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安排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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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水車這種腌臜東西,盡管各府各店都離不開這個,但還是在哪都不招人待見。不過這東西卻是藏人的最好去處,也正是因為有了它,徐家才能在敵人的眼皮之底下將孩子送去鈞竹軒。 另一頭紀府中,紀敏正披著被子坐在床上發(fā)著呆,端著一碗紅糖水進來的四喜看到她這模樣又急了,重重把碗擱在桌上哼道:“本來身子就不爽利,怎的還不睡?” 紀敏無精打采地抬頭看向四喜,愣了片刻后才木然搖了搖頭:“我在擔心孩子能不能平安換出來,想等孩子送過來看一眼再睡?!?/br> “孩子送過來怎么也該是天快亮的光景,你這樣生熬著,身子哪吃得消?這種緊要時候可不敢病了,回頭連個醫(yī)生都請不來的。”說話間,四喜上前扶著紀敏緩緩躺下,又幫她掖了下被角,想到紀敏回來時的狼狽模樣,忍不住松了口氣滿是慶幸得嘆道:“還好今兒你回來得快,不然麻煩可就大了?!?/br> 想想如果自己的身份在希夷閣被揭穿,紀敏也是后怕不已,以她的智慧在面對這種事情時,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能把它圓回來。 想到這里,紀敏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恨聲說到:“只恨自己不是男兒身?!?/br> “別恨了,以后有的你恨的,不如趁著功夫早點休息,等孩子送過來了,怎么都得讓您先過過眼再送走的。睡吧,我守著的,耽誤不了?!?/br> 像哄孩子般哄著紀敏,想到平日里這些活都是紀博在做,不成想今兒卻成了自己的活,再忍不住想起還在側(cè)廳放著的紀博的尸體,老管家的音容笑貌依舊在腦海中盤桓不去,四喜的眼神又黯淡了不少。 今后沒了紀管家,自家少爺?shù)娜兆优率菚拥秒y熬,現(xiàn)下少爺能完全信任的也就自個一個人了。 想到這里,四喜也是在心里暗暗發(fā)誓著:一定要變得更穩(wěn)重,才能幫到少爺更多的忙! 闔上眼睛感覺才剛剛睡下,紀敏就被四喜輕聲喚醒了:“少爺,徐家把貴武小少爺抱來了,您瞅一眼,過會水車來了,我們就要把小少爺給送走了?!?/br> 紀敏睜開眼緩緩坐起身,端詳著眼前這被裹在襁褓中,散發(fā)著淡淡奶香味有些許眼熟感覺的孩童,想到這個可憐的孩子自此便再無一個親人,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孩子的衣服,背包布都換了嗎?” 抱著孩子輕輕搖晃了幾下,四喜輕聲回道:“換過了,只留下脖子上一個小的長命鎖,還是銀的,不打眼,應(yīng)該問題不大。對了,和孩子一起送過來的有一封福晉的信,估計徐少爺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連信一塊兒送走,所以一起送過來了但沒遞話?!?/br> 想了一下,紀敏對四喜點點頭:“應(yīng)該問題不大,把信一起拿上送走吧,義父那邊,回頭我會跟他說的?!?/br> 四喜也知道香港那位有多寵自家少爺,她連忙點著頭,邊抱著小孩子往外走邊說道:“那我把孩子送出去了。天還早,您再睡一會兒,今兒巳初還得去貝勒府呢?!?/br> 眼見孩子的事已經(jīng)算是妥貼了,紀敏這才躺回去放心地閉緊眼睛,雙手交疊覆在小腹上:“成,你這也熬了一夜,回頭弄好了也去歇會。” 聽著四喜緩緩離開關(guān)上門發(fā)出的輕微響動,紀敏忽然又睜開眼睛,直愣愣盯著床頂?shù)膸ぷ樱弘m然不知道福晉接下來要做什么,但她當初為了回天津衛(wèi)不至于抓瞎,已是提前收集了不少天津衛(wèi)各大家族的資料。尤其是與紀家曾經(jīng)交好的幾家,更是倒背如流、如數(shù)家珍,對福晉那寧折不彎的性子也了解不少。 現(xiàn)下德貝勒出事,依著福晉的性子來看,這件事……怕是不會善了了。 紀敏忍不住嘆了口氣,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畢竟她也不是孑然一身,還有自己的任務(wù)。 強逼著自己又睡了一會,早上用過早餐,紀敏準備坐上馬車時,恰巧看到了同樣眼底下有些烏青的徐希出來。 她指了指自己眼眶,兩人不約而同相視一笑,轉(zhuǎn)身各自登上了自家的馬車往德貝勒的府邸駛?cè)ァ?/br> 待到了貝勒府,徐希還是依舊例現(xiàn)遞上拜貼,這才由管家引著進了府。另一邊的紀敏也是同樣將禮節(jié)做得足足的。兩人這番絲毫未見人走茶涼的舉動,讓在遠處觀望的眾人,不由得對他們豎起了大拇指。 一路穿過前庭、前廳、中庭、花園、游廊,徐希他們被帶到了東廂院子。 只這一路,徐??粗苓叢贾镁驮阶咴绞怯X得心驚,好不容易忍到見著福晉,他連忙開口問道:“福晉,您今兒這要唱的是哪出?” 福晉端坐在椅中,端起杯子老神在在地喝著茶,連抬眼皮的功夫都欠奉:“我一個老太婆子能做什么?不就是散盡家財為家人求一條活路嗎?” 徐希張了張嘴,最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此時說什么都沒用,結(jié)局早已注定:施家就是前車之鑒!福晉若是不愿意低頭妥協(xié)的話,昨日的施家就是明天的貝勒府。那些未進門吊唁的人正是明白這一點,才都躲在暗處觀望,想看貝勒府是否能和日本人分出個高下。 紀敏站在一旁,有些出神地看著冷冷清清的貝勒府,眉頭也忍不住跟著皺了起來:“梅先生……也沒來嗎?” 提起這位老朋友,福晉的臉上倒是不自覺浮上絲笑意,幸災(zāi)樂禍得說道:“前兒個因為施家與云青的事奔波,他不小心中了暑這都在家躺了好幾天了。如今咱家中這也不是什么好事,我讓人傳話給他,讓他安心在家里歇著,等身體好點再過來。別到時暈倒在我這里,忙沒幫上倒凈給我添亂了。” 兩家是世交,所以說話不外道。福晉的話也在理,估么梅先生想著德貝勒怎么也要在家停尸過了頭七才會下葬,要是在家緊著歇息,說不得就能趕在下葬之前讓身體好起來,還來得及給好友送上最后一程。 福晉也是想到哪說到哪,聽她說這些有的沒的,徐希陪著笑應(yīng)著茬,心里清楚對方口里說出來的全是借口:她只怕早已經(jīng)將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帖了。 為了不耽誤福晉的計劃,他也只能自己把這層窗戶紙戳破:“福晉,您今兒個叫我們過來,是有事吩咐嗎?”