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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肆很理解這種感受,這種過深的愧疚感總是日夜縈繞于心,他總要找些事情彌補(bǔ)自己的愧疚感,可裴家人的命運(yùn)哪里是他能左右的。 “若哭出來心里會好受點(diǎn),那便哭吧?!?/br> 云肆聲音輕柔,裴景瑤聽罷后卻搖了搖頭,再沒說過一句話。 “我十歲那年,父親病入膏肓,母親卻誆騙我說父親的病并不嚴(yán)重,我錯過了見他最后一面的機(jī)會。我自那以后便開始怨恨我母親,可她如今老了,我每次去見她,她都念叨著要早日去尋我父親。” 云肆看著裴景瑤的眸子,指腹撫過裴景瑤的臉頰,替他將不甚明顯的淚痕擦去,接著說道:“那時(shí)我才懂得,活下來的那個人,往往都是最痛苦的那個人。景瑤,若你父母再世,他們也不希望你如此痛苦?!?/br> 裴景瑤看著面前的女人,他唇角張了又合幾次,最終極小幅度的搖了搖頭,滅族之仇,他如何能放下。 云肆這次沒有再勸他,裴景瑤能走到今日,一半是靠著仇恨支撐,一半則是靠著裴曉映支持,這二者怕是舍了誰,裴景瑤都絕不會一人茍活在世。 云肆轉(zhuǎn)身看向那座孤零零的墳頭,她從腰間解下一壺酒壺,當(dāng)著裴景瑤的面走至碑前。后者睜大眼眸訝異往向她,他竟不知云肆何時(shí)拿了酒。 “小姐這是何意?” 云肆看向男人道:“介意我祭拜你的父母嗎?” 裴景瑤默然半響,輕輕搖了搖頭。 于是云肆將酒壺?cái)Q開,一壺清酒傾倒在石碑前,這是北疆習(xí)慣的祭奠方式,北疆人不喜自己死后族人披麻戴孝哭嚎,待百年之后,一壺老酒祭于墳前,那便是最忠孝節(jié)義。 待最后一滴酒滴落,云肆將右手握拳放于胸前微微低頭。裴景瑤站在一旁,眼中有些疑惑,他先前從未見過此種祭拜之禮,許是他見識太少,裴景瑤縱然疑惑,但并未放在心上。 “蒼天在上,請各位先輩放心,從今往后晚輩會替你們照顧好景瑤與映兒,不會再讓他受到一絲委屈?!?/br> 云肆話語剛落便轉(zhuǎn)頭看向裴景瑤,后者已然瞪大眼眸愣在原地,她竟在自己父母墳前立誓,裴景瑤心下慌亂,看向裴景瑤的眸中染上幾分不可置信。 “小姐怎么能……” 怎么能在他父母親族的墳前說這種話,這種一生的諾言,云肆怎么能輕易說出口,他如今的身份怎么能配。 “怎么不能,我早與你說過,你不必喚我小姐,我?guī)慊貋硪嗖皇菫榱似廴枘?。今日?dāng)著她們的面,喚我一句云肆吧?!?/br> 云肆很有耐心,她看著男人的神色變了又變,才終輕輕啟唇說出那兩個字。 “云、肆?!?/br> 他一字一頓,云肆并不惱,反而勾起一抹笑意替裴景瑤將披襖緊了緊。 “景瑤,我很慶幸能遇見你,往后你不用再一個人撐著,若你愿意,可以同我傾訴些心事。我長你三歲,閱歷也比你多些,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其實(shí)也可以來問我?!?/br> 云肆的話藏著深意,她說罷神色復(fù)雜的看向裴景瑤,男人挺秀的鼻尖微微發(fā)紅,不知是凍的還是方才哭的。 “謝謝?!?/br> 裴景瑤的聲音很小,但云肆并不在意,她不愿再見裴景瑤活的如履薄冰,那不該是真正的他。 兩人在山上并未待許久,只因她聽見裴景瑤的肚子叫喚了一聲,聲音響起的瞬間,裴景瑤的臉紅的活像是煮熟的蝦。 崖安走時(shí)再三同他叮囑過三餐要按時(shí)吃,裴景瑤這段時(shí)日也逐漸習(xí)慣了一日三餐,今日早上起的太早,他尚未來得及用早飯,此時(shí)又快到了午時(shí),肚子自然有些餓。 他本覺得自己能忍,卻不想發(fā)生如此難堪之事,如今聽見云肆輕笑一聲,裴景瑤當(dāng)即羞極,恨不得當(dāng)即挖個洞將自己埋進(jìn)去。 “餓了怎么不說?!痹扑赁D(zhuǎn)身很自然的牽住裴景瑤的手腕,“走吧,帶你去吃飯?!?/br> 裴景瑤紅著臉看向云肆的手,即便有衣物阻擋,他仍覺得自己的手腕微微發(fā)燙。他看向女人的背影,心中有什么東西悄悄萌生發(fā)芽。 下山的路偏陡峭,路上碎石也多,云肆走的慢,她邊觀察路便注意身旁之人,生怕他不小心摔下去。待走至一片荒草至人半身高的斜坡時(shí),裴景瑤一直被乖巧牽住的手腕輕輕動了動,云肆轉(zhuǎn)身等待他說話。 裴景瑤仍有些羞意,他用另一只手指向距離兩人斜前方的一處荊棘,低聲道:“莫走那里,那處有個深坑。” 云肆挑了挑眉,他是如何知曉,大概是聽見了云肆的心聲,裴景瑤沉默片刻后又補(bǔ)充了一句。 “我去年曾摔下去過?!?/br> 第15章 . 蜜餞櫻桃酥 裴景瑤去年此…… 裴景瑤去年此日獨(dú)自一人在山上待了一整日,待下山時(shí)天色早已暗下,夜間視物差,他從坑中爬出一路摸索下山時(shí),裴景瑤已然狼狽到連街邊乞丐都不屑多看他。 云肆握著男人手腕的力道緊了緊,她轉(zhuǎn)身望了一眼下山的路,還有一段距離,山路不好走,裴景瑤的腿不知還受不受得住。 她松開男人的手腕,隨后背向裴景瑤微微彎下身子。 “上來,我背你下去?!?/br> 裴景瑤見云肆的神色便知曉此事不容拒絕,他輕輕爬上女人的背,雙手虛環(huán)在她的胸前,雙手的指尖不安的絞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