 羅敷大概也不想看到自己拎著雞湯過去。 但他回房后,剛要推門,又恍然想起來。臨走之前,趙照屋子里的異樣。 桌上收拾干凈,放著一個斗篷。身上的衣服也換了夜行衣。 如果是送雞湯,怎么可能穿得那么鄭重?這不免讓人好奇。 糟糕! 七海忽然覺察到趙照要出王府,當(dāng)下去了后院。 果然,桌上除了那封早就寫好的書信以及雞湯外,無旁的物什。 “該死,我怎么就沒有想到他要去……送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