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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關(guān)閉,隔絕滿院星光。 待她進門后,并蒂蓮姐弟才悄悄交流。 “不知仙子在測算何事?竟有令她也為難之事么?” “莫要多問,真人心善,你也不能失了分寸?!?/br> “我知道的,我只跟你這樣問。我一見到仙子就覺得熟悉,很想和仙子親近。見仙子煩惱,想與仙子分憂?!?/br> “你我還未化形,便是有什么難處也幫不上,還是少些雜念,潛心修行吧。” “我會的,我們馬上就能化形了?!?/br> 并蒂蓮交流無聲,本安靜下去,過一會兒,年幼的那朵又悄悄問:“明日仙子就要收徒了,不知她是不是為了徒弟煩惱?!?/br> 另一個聲音沉默,半晌,稚嫩的聲音嘆氣:“莫要多思,潛心修煉為上。” 也不知真人將來徒弟秉性如何,真人性子冷淡,也不愛要人服侍,整座山峰常常只有她一人。若是來個開朗些的弟子,倒熱鬧些。 只是,它們卻沒資格說這話。 藏鋒仙君將它們帶來,本就是讓它們化形后做仆從。仙君失蹤后,萬真人倒有些放它們自由的意思在,可她態(tài)度著實讓人摸不清,并蒂蓮雙生姐弟不敢多問。 長廊下,一盞竹息燈亮了一夜,飄飄搖搖,后半夜朦朧霧氣氤氳,太陽還未升起,云霧便卷上了山巔,翻騰不息。 萬鶴笙正坐在屋頂看日出,不多時,金光大放,走廊盡頭掛著的竹息燈終于暗下,不再照明。 她迎著日光站起,影子拉得老長,仍舊是輕飄飄如風(fēng)身形,邁步走下屋檐,再回房取了些物件,慣常穿著的玄衣亦換成了淺色衣裳。 今日,山門大開,她也該去會會自己將來的徒弟了。 缸中傳來稚嫩聲音:“恭送真人。” 萬鶴笙沖并蒂蓮姐弟點點頭,唇角笑容溫柔,足下云霧匯聚,托著她往宗門外山去。 * “凡入此山皆有緣,只是不知,這仙緣,到底如何求得?!蓖馍?,一錦衣少年輕嘆。 誰不想成仙?誰不想長生不老?誰不想上天攬月入海尋寶?可仙緣哪有那么容易求來?多數(shù)人空尋一生,也不過徒勞。 “不知會不會有仙人看上我,哪怕只收個雜役也是好的?!绷硪粋€衣著普通的少年聽明白對方話中含義,望著眼前云霧繚繞中的高山,不禁遐想起來。 “難。”錦衣少年認(rèn)真道,“我們也不過入了外山而已?!?/br> 外山而已,再往里,山巒隱匿在云霧中,飄飄渺渺看不大清楚,腳下山路崎嶇濕滑,每一步都有可能叫他們跌落下去。 但他心里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好不容易趕上太虛門收凡人弟子,又得以進入外山,絕不能輕易回去。 都說心誠則靈,大不了他去跪拜上幾天幾夜,總能打動一兩個心善的仙君。 一群少年少女后邊,遠(yuǎn)遠(yuǎn)跟著十來個成人,壯漢書生少婦皆有,隊伍最后邊,連幾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也跟了來,拄著拐杖顫巍巍喘氣。 “怎么這回把老頭子也放進來了?”負(fù)責(zé)看門的弟子中,少女驚呼。 “雖已年老,未必沒有慧根?!绷硪晃粠熃阈Φ?。 凡人七八十歲就該壽終,這個年齡放在修仙界就算不得什么了,若是得了哪位真人青眼,點化一二,也可入門。 “的確,我聽說南境一個小宗門,宗主便指點了一個老嫗,老嫗?zāi)棵ぃ蛐詤s極佳,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那個宗主的首徒?!?/br> “那……我還需要開啟法陣嗎?” 有緣者全部入山后,本該喚來風(fēng)雨讓他們經(jīng)受歷練,可這幾個老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經(jīng)受得住的樣子。 “既要求仙,自然該做好準(zhǔn)備。”師姐笑了笑,“若是連這點風(fēng)雨都經(jīng)受不住,還是盡早退出吧?!?/br> 外山中,烏云逐漸匯聚,濕冷狂風(fēng)肆意刮過,跟在最后的幾個老人頓時搖搖欲墜,走不穩(wěn)當(dāng)。 “糟糕,要下雨了!” 話音剛落,豆大雨珠劈頭蓋臉砸下來,眾人無處可避,很快被澆透,冷風(fēng)一吹,瑟瑟發(fā)抖。 “這一定是仙長們的考驗,否則大晴天怎么會突然下雨?” “快些,前頭好像有個山洞,大家可以去那里避一避。” 大雨滂沱,四周景物都蒙了層薄紗,抬頭望去,似乎真的有個山洞。見狀,眾人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走在最后的老人年近七旬,拄著拐杖勉力支撐。但他再怎么快也趕不上前面的年輕人,經(jīng)過一狹窄小道時,一道驚雷恰好打在他上方。老人腳下一滑,眼看就要往山路另一側(cè)跌落下去—— 一只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ё×怂?/br> 是一個面相討喜的少年人,麻衣布鞋,一看便知家境平凡,但他力氣很大,抓住老人的臂膀用力將他拉了回來。 直到重新踩回實地,老人還有些驚魂未定,少年抹把臉,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大爺,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多謝小友相助?!崩先诉€要道謝,卻忽然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在少年周身忽地落下道道霞光,濕透的衣衫、發(fā)絲變得干爽,雨水不侵,風(fēng)也停駐,在兩人目瞪口呆中,一片潔白翎羽輕飄飄落在少年肩頭。 “這……這是……”老人眼中涌出濁淚,“仙人點化你了!” 少年茫然抬頭,他想拿下那枚翎羽摸一摸,可潔白翎羽似乎長在了他衣服上,怎么也拿不下來。指尖接觸的瞬間,他似乎聽到了女子柔和的聲音,朦朦朧朧,聽不大清楚在說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