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扯下日歷上的一頁，嘀咕道：“怎么這就十二月了？”

    A市越來越冷了，氣候干燥得不像話。每天清晨刮過來的冷風(fēng)將枯敗的落葉推來推去，堆滿了校道。淺淺的瑩白冰晶凝固在樹葉上，等到日頭初上，便化成水珠滴落下來。像流逝的時間一樣，無聲無息地融化了。

    饒是江意綿對前途再不上心，也感受到了緊繃的氛圍。

    父母對她沒什么宏圖偉愿，反倒是江意聞這個當(dāng)哥的格外上心。這段時間他老是大半夜回家睡，早上兩兄妹總能碰上，問來問去都是那句：“想考哪?。俊?/br>
    江意綿每次都說：“不知道。”

    考到哪里就算哪里吧。

    她坐在桌子上喝牛奶，想著離出門還有幾分鐘，就從口袋里摸出手機翻看信息。江意聞瞥她一眼，悠悠道：“快高考了，你少玩點?！?/br>
    “嗯?！?/br>
    “我說認(rèn)真的?！?/br>
    “知道了?！彼?xí)慣性地點進(jìn)那連背景頭像都爛熟于心的朋友圈，看出花來了也沒等到更新。從前在一起的時候江意綿沒留意，人不在身邊了才發(fā)現(xiàn)他本就是個對記錄生活不熱絡(luò)的人，不像別人一樣喜歡展露。

    燥悶涌上來，江意綿皺皺眉，把手機反扣著放下了。

    從前對他的低調(diào)內(nèi)斂既是欣賞又是崇拜，這會兒倒是恨不得他是個花里胡哨的人了。

    江意聞以為她不耐煩，但也深知高叁壓力大，只說：“等你畢業(yè)了，哥哥帶你去旅游?！?/br>
    他有自己的小金庫，年后準(zhǔn)備和朋友搞個投資，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都省著花。但是苦什么都不能苦了meimei，對待江意綿他還是很大方的。

    只是江意綿根本沒聽他說，她慢吞吞地喝著牛奶，嘴巴張了又合，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

    “……”掙扎幾秒，她問，“哥，你有沒有被人冷暴力過？”

    “沒有?！苯饴劥鸬煤芸欤拔疫@樣玉樹臨風(fēng)的人，怎么會被女人冷暴力？你怎么突然問這個？你不會是……誒你跑什么？”

    他話都還沒說完，江意綿就拎起書包跑了，嘴巴里含糊應(yīng)付：“我趕公交！”

    *

    江意綿要是知道，她擰擰巴巴好不容易想出來的一個不那么明顯的問題，轉(zhuǎn)眼就被自己哥哥告知給當(dāng)事人的話，她寧愿把自己毒啞。

    “你說她究竟是不是又戀愛了？”

    今天有必修課，不能缺席，放了學(xué)他們宿舍到食堂吃飯。江意聞還沉浸在今天早上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上，那丫頭還有百來天就要高考了，他不能繼續(xù)放任著她胡鬧。

    “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怎么都這節(jié)骨眼上了，她還不緊張起來？”江意聞越想越生氣，“更何況這世界上有誰比她更氣人啊，哪個男的能冷暴力她？”

    晏城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還深以為然，頭點到一半就被后半句氣笑了。

    還惡人先告狀了。

    “說不定是她冷暴力別人呢？”舍友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尖銳的真相，“你妹什么德行你不是最清楚嗎？”

    “這回不一樣?！苯饴勑攀牡┑?，“她最近吃早飯都要刷朋友圈，也不知道在找誰的動態(tài)?！?/br>
    “……”

    舍友看了眼晏城，賊兮兮地吹了聲口哨：“哇?！?/br>
    “哇什么？”當(dāng)哥的都快崩潰了，“幫我想個辦法?。≡趺床拍馨巡涣忌倥秸壣习。　?/br>
    “那多簡單啊。”丁哥從飯碗里抬起頭來，“把那個讓meimei魂牽夢縈的人找出來，打一頓，要他說服meimei好好學(xué)習(xí)不就好了。”

    “……這能行嗎?！?/br>
    “小女孩嘛，家里人要她早回家她嫌你管東管西，男朋友要她早回家她就覺得對方好體貼了。聽我的，準(zhǔn)能行?！?/br>
    舍友笑得想死，拍得晏城的肩膀啪啪作響。

    晏城：“……”

    *

    晚上江意綿放學(xué)，回到家就發(fā)現(xiàn)那一直杳無音訊的微信號，破天荒地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

