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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已經(jīng)到了山下,軒轅姬抱著黑白小獸,坐在青石上等,見著他們下來,笑了笑,迎上去,先向柳行舟行一禮后,轉(zhuǎn)而對鐘長嶺說:“可算回來了,善水師弟,今日藥浴還沒好呢?!?/br> 鐘長嶺訥訥應(yīng)是,跟著一起走。他還在琢磨柳行舟說要把功法傳給自己一事,面上免不了帶了些糾結(jié)出來。軒轅姬瞧他倆有點(diǎn)別扭,笑問:“你們怎么了?” 鐘長嶺扭頭看一眼柳行舟,對方?jīng)]有不同意的樣子,便說:“柳師兄想教我功法,我覺得……受之有愧。” 鐘長嶺很難理解,他不知道對方為什么要對自己這么好,好到他有點(diǎn)受寵若驚。還沒等他問,柳行舟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淡淡道:“無妨,你師父也同意了,你專心學(xué)便是。” 鐘長嶺既覺得受之有愧,又擔(dān)心他會不會因此讓師父做出什么讓步,還沒等他組織語言開口,柳行舟道:“你不必?fù)?dān)憂,我只是想教你而已。” “我本該有個徒弟的。” 本該有個……這句話比較微妙,鐘長嶺小心問:“那……本來應(yīng)該成為師兄徒弟的那個人呢?” 柳行舟說:“死了。” “???這,師兄節(jié)哀?!?/br> 軒轅姬亦道:“柳師兄節(jié)哀。” 修仙之路漫長艱辛。父母、兄弟、愛人、孩子都不一定能陪伴自己到最后。為了珍寶術(shù)法大打出手的也有,兄弟鬩墻的也有,大家見慣了,甚至有些能稱一聲果斷敢為。 唯獨(dú)師徒關(guān)系最為特殊。 能帶你走上仙途,能傳授自己畢生所學(xué)只為讓你在這條路上走得更快些、更遠(yuǎn)些,一個靠譜的師父比什么都重要,因此修仙界極講究尊師重道。師不能輕易拜,徒不能隨意收,若有徒弟竟叛離師門,便是連魔修也瞧不起。 柳行舟這樣的人,太獨(dú),他要收徒只會比別人更難些,可想而知那個徒弟有多重要。 “我在一次出宗做任務(wù)時碰上的,他是個很好的孩子,哪怕并不算特別聰明,但他對我很尊重,當(dāng)我告訴他決定收他為徒的時候,他非常高興?!币幌蚬蜒陨僬Z的柳行舟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主動解釋。 “但是,在那次任務(wù)中,他被魔修抓去,染上了魔氣?!?/br> “之后,他便被同行的伙伴殺了?!?/br> “我本想帶他回去,請師父看看,興許能消除魔氣。但同行的伙伴不愿意,所以,她殺了那個孩子?!?/br> 柳行舟的聲音同夜風(fēng)一樣冷,鐘長嶺聽了不免生氣:“太過分了,明明可以救他的。” 軒轅姬心中有了個猜測,她說:“敢問,那位同行伙伴高姓大名?” “秋葵?!绷兄壅f。 果不其然,軒轅姬聽到了熟悉的名字,鐘長嶺也認(rèn)識那個少女,自己師父似乎很欣賞對方,他心里偏向柳行舟,又因?yàn)閹煾傅膽B(tài)度更加糾結(jié)了。軒轅姬亦有些為難,問:“柳師兄,從那以后你就同她斷交了么?” “是,我同她發(fā)生爭執(zhí),打斗間,失手毀了一只她最愛的靈寵。”柳行舟道,“我教功法與你一事,洞真派其他人都知曉。她或許會礙著天璣真人的面子不敢拿你怎樣,但她若真的找你麻煩,避開,或?qū)の遥驅(qū)つ銕煾??!?/br> 鐘長嶺想起那個明艷少女,總覺得她不會做這樣的事,不過柳行舟表情嚴(yán)肅,他也答應(yīng)下來。 三人在靈谷前道別,鐘長嶺正目送柳行舟遠(yuǎn)去,肩頭突然一沉,那團(tuán)毛絨絨的黑白小獸竟自顧自從軒轅姬手中跳上了他的肩膀,正拿臉蹭著他脖子。 旁人看著可愛,只有當(dāng)事人知道分量有多重。 他快站不住了。 “師姐,它好沉啊……” 食鐵靈獸伸長身體,兩只后爪勾在左肩前,前爪從脖子后爬過去,搭上另一邊肩膀,看上去像條兩頭黑中間雪白的毛領(lǐng)。 還是條很重的毛領(lǐng)。 軒轅姬笑出聲:“善水師弟,就當(dāng)幫師姐背著吧,平日里可沉手了?!?/br> “可是我真的走不動了……” 食鐵靈獸一爪子拍下,鐘長嶺轟然倒地,小獸坐在他身上,倒地后震了震,安然無恙,左右看看,飛快躥進(jìn)山門。 * 翌日,演武場。 月荼靜靜站在一端,防護(hù)大陣還未開啟,他的對手亦未到場。 “請問,貴派善水師弟到了嗎?”月荼向四周圍觀的太虛門弟子詢問。 軒轅姬早就來了,她是被易凌源源不斷的飛鳥傳音催著來的,聞言,她笑道:“善水師弟在此?!?/br> 坐在臺下,懷里抱著沉重的食鐵獸,面露痛苦之色的鐘長嶺抬起頭,對上月荼的眼睛。 月荼的打扮有點(diǎn)奇怪,和他們很不一樣。他穿著潔白的貼身短衣,腰間系金環(huán),赤裸在外的兩只胳膊也套著金環(huán),卷曲頭發(fā)亦用金環(huán)束著,赤腳踩在地面的兩只腳踝還是套著金環(huán),連那雙眼睛都是金色的。在鐘長嶺看來,他就是個金光閃閃的人。 月荼金色的眼里有些訝異,遠(yuǎn)遠(yuǎn)拱手:“這位就是天璣真人的弟子,善水師弟吧?” 鐘長嶺想站起來回禮,那只食鐵靈獸扒住他膝蓋不放,努力幾次都無法起身,他不得不坐著回以拱手:“見過月荼師兄,在下善水?!?/br> 在旁人看來,這就有些沒禮貌了。 月荼有些不快:“善水師弟既然來了,為何不與我入臺中,一決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