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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 她到最后根本就沒想著瞞過對方。 萬鶴笙全然真誠地說著,她毫無隱瞞地說出了自己近日的所作所為,包括自己在宗門的部署,對人族的偏愛。 她嘆息道:“陛下,我知曉我們曾經對人類的不屑。但我在人族社會中生活千年有余,在太虛門中也有數百年。而我跟隨陛下的時日……”萬鶴笙漆黑的雙目里終于映出男子高大的身影,“我跟隨陛下的時日,也不過數百年而已?!?/br> 即便當年再怎么忠誠,獨自守著幾千年時光,魔神和右護法都毫無蘇醒跡象,為了魔族的將來,她會想著自己上位并為此謀算,再正常不過。 魔神陰沉沉看不出什么,萬鶴笙知道,他在盤算著,要不要現在除去自己。 但他的劫雷快要到了。 魔神復蘇當日,落下劫雷,有萬鶴笙替他劈開天,強行灌入外界力量,讓他順利復蘇并恢復,而現在,他想要重回巔峰甚至更進一步,他就必須突破這片天地的桎梏。 這片天地已經開始壓制著他,這時候和萬鶴笙發(fā)生沖突,不劃算。 更何況,她已經將條件擺在他眼前。 這位左護法,陰謀陽謀都精通到令人害怕,但她有一點最令魔神放心——一旦她交托忠誠,便全力以赴,毫無隱瞞。 最重要的是,魔神曾認為萬鶴笙對宗門產生了感情——魔族并非沒有情感,只是不似人類那般被七情六欲掌控罷了,以她的脾性,能與所有人都相處良好,時間久了產生些感情也不奇怪。但就在剛才,她親手殺了自己的師父,以證決心。 一手撫養(yǎng)她長大的姜月明,對她有師生情誼的顧辭酒,都直接或間接地死在她手中。萬鶴笙正是用這個手段向魔神表忠心,她知道,對方會明白的。 “跟隨我不過數百年,跟隨顧辭酒呢?”魔神意味不明地說。 “亦有數百年了。”萬鶴笙淡淡地掃一眼她用靈力托在一旁的顧辭酒的尸首,眼中閃過什么,那點兒晶瑩的光隨著嘆息消散在風中?!暗徽撛鯓?,我是魔,他是人,人魔兩道,本就不相通。” 萬鶴笙把一切都細細剖開告訴他。要是放在魔神剛復蘇,神智并不很清楚的時候,他定會大怒,并與自己決一死戰(zhàn)。但現在他劫雷將至,萬鶴笙掌控天下大半勢力,她也奪得了天地承認,在這種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她提出堂堂正正較量,反而令魔神心情愉悅不少。 “愿賭服輸,若你贏了,我心甘情愿奉你為主,將氣運奉上,助你為神?!蹦褡詈蠹恿艘痪湓?,“天地可證?!?/br> 話音剛落,天邊涌動雷云驟然一震,無形音波力量一圈圈震蕩開,他已觸摸到神位,這則誓言在他的話語下,迅速得到了整片天地的認可,無法毀約。 他能立下這樣的約定,也是因為對自己有信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虛妄,萬鶴笙做了那么多小動作,還不是因自身實力不足? “我亦如此,若你贏下我,我便奉你為主,氣運功德盡付于你,天地可證?!比f鶴笙同樣立誓。 在她說完這句話后,隱約能感知到潮汐般起起伏伏的無形力量再度激蕩開。 不會錯的,她也得到了認可。 這讓魔神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些重視。 “甚好,我已多年未逢對手。”面對真正的強者,魔神總是尊敬的,他不知不覺間將萬鶴笙擺在了和自己平等的地位。 “人族那邊,我不會停下攻擊,若你能贏,你自可終止我的命令?!?/br> 萬鶴笙點點頭。 一點虛無的、比指甲蓋還小的混沌落在二者之間,很快,那點兒混沌空間越來越大,蔓延到他們腳下。兩魔都沒有閃躲,任由那點混沌將自己包裹進去。 在此之前,萬鶴笙還不忘喚來鯤鵬,將敖靈和顧辭酒的尸首連帶著虞知微的一點殘魂送回太虛門。 至于那些人看了會多么悲痛多么絕望,與她何干? 她和魔神的比試并不在外界,在他們立下誓言后,天地便劃了一方小世界供二位打斗。 …… 太虛門內,偽裝成萬鶴笙的秋葵正cao控陣盤,又不斷調兵遣將和突然進攻的魔族相斗。 大敵當前,不論宗派,一應為兵上陣殺敵。生死存亡危機下,縱有些頭腦不清醒的,也被自家?guī)熼L按了下去。 秋葵繼承了萬鶴笙的部分記憶,她又曾被洞真派精心教養(yǎng),對這類事務得心應手。魔神和顧辭酒的決斗在高空之上,沒有人會想不開找死去圍觀,等魔族大舉入侵后,更是無人關注,哪怕他們心中焦急也是無用,只能先守著眼前陣地。 在真正危機下,那些曾經甚至沒怎么見過血的弟子們進步飛快。不論宗派,不論男女老少,皆為了殺敵而拼命。哪怕他們心中清楚,顧辭酒或許不是那位的對手,即便加上敖靈也不一定能敵得過。但至少現在沒有消息傳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們便能再撐一日。 據甘為死士的前方探子來報,魔族明明復蘇了不少,來進攻的卻寥寥無幾,似乎是西域那邊出了什么事情。饒是如此,魔族進攻的速度依舊超乎他們的想象。 而太虛門的強悍,也出乎其他門派幸存者的意料。 在他們的門派中,一日丟三城,三日丟一洲。太虛門雖主動先將地盤讓出不少,但這反而使剩下的兵力更加密集,一座邊境城市,異族們攻了足足五日才拿下。有時他們甚至還能反殺回去,扳回一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