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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為什么你瞞了這么久,你可以告訴我的?!绷脂庪m然早有猜測,但狗剩親口承認(rèn)的事實卻仍像一個大錘重重砸在她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怪病讓我長不大,讓我永遠像個怪物,可是,它也讓我能永遠像個孩子躺在干娘的懷里。”狗剩的笑聲漸漸收斂,竟似開始嗚咽,“你知道嗎,干娘,從我懂事起,我的親生母親就覺得我是個怪物,她從來沒有像你一樣抱過我,一次也沒有。” 燭火在狗剩漆黑的眸子里跳動著,那眼眸里再也沒了偽裝出的童真,只剩下憎恨與怨毒,他抱著膝蓋低低啜泣起來。 這一刻的他拋下了偽裝,卻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像一個委屈的孩子。 “干娘,只有在你懷里的時候,我才第一次感謝這怪病?!泵鎸α脂幍臅r候,狗剩眼里的怨恨漸漸淡去,“只有這時候,我才像個人,從那一刻起我就發(fā)誓,我要成為下一任大祭司,我要你為我驕傲。” 林瑤愕然的看著他,看著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終于低低的嘆了口氣。 “狗剩,你的所作所為無可辯駁,驗尸的結(jié)果我已經(jīng)告知了馮策,你必須為自己的罪責(zé)接受懲罰?!绷脂幙粗肥?,緩緩拿出一柄匕首,“你是自己動手還是我親自出手?!?/br> “干娘,我了解你?!惫肥?酀男α诵?,“你不會忍心對我下手的對嗎?!?/br> 他佝僂著上前撿起了匕首,緊緊握在手里,身子也漸漸顫抖起來。 “砰!”就在此時,大門被人撞開,竟是馮策帶著圣宮的眾人們沖了進來。 驗尸結(jié)果公布之后,馮策才明白司樂說的竟是對的,他后悔自己沒有聽耶律珈霓的話,滿腔的愧疚全數(shù)化成了對狗剩的怒火,帶著眾人發(fā)瘋般的搜尋狗剩,一直找到了圣殿。 “狗剩,你想做什么!”“大祭司小心!” 他們看到狗剩手中的匕首,以為他要對林瑤下毒手,便一邊大聲呼喊一邊飛撲向狗剩。 “殺了這個該死的怪胎!”“殺了他!” 一聲痛苦的悶哼,讓整個大殿安靜下來。 狗剩低下頭,看著從胸口透出的刀尖,鮮血從嘴角緩緩流出。 群情激憤之中,終于有人出手向狗剩刺出了復(fù)仇的一刀。 人群厭惡的散開,似乎怪胎狗剩的每一滴血都是骯臟惡心的,狗剩軟軟的癱倒在地上,血很快在他矮小的身體下流成了血泊。 “狗剩!”林瑤下意識的沖上去抱起了狗剩,她痛苦的喊著狗剩的名字,一只手死死捂住他胸口的傷口,她也被狗剩的血染成了紅色。 “干娘……”狗剩的嘴角竟揚起了笑,他迷戀的把頭埋在林瑤的懷里,這是他最后一次被林瑤摟在懷里,他的眼里也沒了怨恨和痛苦,“干娘,玉牌在我的胸口的口袋里,你拿回去吧?!?/br> 林瑤急忙點頭應(yīng)著,取出了滿是鮮血的玉牌。 “干娘,你、咳咳、你是今生住進我心里的唯一的女人?!惫肥5哪樢驗槭аn白,聲音也漸漸虛弱,似是懺悔、似是告白,“不管我做多少壞事,我都不會傷害你,我永遠愛你。” 他的頭慢慢從林瑤懷里滑落,最后的一絲不舍也從他渾濁的眼睛里消失,對林瑤的眷戀、對人間的怨恨還有那日夜折磨著他的怪病,在這一刻終于隨著他的死亡永遠消散。 …… 林瑤收斂了狗剩的尸骨,把玉牌交給了馮策,她不準(zhǔn)備重新拿回大祭司的位子。 她明白,蘇亦傾找她回來一定是想繼續(xù)利用自己做一些禍國殃民之事,但林瑤也想到了破解的辦法,秋祭一完成她就會在大典上向各國宣布禪位給馮策,而她從此便深居簡出,想來蘇亦傾也就拿自己無可奈何了。 但事與愿違,秋祭尚未到來,蘇亦傾卻傳來命令,要林瑤在國內(nèi)舉行一次祭祀。 林瑤雖然有心抗拒,但蘇亦傾卻再次以小諾要挾,她只得答應(yīng)。 祭祀當(dāng)日,林瑤心里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她看著祭臺下密密麻麻站著的百姓,總覺得將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停下!”正當(dāng)她要宣布祭祀開始,一聲斷喝卻忽然將她打斷。 “祭祀不用開始了?!碧K亦傾冷冷的笑著,緩緩走上祭臺,她漠然的撇了林瑤一眼,隨即轉(zhuǎn)向臺下,指著林瑤大聲喊道,“大家都被騙了,她根本不是什么圣神選中的祭司,她只是一個文官的私生女,不僅如此,她還是原北溯老丞相的第二十九房妾室,曾在歌坊做事,當(dāng)司樂時她更是身心不潔和男人私通生下了一個女兒?!?/br> 人群一片嘩然,所有目光聚焦在林瑤的身上。 蘇亦傾卻沒有結(jié)束,她伸手召喚,手下押著兩人走上祭臺。 “這兩人是林瑤的繼母和老丞相的小妾熊秋?!碧K亦傾高高舉起一份血書,“還有歌坊的證詞?!?/br> 孟嫣然一看到林瑤,眼神便亮了起來,她肥胖的身體站到臺前跟著蘇亦傾大聲幫腔,“沒錯,這個賤人不僅出生下賤,還蛇蝎心腸,勾引秦狩不說還唆使他娶了我的女兒,我可憐的親女兒喲,就這樣被她害死了。” “沒錯,她確實是老丞相的二十九房?!痹谔K亦傾的逼視下,熊秋也怯怯的道。 “是真的嗎?大祭司你說句話啊?!薄白C人都有,還能有假嗎,我們真是瞎了眼讓這樣的人做大祭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