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憫生盯了他半晌,皺了皺眉,有些擔(dān)憂道:“如何?不喜歡嗎?我只見過一次,還是在夢中,記得可能不大清楚,我也沒學(xué)過……” “喜歡?!本骋淮驍嗨?,垂著眸,伸手輕輕撫摸上等好玉雕琢而成的玉佩,那手指似乎還有些微微顫抖。 聽到答復(fù),憫生放心地笑了笑:“那便好,我答應(yīng)過送你一塊一模一樣的,有點晚了,我……” 境一忽然傾身過來緊緊摟住憫生。 憫生渾身一僵,眼睛不自覺地睜大。 “對不起,”境一輕聲道:“師尊,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br> 一股暖流縈繞在憫生心頭,點點螢火依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爆竹聲早早歇息,萬籟俱寂,靜到憫生幾乎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憫生輕輕地點點頭,一股燥熱不自覺地爬上臉頰。 二人相擁片刻,境一出聲:“從小到大,我只收到過父君這一個禮物?!鳖D了頓,他接著道:“他分明就是怨我的,怨我害死母后,他從來都對我不管不問,不問我為何那般瘦弱,不問我為何會接觸邪術(shù),不問我過得到底好不好。為什么?我花了千百年都沒有想通。明明我也是他的孩子,我也是母后的孩子,憑什么我什么都沒有。我滿身的修為他說廢就廢,師尊,你知道有多疼嗎,那種抽筋削骨的感覺,那種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變成一個廢人的感覺!” 說到最后境一渾身都在顫抖著,憫生不得不緊緊擁著他,強忍著心疼的眼淚,輕輕拍撫著他的后背,柔聲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br> 境一似乎在哽咽:“他連死都是為了壓制我!” “……” “師尊?!?/br> “嗯,”憫生努力眨了眨眼睛,收住自己的眼淚:“我在?!?/br> “你知道嗎?”境一啞著嗓子:“我的母后在仙逝之前輕口對我說她怨我,她讓我走,我日日跪在她的寢殿之上,她卻看都不看我一眼?!?/br> “……一切都會好的。”憫生似乎第一次見到如此悲傷的境一,世人皆道蔽日天魔無所不能,是比神明還要厲害的存在。她也是這么以為的,盡管她知曉他的過去有多么的不堪入目,但他從來不說,她便真的以為這么多年過去了,滄海桑田都變換了無數(shù)遍,他就真的不介意了。 沒想到他還會這般委屈。 境一伏在憫生肩頭良久,道了一句:“謝謝?!?/br> 謝謝她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中,發(fā)出萬丈光芒。 憫生輕輕嘆了口氣:“你我之間,不必言謝?!?/br> 境一沉默下去。 片刻后,他忽然直起身。 憫生看他眉頭微皺,出聲詢問:“怎么了?” 境一起身,對憫生道:“那邊有點事情,我去處理一下?!?/br> 憫生也站起來:“嗯,我們一起。” 境一點點頭,牽著憫生消失在黑霧中。 兩人出現(xiàn)之時,原本沸騰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果然不出憫生所料,狐族和狼族正劍拔弩張的對峙著。 寄靈手持寶劍直直對著狐王,當(dāng)然狐王也不是吃素的,兩妖就這樣立在原地,既沒有收手的意思,也沒有再進(jìn)一步的意思。 方才的吵鬧聲自然是勸和的聲音。 境一斂下方才所有的情緒,微微挑了挑眉,帶著憫生坐在墨石椅上,翹著二郎腿往后一靠,淡淡道:“繼續(xù)。” 當(dāng)然沒有人再繼續(xù)下去。 兩族互相鄙視地看了一眼,紛紛收起武器。 狐王和寄靈也收起武器,對著境一拜了一拜:“君上。” 境一漆黑的眸子向下掃了一眼,語氣平靜道:“狐王這是想造反?” 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則殺傷力巨大。 憫生從狐王那微微顫抖的胡須就看出來了。 “屬下不敢?!?/br> “不敢?”境一勾唇笑了笑:“在魔宮,對著妖王出劍,本帝倒是沒看出來你究竟有何處不敢?!?/br> 狐王忌白對著境一拜了一拜,頓了頓,帶著點視死如歸的感覺,道:“屬下以為,同為妖族,君上如此偏袒狼族是否有些不妥?!?/br> “哦?”境一聲音一揚,沉默下來。 大殿內(nèi)的氣氛忽然變得壓抑起來,幾乎所有人瞬間垂下頭。 “封瑯?!?/br> “在。” “先帶帝姬下去。” “是?!?/br> 憫生了然地站起身,跟著封瑯從后門退出大殿。 憫生一走,境一道:“狐王方才說什么?本帝沒聽清。” 忌白微微顫抖了一下,硬著頭皮道:“君上如此偏袒狼族是否不妥?!?/br> 境一沉默片刻,忽然揚唇一笑,從座椅上站起身,負(fù)手向臺下走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忌白,行禮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著。 境一慢悠悠地踱步到忌白面前,垂眸看著他,戰(zhàn)術(shù)性沉默一陣,在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才懶懶開口:“你以為本帝偏袒狼族?” “……”忌白不敢開口。 “是又如何?”境一負(fù)著手轉(zhuǎn)身,朝墨石座椅走去:“魔界是本帝的,自然也是本帝說了算。本帝想要偏袒誰,需要旁人同意?”他轉(zhuǎn)過身,陰翳的眸光射向忌白:“狐族屢次越界冒犯狼族,目無尊卑,公然與妖王作對,此事狐王以為本帝該如何處置?” “……”忌白的胡須抖了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