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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一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看著鏡子里滿臉認真的憫生,隨她怎么折騰。 憫生瞟向鏡子,首先看到的是境一凌亂的頭發(fā),松松垮垮的扎著一個半馬尾,然后對上境一的視線,忍不住小臉一紅。 “我,我第一次幫別人束發(fā),經(jīng)驗不足……” 境一勾唇:“看出來了?!?/br> “……”憫生無言。 境一拉住憫生的手,稍一用力,就把人拉入懷里。 憫生跌坐在境一的大腿上,雙手自然而然地搭上肩膀,有些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黑眸。 “不過我很高興,”境一看著她,無比誠懇:“也很滿意,若師尊日后都能為我束發(fā)便好了?!?/br> 憫生抿了抿唇,揚唇一笑:“當然可以,不過我束不好,覺得你還是散著頭發(fā)好看。” 境一似乎有些委屈:“那師尊的意思就是日后不為我束發(fā)了?” “我可以為你打理梳發(fā)啊,不是一樣的?!?/br> 境一微微一笑:“也好,那師尊要說到做到?!?/br> “自然。” 一個話題結(jié)束,氣氛再一次陷入了微妙的尷尬中。 憫生垂著眸,境一圈在憫生腰上的手不大自然地輕輕顫抖著。 “你……”憫生睫毛微顫,出聲打破了這份靜謐:“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境一吞咽了一下:“好,好像沒有?!?/br> 他竟然還結(jié)巴了。 憫生一下子就笑出了聲,抬起眼看向那雙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睛,皺了皺眉頭:“嘶,你……”她思索半晌:“算了,我有一個問題,我四百歲時與現(xiàn)在還是有些出入的,你是如何一下子就認出我來的?” “若每日在心里想一千遍一萬遍,再見面時自然而然也就認得了?!?/br> 境一說這話時,沒有半點猶豫,仿佛不用經(jīng)過思考,因為問題的答案本就如此,他是知道的,也確實是那樣做的。 憫生怔了怔:“可是為何是我?為何不是別人?寄靈或者包子姑娘?” 境一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伸手幫憫生順了順長發(fā),輕輕嘆了口氣:“師尊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她們都對你很好?!?/br> “我知道,”境一盯著憫生的眼睛:“所以我可以保包子鋪一家一生平安,可以助寄靈守護狼族,但這些不一樣,與喜歡不一樣。” “若當初最先遇到你的不是我呢?是包子姑娘或者其他人?” “可是一開始就是你,到最后也是你,只能是你?!?/br> 因為她三百年前的回眸一笑便徹徹底底笑進了他的心里。 如同春風吹過,溫暖寒冬大地。 憫生垂下眸:“那那些畫作,你是何時作的……那么多?” 境一笑了笑,眉眼溫漣:“自天界回來,想師尊了便會畫一幅?!?/br> “……”那他到底一天要想多少次啊。 “以前夢魘教我夢境之術時曾進入我的夢中,他說我的夢里什么都沒有,漆黑一片。自天界歸來,他入夢見我,又告訴我,我的夢境里都是你?!?/br> 怎么會漆黑一片呢?憫生好像沒太抓住重點。 她聽過,夢由心生,內(nèi)心最深處所想的東西會有夢境反映出來。那漆黑一片是什么意思,無欲無求無所想,還是說那顆心早已沉寂下去了。 沒什么可想的,也沒什么好想的。 “無憶,”憫生喚他:“你能告訴我,自墮入魔道以來,你一個人是如何過來的?” 境一對上憫生的眼眸,從那雙清澈的眼睛里,他似乎看到了他從不敢奢求的東西。 那個東西,叫做心疼。 他仔細回想了過去千百年的點點滴滴,卻發(fā)現(xiàn)好像沒有什么值得回憶的,的確也想不起來什么。他到底是怎么過來了,這么多年,孤身一人。 “不知道,”境一微微一笑:“記不清每日都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好像什么也沒想,什么都沒做,大概就是椅子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人間一轉(zhuǎn)就是好幾月,說起來竟然都過去這么多年了?!?/br> 憫生一只手撫上了境一的臉頰,眸光閃爍:“那流落人間的八百年呢?若我沒記錯,我遇到你時,你已經(jīng)在人間待了五百年了吧?” “……”境一點點頭:“好像是,那五百年我就更不記得了,戰(zhàn)后重創(chuàng),傷口愈合花了很長時間,渾渾噩噩的。似乎直到遇見你之后,我的意識才恢復的正常了些。” “就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后面的她該怎么說。 境一笑著:“我不是說過,我的運氣很不好的。攢了五百年的運氣,都用來遇見你了?!?/br> 不過那也夠了。 憫生默了默,眼睛漸漸爬上血絲,盯著境一:“你傻了嗎?這有什么可高興的?” “自然值得高興,”境一道:“幸好之前那五百年沒有耗費我的運氣?!?/br> 聞言,憫生環(huán)住境一的脖子,緊緊抱住他,吸了吸鼻子,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你會不會一種法術?。俊?/br> 境一擁住憫生,輕聲道:“什么?” “就是那種能轉(zhuǎn)移人的氣運的那種。” “嗯?” “我想把我的好運氣都給你?!?/br> 境一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輕輕的,透著無比的愉悅。 “你待在我身邊就好了,”他道:“好運氣是會傳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