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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寂叔叔?!?/br> 她滿心歡喜,也不知道從哪里生出的力量,張開雙臂,踉踉蹌蹌地朝他撲過去,撲得那么急、那么熱切,擔心慢一點他就會跑掉似的。 李玄寂疾步迎了上來,但她太過虛弱了,快到他面前的時候,冷不防腳下一軟,向前栽倒下去。 “嫣嫣?!崩钚偶奔碧で耙徊剑斐鍪秩?。 “哐當”一聲,原本捧在李玄寂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砸碎了,碗里的藥湯灑了一地。 她跌入他的懷中。他的胸膛堅硬而寬闊,帶著淡淡的白檀香氣和男人雄性的味道,闖入她的鼻端,她只覺得臉上一陣guntang,好似火焰燃燒,她想,大約是因為她病了,病得無可救藥,燒得要暈過去了。 “生病了為什么不好好在床上躺著,還能到處亂跑,但凡你懂事一點,也不至于讓人替你cao心,實在不該?!?/br> 還沒等謝云嫣回過神來,就被李玄寂兜頭訓斥了。但他的聲音卻是輕輕的,甚至是小心翼翼的,好似怕把她嚇壞了一般,他一面說著,一面不著痕跡地將她從懷里推開。 謝云嫣本來就站不穩(wěn),被推開了更是搖搖晃晃,差點又要摔倒,她好委屈:“我以為您又走了,我心里著急,您昨晚上才說的,我只要想見您,無論何時皆可,就是現(xiàn)在,我想見你,一直看著您,您別走……” 李玄寂眼眸的顏色暗了下來,他似乎是想說些什么,但嘴唇動了動,又收住了,抿成了生硬的線條。 就在這時,謝霏兒進來了。 謝知節(jié)今日依舊去官署,謝敏行去學堂讀書,薛氏剛剛跟著遲太醫(yī)去宮里拿藥,家里只留謝霏兒一個,她因為懼怕李玄寂的威嚴,方才一直躲在前廳,這會兒聽見動靜,趕緊過來:“嫣嫣,你怎么自己起來了?” 眼睛一瞥,又看見了地上碎掉的碗和灑了一地藥湯,不禁頓足:“哎喲,怎么灑了,可惜了,王爺親自熬的藥呢,蹲在廚房熬了老半天,可不容易了?!?/br> 謝云嫣怔了一下:“原來,玄寂叔叔是為我熬藥去了。” 李玄寂的目光掃了過來,如劍一般。 謝霏兒自覺失言,一把捂住了嘴:“我沒說,我什么都沒說?!?/br> 她縮著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過來扶著謝云嫣進去:“來,你快進去躺著,病了就要好好休息,跑出來作甚?” 謝云嫣只得在謝霏兒的攙扶下躺了回去。 李玄寂站在門口,又是一幅疏遠的模樣。 謝云嫣咬著被角,可憐巴巴地望著李玄寂,眼睛眨了又眨,淚汪汪的,好像馬上就要哭給他看的模樣。 謝霏兒覺得怪怪的,好似她是一個多余的人,杵在這中間無處安放,她求助地看了看謝云嫣,硬著頭皮問道:“嫣嫣,要不要我在這里陪你說說話?” 謝云嫣好似虛弱得快要暈過去了:“我好難受,我要喝藥,好霏兒,你快去幫我再熬一貼藥吧。” “好、好,我這就去。”謝霏兒在李玄寂眼皮底下呆著,覺得渾身冒汗,聽了謝云嫣的話,急急出去了。 此間就剩了兩個人。 “玄寂叔叔?!敝x云嫣看著門口,抽了一下鼻子,“您為什么站得那么遠,您這么不喜歡我嗎?” 李玄寂慢慢地走了過來,到了一丈遠的地方,又停住了。總是這個距離,叫她眼巴巴的,看得到、觸摸不到。 謝云嫣燒得整個人都有點糊涂了,心里的那股執(zhí)念卻愈發(fā)強烈起來,她喃喃地道:“再近一點,我摸不到您呢,玄寂叔叔,您為什么要離我那么遠呢?” 她的聲音軟綿綿、嬌怯怯的,還帶著點兒啜泣,她在撒嬌,淚水在眼睛里打轉,欲滴不滴的,就像一只可憐的、蔫蔫的小雛鳥,歪著腦袋,“唧”了一聲,叫人心都要融化了。 李玄寂終于抵抗不住,走到她的床邊,坐了下來。 他越禮了,本不該如此,但他竟然無法克制,仿佛覺得只要能叫她歡喜起來,此刻就算是天塌陷了也是無妨。 偏偏她還得寸進尺,哼哼唧唧地抱怨著:“您對我不好,我心里很難過。” 簡直無理取鬧。 李玄寂耐著性子問她:“哪里不好?” 謝云嫣含著小淚花,抽抽搭搭的:“不給摸、不讓抱、還兇巴巴的?!?/br> 反正她病了,格外放肆一些,多大膽的話都敢說。 李玄寂這會兒也縱容她,沒有如往日那般端起面孔,而是微微嘆息著,摸了摸她的頭。就像是蜻蜓沾過水面。 “摸了,不能抱,別胡鬧?!彼@樣輕輕地哄她。 她偷偷摸摸地伸出手去,悉悉索索的就像一只偷油的小老鼠,抓住了他的袖子,她抽了一下鼻子,哽咽道:“不夠……” 可是,沒有更多了。李玄寂只能再一次沉默下來。 謝云嫣的眼眸里帶著淚光,盈盈宛轉,直直地望著李玄寂:“我生病的時候會做噩夢,夢見我死了,變成鬼魂……” “住口!”李玄寂勃然變色,厲聲怒斥,“胡言亂語,不知所謂!天地自有神明在,豈可輕言生死,不許你口無遮擋!” 謝云嫣被兇了一下,哭了起來,抽抽搭搭地道:“可是我心里害怕,玄寂叔叔英雄蓋世,您留在我身邊,摸一摸、抱一抱,鬼神不敢近身,我就不會做噩夢了,這樣您都不肯,可見您是不喜歡我的,我很難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