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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母神采奕奕的模樣,與幾個月前逃難來趙北村的時候截然不同。 萬氏還真沒把這個弟媳當外人,弟弟不在,她認為自己理所應當的要照顧弟媳一家。便在阿竹和英子面前夸贊:“你舅母啊,最是大方。我原想買幾塊布, 夠一個小孩子用就行了,她卻偏要買好多。說是阿竹有了,英子也不遠了,邊祥燕子曉云也都快到年成親的年紀。多買些都做好了,若是生個男娃娃,就挑深色的用,生個女娃娃就挑淺色的用。咱們家很快就熱鬧起來了,小娃娃們一個接一個地往外跑?!?/br> 眾人被萬氏逗得哈哈大笑,她知道阿竹繡活好,肯定想親手給孩子做點東西,就讓阿竹挑了幾塊喜歡的布留下。其他的她和孫氏拿回家去,做好了再送過來。 “我又買了二十只小雞仔,在家里養(yǎng)著,下了蛋就讓燕子給你們送過來。你們的新房子里就別養(yǎng)雞了,又臟又臭的。”萬氏心情著實是好,連連囑咐阿竹少干活,孩子要緊。 連聲道謝送走了兩個長輩,阿竹好奇地看向邊野:“這些東西咱們家都有,你干嘛讓娘和舅母破費呢?” 邊野抬手寵溺地揉一把媳婦的頭:“他們破費些不是應該的嗎?如今你是咱們家的大功臣,他們自然要來犒勞三軍的呀!給你什么你就踏實收著,沒瞧見剛剛他們高興的模樣么。你要是不收,他們才不舒服呢?!?/br> 阿竹抿著小嘴笑個不停,其實她知道。自家丈夫那張巧嘴,竟然是給婆婆灌了不少甜湯。婆婆是個耳軟心活的人,有人常在她耳邊說某人好,她就覺得這人特別好,有人常在她耳邊說某人壞,那家伙可壞透了。 如今婆婆對自己這么好,丈夫的功勞自然是排第一的。 過了八月初五,中秋節(jié)也就快到了。今年雨水小,沒有種水稻。田里種的依舊是北方最常見的谷子高粱,中秋節(jié)前這十天剛好是收獲的季節(jié)。 原本邊野就舍不得讓阿竹去田里干農活,如今她懷孕了,更是像寶貝一樣捧在手心里。收谷子割高粱的活兒,他在村子里振臂一呼,叫上一大群兄弟幫忙,幾天就收完了,根本用不著阿竹cao心。 八月十三這天午后,阿竹正坐在江南小館門口曬太陽。忙完秋收的邊野走了過來,蹲在媳婦身邊,一只大手輕輕捂在她小腹上。雖是什么都沒感覺到,心里卻還是甜絲絲的。 “媳婦兒,我想去趟縣城,買些過節(jié)的東西,我還想買輛新馬車。城里人坐的那種,有個木頭車廂,看著漂亮也暖和。北方的冬天來得快,這八月一過說不定就開始下雪了。眼下咱們客棧來來往往的人不少,要是有輛這樣的馬車,咱們就可以順便做些接送客人的活。冬天村里閑著的男人有的是,雇個趕車的很方便?!?/br> 阿竹沒有多想,只要是丈夫提出的建議,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兩年,很多事情都證明他想的對,便不假思索地說道?!昂冒。阆胭I就買吧。” “好,我這就去?!边呉棒育X一笑,轉身就走,生怕阿竹反悔似的。 他回到家中,把自家的大黑馬牽了出來,卻沒有套車。收拾好馬鞍,便抬起大長腿,飛身上馬。 阿竹望著自家男人高大魁梧的身姿,尤其是上馬的那一瞬,特別有氣勢,讓她看得有些呆了。 正在這時男人忽然回頭,朝她笑著揚了揚馬鞭。“媳婦兒,我走了?!?/br> 阿竹的目光來不及躲閃,被他抓個正著。臉上不知不覺的有點熱,羞澀一笑朝他揮了揮手。 男人打馬揚鞭而去,這次不擔心被他抓包,阿竹癡癡地望著,直到他的身影越來越遠。 耳畔突然傳來咯咯的笑聲,阿竹轉頭一瞧,見糯糯在臺階上笑得花枝亂顫?!澳阈κ裁??” “笑你呀,都快當娘的人了,還跟個大姑娘似的,看一眼自己男人還會臉紅,哈哈哈!” 阿竹起身,佯裝要打糯糯?!澳銈€小丫頭,你懂什么?別瞎說?!?/br> 糯糯一邊跑一邊回頭笑著說:“都說老天爺是瞎眼的,我就覺得老天爺不瞎??此涯銈冃煽诎才诺?,多合適呀,天底下再沒有比邊野大哥,更適合阿竹jiejie的人了。” 阿光突然咳嗽起來,捂住嘴轉身進了廚房。 阿竹腳步一頓,轉頭跟了過去:“阿光,你怎么又咳嗽了?要不要去請大夫?” 阿光緊緊捂著嘴,沒有回答,只用力搖了搖頭。阿竹還要追問,就見他快步走出廚房,轉身進了后院,一頭扎進自己的臥房里。 即便親如姐弟,可他進了臥房,阿竹也不好意思跟過去了。約摸過了一刻鐘,才見阿光從臥房里走出來,臉色有些蒼白,已經不咳了。 阿竹和糯糯全都圍了上來,追問他究竟怎么樣,阿光笑笑說道:“沒事,老毛病了,就是嗓子不大好,有時候就會咳幾聲,過一陣就好了。” 阿竹見他臉色著實蒼白,不放心地揪住他袖子?!澳憧傔@樣將就著也不是辦法,下次阿娘回來的時候,我跟她說,請那位葛神醫(yī)給你診診脈。葛神醫(yī)術了得,他開了藥肯定能除根的。” 阿光苦笑:“阿姐,你知道的,我這毛病從小就有。找好幾個大夫看過,都說我沒病。不過是咳嗽罷了,不妨事,許是因為這兩日辣椒醬吃多了,有點上火?!?/br> 阿光搪塞過去,一頭扎進廚房不出來了。糯糯瞧著他的背影,神情有些落寞,拉著阿竹的手,到了江南小館門外,低聲道:“阿竹jiejie,我總覺得阿光哥哥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可我又說不清楚,還是你了解他,你覺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