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頁
太夫人矜持的笑笑,并不說話。什么譚瑛,什么傅深心愛的女人,甭管她是誰,遇到老娘都要讓讓!老娘懷胎十月生養(yǎng)他,全部心血都在他身上了,到頭來他娶了媳婦忘了娘?他敢! 大姨娘替太夫人念信,念完了,笑道“侯爺真是記掛解語,這一封里頭,倒有四五處提到她?!边@也奇怪了,一天沒養(yǎng)過的孩子,又是個女孩兒,至于么? 太夫人歪在蹋上,閑閑說道“那倒不稀奇。不只深兒希罕這丫頭,我也希罕她。這丫頭脾氣大,本事也大!那倔脾氣真是和她爹很像,是我傅家的孩子?!彪m在安家長大,卻沒有小家小戶的畏縮之氣,爽快得很。 大姨娘陪笑道“姑母和侯爺都說好,那必是好的?!庇譁惾さ馈凹热绱?,快些把姑娘認(rèn)回來,祖孫父子團(tuán)聚,是何等美事?!?/br> 太夫人微笑道“不急。等深兒回京,再作道理?!弊T瑛倒可以不必理會,只是解語這倔脾氣,讓人沒法子可想,還是等傅深回來吧,是他閨女,自然該他想轍去。 大姨娘尋思了下。她在府中時日最久,人頭最熟,各院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沒她不知道的。魯夫人擔(dān)心解語認(rèn)回來搶了解意嫡長女的身份,搶了解意的好姻緣,一直設(shè)計要將解語重新嫁回蔡家的事,她自然也略有風(fēng)聞。是管,還是不管?大姨娘犯了嘀咕。若不管,由著魯氏做成了,將來傅深回來少不得發(fā)作一番,說不準(zhǔn)兒魯氏侯夫人之位不保;可若不管,魯氏還是做不成呢?自己豈不是少了一份功勞。 尋思再三,大姨娘還是陪笑說道“姑娘若認(rèn)回來,可是比大小姐大上幾個月,到時大小姐豈不變成了二小姐?再說了,姑娘曾和西京蔡氏畢過姻的,聽說蔡氏如何在定府大街住著,又拜了宮中大太監(jiān)做干孫子,氣焰囂張。若蔡氏人心不足,尋到姑娘處,姑娘豈不難過了?” 太夫人有什么不明白的,略一思忖,便知道是魯夫人或是傅解意暗中和蔡家勾結(jié)要設(shè)計解語,太夫人冷笑道“這等事,我可管不著!解語若是個精明的,自然能躲開了去;若是個笨的,我理她做甚!”西京蔡氏是個什么東西,若連這等不上臺面的人家也斗不過,不配姓傅! 大姨娘緊緊攥住手中的帕子。二十多年了,怎么還是不明白她這份狠辣?明明方才還說希罕解語,一下子又說解語被人陷害她管不著!這死老太婆,這死老太婆! 大姨娘陪笑在太夫人處服侍至晚飯后方回自己院子。傅子濟(jì)已是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您怎么才回來?!鄙锨坝笠棠铮裨沟?。 “什么事這般著急?”大姨娘嗔怪的問他,傅子濟(jì)喝退了丫頭侍女,低低聲音叫道“聽說圣上今兒發(fā)了怒,父親有剿匪不力之罪!”平常時候打了敗仗也不是光彩事,何況又趕上圣上動了怒,不知有什么災(zāi)禍等著呢。 “急什么,”大姨娘強(qiáng)作鎮(zhèn)靜,“咱們這樣人家,除非造反,沒有奪爵毀券的道理!便是打了敗仗,也只是你父親一人有罪!”連累不到全家的。 傅子濟(jì)跺腳道“您不明白!”并不是六安侯府還在,便會一切照舊。有個威風(fēng)凜凜打勝仗的侯爺,和有一個被圣上申斥、入罪的敗軍之將侯爺,那是完全不一樣的。傅深罪名一定,自己還有出頭之日么? “你才不明白!”大姨娘咬牙道“咱們偏房庶出,圖的是什么?不就是侯府的榮華富貴?侯府若沒有榮華富貴了,分家便是!到時咱們手中有銀錢,還怕沒有好日子過?”自己攢了不少,都為兒孫留著呢。 傅子濟(jì)嘆息了一場,埋頭跟大姨娘計算起手中的產(chǎn)業(yè),連夜把大姨娘的貴重大毛衣裳、首飾等運(yùn)送到府外自己早已置好的私宅處,藏了起來。 魯夫人卻還不知道這信兒,滿腦子計劃著怎么“把解語嫁了”“不能讓她擋解意的路”。蔡家那小子也太笨了,你曾經(jīng)拜過花堂的妻子,居然弄不回家去?你就笨死吧。 “去跟他說,”魯夫人發(fā)了火,厲聲喝道“便是強(qiáng)搶了去,也不礙事!一個犯官家的女兒,有誰替她出頭?她那不爭氣的老子已是病亡了!有宮中他那干爺爺在,他便是跋扈些,又有誰敢管?”現(xiàn)放著宮中大太監(jiān)做干爺爺,連自家媳婦也不敢動? 蔡新華又果然蠢蠢欲動起來。是啊,安瓚都已經(jīng)死了,安家沒人了!飄飄然一陣子后,想起上回被打之事,蔡新華熄了火。打不過人家呀,這可怎么辦。 “這可何難!”最后蔡新華犯了狠,解語總有出門的時候,等她出了門,我可就不客氣了!便是強(qiáng)搶回來,有干爺爺他老人家在,誰敢放個屁?哪家官府敢管?蔡新華下定了決心。 ☆、68 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這蔡家,不止做丈夫的心思齷齪,做妻子的也是心腸歹毒。蔡新華之妻蒲氏初到京城不久,蔡新華又輕易不許她出門,是以她在京中并沒有什么相熟之人。蒲氏恨恨想道,“若是有那么一個兩個相熟之人,安解語,我潑你一身臟水,讓你再也出不得家門!”旁的都不提,只要把她在西京被棄婚之事到處宣揚(yáng)宣揚(yáng),已是夠難堪的了。 難不成沒有相熟之人,便懲治不得她?蒲氏想起蔡新華那一身傷痕,滿心的不忿,“難道白白打了我男人不成?!彼紒硐肴?,蒲氏定下章程:一個,是命人請了位說書先生,把安解語被棄婚、被賣為婢妾之事,在安家門前設(shè)桌案大講特講;一個,是命人請了位嘴碎、大嗓門的媒婆子,請她到當(dāng)陽道安家提親,“一女不事二夫,貴府千金原是嫁過我家相公的,如今我愿重金聘貴府千金為妾室”,你不愿作妾,我偏要去提親。便是最終不能如愿,也要惡心惡心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