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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培微微一笑,“霆兒想得甚是周到?!蔽í毑恢狸兾饔猩蜻~,沈邁若遭于家軍圍剿,無忌如何會坐視不理。 岳霆謙虛道“哪里,兒子年輕慮事不周,還要父親多教導?!毙闹蓄H有些打鼓,父親神色不對!他雖然是微笑,眼神中卻有一絲冰冷。 岳培微笑看著他,溫和問道“霆兒曾想娶傅家長女為妻?”寧夏、山東、浙江都有匪患,為何不是別的地方,單單是陜西?難不成真想幫傅深立功,真想娶傅家長女? 岳霆躬身答道“是,兒子曾想娶傅家長女為妻?!痹琅鄿睾蛦柕馈叭缃襁€想么?”不是讓顧氏告訴過他,傅家這門親事不成,再尋別家。 岳霆低聲說道“日甚一日?!甭曇糁杏行┢鄾?,面容中有些凄苦。那比春光更明媚的少女,身姿裊娜仿佛弱不勝衣,偏偏面對什么樣的逆境也不曾屈服過。被棄婚也好,被蔡新華糾纏也好,均能坦然面對。想起她伶牙利齒說服自己的情景,岳霆心中有股酸楚的柔情。 岳培有些動容,“霆兒,你真的……”這孩子一向少年老成,誰知道他也有春心萌動的時候。那傅家長女果真出色當行?若依顧氏所說,也無非是一品貌俱佳的侯府小姐罷了。這樣的少女京城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哪至于便情深如此? 岳霆慢慢跪在岳培腳下,低聲說道“兒子記得幼時,父親帶我和無忌同到當陽道玩耍。父親對著媛姨,笑得很溫柔;回府后對著母親,卻是一臉冷漠?!?/br> 岳培身子一震,“冷漠?”他一直以為自己和原配妻子是相敬如賓,可是在幼小的次子眼中,卻是相敬如冰。 岳霆臉色痛苦,“兒子不敢抱怨什么。只是想,若父親當初娶的是媛姨,豈不是兩全其美?父親,我想娶自己心儀的女子,和她長相廝守,白頭到老?!眱蓚€人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多好。 岳培怔了片刻。岳霆和無忌都是他愛子,如今一個眼中只有解語,一個又鐵了心想娶傅家長女,這讓做父親的如何是好? 罷了。橫豎無忌也認不回岳家,兄弟二人的家眷也不見得會常見面,難得霆兒會這般喜愛一名女子,由他罷。岳培輕撫岳霆的鬢發(fā),微笑說道“既如此,便依了霆兒。” 岳霆埋頭到岳培懷中,一動不動。岳培心內(nèi)酸楚,其實沈媛去世后不久,岳霽岳霆的生母齊夫人也去世了。岳霆和無忌一樣,也是少年失母,可他一向小大人似的,有什么苦什么累都不說,全自己扛著。這會子,難得他真情流露。 岳培拍拍懷中的愛子,“好了,霆兒,往后你娶了傅家長女,無忌娶了解語。唉,你們兄弟二人娶了姐妹二人,說起來也是一段佳話?!?/br> ☆、49 無忌娶了解語?岳霆猛然抬起頭,那一臉的驚愕、悲痛把岳培嚇住了,“霆兒,你怎么了?”不是答應(yīng)了讓他取傅家長女?怎么他還會這樣呢,這孩子是怎么了。 岳霆推開岳培緩緩站了起來,一步一步退向門口,狂亂的叫道“不會,不會,一定不會。無忌從小便愛胡鬧,他怎么會認真?這一定不是真的,他怎么能娶解語?!?/br> 眼看愛子面色痛苦,神情恍惚,岳培心疼得要命,柔聲命令“霆兒,過來父親這里,慢慢說給父親聽。”無忌怎么就不能娶解語呢,發(fā)生什么事了。 岳霆停下腳步,怔怔看著岳培,片刻后忽然熱切的問道“父親,方才您一定說錯了,是么?”無忌便像個大孩子一般幼稚,不懂事得很,胡鬧得很。他如何能娶妻,還沒長大呢。父親一定是弄錯了。 岳培雖然不明所以,卻對岳霆溫和的笑笑,“霆兒說的是哪句?父親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方才說過的話竟忘了。”岳培腦中模糊想到了什么,卻是不敢再繼續(xù)想下去,只含笑吩咐著“霆兒,到父親身邊來?!?/br> 岳霆穩(wěn)穩(wěn)心神,走到岳培身邊,慢慢坐到地上,頭枕著岳培的大腿,“父親,小時候您帶我和無忌一起玩耍。若玩累了,我們便一邊一個,這般靠著您?!?/br> 岳培見他情緒逐漸平靜,心中歡喜,“哥兒倆都是小淘氣!好起來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不好的時候便要打架!”打累了兩人都氣喘吁吁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的不服氣。往往是無忌最先蹦起來,“再打!”他年紀小個子小,總打輸,還總是不服輸。 岳培便會在旁邊笑吟吟看著,“霆兒這打法不對,肘部再往上一些”“兒太急了些,用力太猛”,等到兩人筋疲力盡了,跑到老爹身邊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一個靠著老爹喘粗氣,還要互相再扮個鬼臉。 沈媛常常儀態(tài)萬方的走過來,無忌便會撲到她懷里撒嬌?!翱纯茨?,一頭一臉的汗?!鄙蜴锣凉种?,拿出帕子溫柔替無忌擦汗。岳培看著眼前這對母子,眼中全是柔情。 沈媛偶爾一回頭,看到岳霆羨慕的眼神,微笑問他“也幫霆哥兒擦擦汗,好么?”見岳霆紅著臉點頭,也給他擦了汗。她的手很白,手指纖長優(yōu)美,岳霆很愿意讓她給擦汗。 父子二人憶起往日時光,俱是默默無言。良久,岳霆緩緩說道“父親,當年我很是羨慕無忌呢。您和媛姨待他如珠如寶,他都八歲了,走個道兒,您和媛姨還一邊一個拉著他?!?/br> 岳霆小時在靖寧侯府長大,岳培長年駐守遼東,父子二人見面的時候并不多。從小沒有父親的教導陪伴,岳霆也是引為撼事吧?岳培想到這點,對身邊的次子更加憐惜,“苦了我霆兒了?!钡降走€是虧欠了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