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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dāng)時杜家嫡支在京,太夫人是無論如何不敢動手的。杜知安的父親和譚瑛的母親是親兄妹,感情很深,杜知安一向待譚瑛和親meimei一樣,如果杜知安在京,哪里容許傅家妄為。 “母親,”傅深很是不安,“大表哥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他若追究當(dāng)年之事……”杜知安是杜氏家主,性子一向執(zhí)拗高傲,且目中無人。六安侯府冤枉了杜家的外甥女,他會善罷干休? “怕他做甚?”太夫人冷冷說道“事情已經(jīng)過去十九年,他若識趣,便該三緘其口?!笔拍昵暗氖拢嫦嗍鞘裁?,誰知道?便是知道,證據(jù)在哪里? ☆、第98章 “況且,杜知安這次回來,是要被朝廷重用罷?”太夫人十分篤定,“他多年外放,剛剛回京,這時候他如何會生事?不會,一定是求安穩(wěn)。”重提當(dāng)年事固然對傅家不利,可對譚家、杜家又有什么好處了?沒有。譚瑛已另嫁生子,這事正該揭過不提才對。 “可這件事究竟是咱們理虧……”傅深才一開口說話,太夫人閃電般凌厲的目光便瞪了過去,傅深不敢再往下說了。 “咱們理虧什么?”太夫人怒道“他杜家的外甥女不孝順婆婆,不敬重丈夫,這樣兒媳婦誰家想要!咱們有什么理虧的?”我若是休了她,未免傅家、譚家、杜家臉面上都不好看;倒不如直接了結(jié)了她,反倒痛快。 傅深心頭一片冰涼。好容易解語肯認(rèn)自己了,又出了這么檔子事。杜知安必會發(fā)難,太夫人又不肯低頭認(rèn)錯,若是杜家和傅家對上……?自家父女二人便成了對頭,解語那倔脾氣,不會再認(rèn)自己這親爹了。 妻子已傷透了心,再難挽回,女兒也……傅深鼻子一酸,想起昨日自己還盼著解語生個小女孩兒,生個像極了譚瑛的小女孩兒…… “這都是命,我傅深命該如此?!备瞪钅樕钒?,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太夫人心頭打了個突突,他這是怎么了?柔聲寬慰道“深兒,這不是什么大事,莫放在心上?!眲e說杜家沒什么真憑實據(jù),便是真有又如何?一個是婆婆,一個是兒媳 ,一個是尊長,一個是卑幼,便是真冤枉了她,她也只能受著。 “母親放心,”傅深慘笑,“我不會放在心上?!蔽倚㈨槪衣犇脑?,您讓我莫放在心上,我便不放在心上。太夫人怒喝道“你這是什么樣子?休如此!你這是要嚇唬為娘么?”這沒出息的傅深,至于么,這么點子事便六神無主的? “兒子失態(tài)了,母親恕罪?!备瞪罟蛳逻B連叩頭。太夫人定下心神,柔聲安慰,“深兒回去歇著罷,不必多想,萬事有我?!?/br> 傅深低聲答應(yīng)道“是,母親”,又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頭,方退了出去。太夫人看著他的背影,長長嘆了口氣。他都五十歲了,遇事還這么沒主意。唉,他若離開了娘,可怎么得了? 傅深神情恍惚出了屋門,院子里一位中年美女迎了上來,曲膝行禮,溫柔叫道“侯爺!”傅深看也不看她,徑自走了。大姨娘苦澀笑笑,年輕時他多寵愛自己啊,如今……大姨娘忍住淚水,款款向屋中走去。丈夫靠不住,便靠姑母,子濟從小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將來分了家可如何是好?總要為他的將來打算。 傅深并不帶仆從,一個人出了府門。他在街道上徘徊許久,一直到夜幕低垂時分,傅深才模糊想到:杜家和傅家還沒鬧翻呢,我再看一眼女兒!去了當(dāng)陽道。 解語和張雱?wù)跓粝抡f說笑笑。見傅深來了,張雱坐在一旁剝核桃,解語陪傅深說話?!昂貌缓每矗勘砭四纲p的。”解語笑盈盈讓傅深看手上的玉鐲。向氏實惠,送了自己一對水頭極好的滿綠手鐲,給汝紹的是碧玉佩。杜知安高雅,送了自家兄妹二人名貴象牙桿玉蘭蕊、澄泥硯,都是大手筆。 “好看,我女兒戴什么都好看?!备瞪钚Φ煤苊銖?。解語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叫道“爹!”傅深身子一震,聲音顫抖,“解語,你方才叫我什么?再叫一聲!”之前解語雖然見了他很親熱,卻從未叫過“爹”。 解語又清清楚楚叫道“爹!”傅深老淚縱橫,“乖女兒,乖女兒……”解語也滴下眼淚。 “莫哭莫哭?!睆堧勅酉潞颂?,手忙腳亂拿過帕子給解語擦眼淚。懷著孩子呢還招她哭,都怪傅侯爺,就會瞎搗亂!張雱很不滿的瞪了傅深兩眼,可惜淚眼婆娑的傅深根本沒看見。 “女兒,往后不管有什么事,你都不能不認(rèn)爹!爹要常常來看你,等你生下孩兒,要叫我外祖父 。不管男孩兒女孩兒,不管姓不姓傅,都要叫我外祖父!”哭夠了,傅深鄭重要求。 “成!只要您疼我,疼孩子,不埋兒奉母,我都依您!”解語清清脆脆說道。傅深沉下臉,“什么埋兒奉母?凈瞎想!”誰傻了要害自己親生的孩子? “您甭怪我瞎想,”解語慢吞吞說道“娘親說了,您平時好好的,但只要遇上令堂,便全沒主意了!”本來是體貼的好丈夫,太夫人瞪瞪眼,他就變身薄幸丈夫,對妻子不屑一顧。太夫人的殺傷力實在太強了。 “傻孩子,莫胡思亂想。”傅深頗有些狼狽,顧左右而言他,“懷著孩子呢,不許想這些有的沒的?!?/br> 他這句話張雱倒是很贊成,“是啊,乖,咱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講笑話給你聽好不好?”懷著孩子要常常笑,不能愁眉不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