    是個小蛋糕。

    紅絲絨的質(zhì)地，上面零碎地鋪著草莓果rou，鮮紅和深紅的交織，漂亮又可口。

    配文：“缺點什么?！保?/br>
    缺點什么？

    江意綿翻來覆去地看，也想不通他表達(dá)的意思。一直到洗完澡吹完頭發(fā)，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她感覺自己又變成了初次戀愛的笨蛋新手，對方幾個字都能解讀出一篇閱讀理解。一張圖片放大看了又看，草莓上面有多少顆籽都給數(shù)清楚了。

    煩死了，煩死了！

    猜不出來的酸澀感衍生成睡意，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蒙上被子就睡。床頭留了盞小燈，昏暗的光線里除了那個一動不動的腦袋，幾乎什么也看不見。

    半晌，一只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摸走了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

    *

    第二天正巧趕上某個朋友生日，他們沒什么假期，也就不打算興師動眾地辦了。幾個關(guān)系好的商量著給她訂個蛋糕，聯(lián)系好了店主下午放學(xué)了去取。江意綿今天不用補習(xí)，于是也就跟著去了。

    是晏城第一次給她買蛋糕的那家。

    門上用水彩筆寫著“沒開門就是放假，開門就是沒放假”的幼圓字體，旁邊帶一個暴躁罵人的可愛人物，她印象深刻得很。

    推門進(jìn)去就是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奶油烘焙和花朵的香氣撲面而來，像揉碎了的春天，光是聞著就能感受到美好。

    店主正在前臺和人聊天，聽見動靜轉(zhuǎn)過頭來，眼睛眨一下，想起來了。

    “來拿生日蛋糕的是吧？等等?！?/br>
    江意綿的腳步就像被釘在的原地，手腳被綁上絲線，一舉一動都被不遠(yuǎn)處那人的言行舉止?fàn)恐摺?/br>
    店主和男人說了句什么，他略微一點頭，“你忙?！?/br>
    緊接著視線就轉(zhuǎn)過來了，穿越過幾件一模一樣的校服，目光筆直地落在她身上。

    她聽見自己的心臟突然一聲巨響，從低谷被一股力量捧上高處，如同被點燃的煙花。噼里啪啦，炸出一堆燃燒著璀璨似流星的碎片。

    晏城手里拿著個小盒子，半透明的裝材依稀能看見是個不大的甜品。

    店主抱著生日蛋糕出來，和朋友對過后便轉(zhuǎn)頭繼續(xù)和他寒暄：“昨天你發(fā)的朋友圈我看見了，缺點什么了？”

    他們這群高中生已經(jīng)準(zhǔn)備走了，江意綿跟在最后面，前面被拉開的門又隨動作一陣作響，風(fēng)鈴悅耳，仍舊能把他含笑說出口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缺個小姑娘幫我吃?！?/br>
    *

    細(xì)心的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女主開始變笨了。笨蛋小綿！

    針對一些問題我在這里說一下吧，懶得發(fā)微博了。被推薦了怪緊張的，搓搓手。

    1為什么海王這么容易動心？除卻她本身的經(jīng)歷、家庭和性格外，還有一個就是她的年紀(jì)。她還那么小，遇到了真愛只想自欺欺人，怕自己做不好怕自己捧不穩(wěn)。而且愛情里有種東西叫“距離感”，這也是最初寫人設(shè)的時候我的目的所在。雖然他們差的不大，但是高中和大學(xué)就像是兩個世界，稚嫩的人會對比她成熟的人有一種莫名的向往。這種距離感既神秘得讓人向往又讓人好奇到心癢。他哥哥也說過，她以前都是和同齡人談。頂多了也就是和一個學(xué)校的學(xué)長。而且男主前期都是打游戲喝喝酒，后面參與工作是我想表達(dá)他是個完整的成年人。前文也寫了“她還太小，還沒做好進(jìn)去他世界的準(zhǔn)備”。當(dāng)然了。這種距離感也是會讓人不安的。

    2女主被很多人睡過嗎？第一章我就給大家避雷了，沒有。劇情或許寫不到了，我明確說一下，她只和商暨睡過。

    3有讀者代入現(xiàn)實，覺得高中生和大學(xué)生都沒我寫的那么什么。這個嘛，我的生長環(huán)境和我寫出來的東西還是有點關(guān)聯(lián)的，世界上這樣的人多的是，沒見過不代表沒有。代叁觀就有點沒勁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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