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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后他也沒急著走,而是陪著完顏檀玩兒了一會兒,將她哄睡。 完顏檀頭一回聽著父親講的故事入睡,心中歡喜至極,睡著了之后嘴角還帶著笑,看起來非常招人喜愛。 看著眼前的女孩兒,完顏琮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蘭淵。 此前他一直以為蘭淵那樣喜歡檀兒,一定也很想生一個檀兒這么可愛的女兒才對。 可完顏琮從未想過,她是喜歡小孩子不假,卻并不想和他生…… 一想到這兒,完顏琮就覺得心口處隱隱作痛,仿佛在滴血一般。 他實在不知自己還能怎么做才能打動蘭淵了,難道當(dāng)真要他把心掏出來給她看嗎? 或許那個女人就是這般鐵石心腸,不管他多么煞費苦心,為她付出多少,都換不回她一個真心的笑…… 就在完顏琮感到極其郁悶之時,霍勒氏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柔聲詢問道:“時辰不早了,汗王可要回去了嗎?” 完顏琮有些迷茫地看著她說:“回哪兒?” 霍勒氏不知他與蘭淵起了沖突之事,理所當(dāng)然道:“梓柔宮?” 聽她這么說,完顏琮突然冷笑了一聲,寒聲道:“不,今夜我不走了。” 霍勒氏聞言不禁大感意外,她想問問完顏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可她對完顏琮素來是又敬又怕,連多問他一句的勇氣都沒有,只能順從地應(yīng)了一聲,出去吩咐宮人去給完顏琮準(zhǔn)備洗澡水。 霍勒氏已經(jīng)許久沒有伺候過汗王了,回憶著昔日學(xué)過的規(guī)矩,霍勒氏小心翼翼地服侍完顏琮更衣。 完顏琮低眸看向眼前這個向來在宮中默默無聞的女子,她嫻靜美麗,性子溫順,與世無爭,并不是會惹人討厭的類型。 如果沒有蘭淵,讓霍勒氏侍寢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現(xiàn)在……不行。 雖說完顏琮很生蘭淵的氣,在氣頭上時也有過在霍勒氏這里留宿、氣一氣蘭淵的沖動,可他知道自己心里還是放不下蘭淵,不想在一氣之下做出會讓自己后悔的事情。 所以他還是決定給蘭淵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 他推開霍勒氏,選擇回清瀚殿獨眠。 霍勒氏很有分寸,一點糾纏的意思都沒有,順從地恭送完顏琮離開。 懷著滿腹的心事,完顏琮自然難以入睡。 他索性起身去讓戎壽準(zhǔn)備了幾壺好酒,自己一個人在清冷的月色下獨酌。 其實今日完顏琮心中煩悶不已,早就想喝上幾杯了,只是方才在璟雯宮時有孩子不方便而已。 現(xiàn)在這里只有他一個人,完顏琮自然無需顧忌什么,一杯接一杯地喝了個痛快。 總的來說,完顏琮的人生順風(fēng)順?biāo)?,他都記不清自己上一回借酒消愁是什么時候了。 仔細(xì)回憶起來,似乎還是他剛剛認(rèn)識蘭淵不久、不知如何討她歡心,拉老六喝酒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身邊起碼還有完顏琸這個好兄弟在,可以給他出出主意、和他說說話。 可是現(xiàn)在完顏琸秘密去了遼國、為了他的滅遼大計而奔走,完顏琮忽然發(fā)覺完顏琸不在的時候,他若是再和蘭淵鬧了別扭,身邊就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許是因為繼承了鐵骨錚錚的父親的血脈,完顏琮從小便無比渴望權(quán)力的滋味,想要站在這世間權(quán)力的巔峰。 他當(dāng)然聽說過“高處不勝寒”的說法,可是過去完顏琮向來對此嗤之以鼻。 若是能夠坐擁天下,孤單寂寥又算得了什么呢? 這世上根本沒有任何東西、任何人能比權(quán)力更加重要,包括兄弟,更包括女人。 可是現(xiàn)在他才真真切切地體會到獨居高處的滋味有多么不好受。 有很多人口口聲聲地說是敬畏著他、愛慕著他,可是又有誰當(dāng)真對他真心實意,沒有一絲圖謀? 完顏琮本以為蘭淵是單純的,是純粹的,是與眾不同的。 可是現(xiàn)在,她讓他失望了。 原來她一直都在騙他! 蘭淵聽說完顏琮讓人傳膳到璟雯宮之后,也對他的行為感到十分失望。 虧他先前還擺出一副對她用情至深的專情模樣,結(jié)果還不是一生氣就把對她的誓言拋到一邊、迫不及待地跑到別的女人那里去了? 偏偏還是與她交好的霍勒氏那里,他這不是故意氣她還是什么? 想著完顏琮在璟雯宮用過晚膳之后八成要在那里留宿,蘭淵如他所愿的心情煩躁,到了平日里就寢的時間還是沒有什么睡意。 出于一種詭異的默契,蘭淵罕見地讓青筠去給她準(zhǔn)備了一些酒菜,拉著蒼谷和烏仁娜陪她喝酒。 蒼谷向來極守規(guī)矩,不敢與蘭淵同坐。 兩人就守在蘭淵的身邊,一臉擔(dān)心地看著蘭淵、勸她少喝。 蘭淵沒有飲酒的習(xí)慣,梓柔宮里常備的酒都是為完顏琮準(zhǔn)備的,自然都是難得的好酒,入口十分順滑,并不覺得十分辛辣。 蘭淵連續(xù)喝了好幾杯,才后知后覺地有了點兒暈暈乎乎的感覺。 “主子,”蒼谷輕輕拉住蘭淵的手,柔聲勸道:“您別喝了……依奴婢看汗王很有可能在璟雯宮用過晚膳之后就走了,不會叫霍勒夫人侍寢的,他不是答應(yīng)過您不會臨幸別人的嗎?” “男人的話向來都不可信!”蘭淵垂著眼睛,嘲諷地笑道:“我還記得小的時候父親說過,他會愛我……愛我娘親一輩子,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只愛她一個人,可是后來怎么樣呢?完顏琮他也是個男人,他憑什么就能例外?霍勒氏那般美貌,就算他真的叫她侍了寢,也沒什么可奇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